第64章 想要一个家
我拿出枕头底下的枪,轻轻走过去拉开窗帘,枪抵在了那个人的眉心上。
还没开口,左腹部传来一丝疼痛,他左手举着针管摇了摇,挑衅地看着我。
这个人很淡定,丝毫不怕我会开抢,感觉更像是故意让我发现。
我按亮手机,光打在他脸上,他扭到一边调整了一下,又转过来,冷冷地看着我。
竟然是个女的。
“你给我打的什么?”我抢过她手里的针管。
“可以让你死掉的药。”
“为什么不马上杀了我?”
“kong改变主意了,要见你活人,谁抓到你人带到他面前就给钱。”
“我给你更多的钱,给我解药。”
她摇头。“我接了,就不能反悔。”
“谁知道你打的是不是葡萄糖?”
“今晚你好好享受和你女朋友的每一分钟,明天你有那个心都没有那个力气。”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里也没有太多情绪,看着像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眼里只有钱。
“要我怎么做?”我拿着针管退后一步,手里还拿着枪,她手里什么也没拿。
“和我去见kong,我拿到钱,你的命运就看造化了。”
我无语地笑了。“你觉得我会去?”
“不去就是死。明天开始你会浑身无力,吃不下饭,七天后无解药,你就会浑身冒冷汗,头痛欲裂,出现幻觉,自残,死因可以是自杀,可以是多器官衰竭。”
她瞥了我一眼。转身从窗子跳上阳台,月光裹挟着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她黑色的短发上,而我只能看到一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孩阴影。
“三天后我来找你,你最好把你心爱的女人送回国,已经有人盯上她。你的城堡不是坚不可摧,查查每日给厨房送蔬菜的人吧,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你住在哪间房?要想解决这件事,你必须去见kong。”她拿起速降绳索,我趴在窗台边,看着她不用半分钟就从十楼速降到地上,然后跑向城堡后面。
我愤怒地骂了一句脏话,打开了房间的灯,看了看被针扎过的地方,一个很明显的针孔。
浴室的水声停止了,我把枪放进浴袍口袋,先给冷墨研发了条微信。
不一会儿,李静一袭白色长睡裙从水雾缭绕的浴室里走出来,揉着眼睛,看起来已经很困了。
“想睡了?”我搂着她。
“好困。”
半个小时后,她已经睡的很熟,我起身去了书房,冷墨研已经在等我。
我把针丢给他。“一个女人潜入我房间,近距离接触时给我打了一针,她说是可以置我于死地的药,让我三天后和她一起去见kong。”我走近酒柜,倒了一点威士忌,转身看着冷墨研,一饮而尽。
他拿着针管看了看。“这个药在泰国生产,是kong的公司研制的,以前是对付战犯,把人关在一个房间里不管不顾,一周后器官衰竭死掉。伪装成突发疾病。”
“要把李静和小黎送回国,她说已经有人盯上她了。”
“现在看来不能硬拼了,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他想见你说不定是有其他目的。”
“我本来也想谈判,既然他提出来了,那我就去见他。明天我让Lucy预定航线,用自己的飞机送她们回国。我等着她三天后联系我,刚才她也没细说要去哪儿见kong。”我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心,你身上有我装的定位系统,我会一直跟着你。有危险我一定第一时间出来保护你。”
我看着他笑了笑,沉默一会儿。
“你要怎么和李静说?”
“实话实说。只有实话实说她才能感受到这种紧迫性。你也要告诉小黎,嘱咐她不要乱说,哄好了吗?”
“算是好了吧!”他耳朵红了。
我浅笑。“回去了。”
“这针管我明天拿去检验,看我们的教授能不能配出解药。”
“好。”
回到房间,我把枪放在枕头下,李静睡热了,脸红红的,床头灯开着,她的睫毛卷翘,在眼帘下印出弯弯的影子。
我躺下,她呢喃着往我怀里钻了钻,眼睛半睁不睁,红唇微嘟着,我吻上去。
“你出去了?”她柔柔地问。
“和冷墨研说了点儿事,现在办完了,睡吧!”
“嗯。”
她很快又睡着。
我闭着眼,想着刚才的事,想着怎么才能让她安全回国,想着去见kong可能发生的事,想着是不是要立遗嘱,把公司分一分,财产分一分,所有的都给李静,最起码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地想我也行。
正想着,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几道光亮让我睁开眼,未拉紧的两块窗帘缝隙,灯光一闪一闪,有危险。
来不及多想,我紧紧抱着李静,连同被子一起从床的另一边滚下去,紧贴床边。
同时,啪啪啪的枪声,玻璃碎裂四溅的声音,子弹打在被子上,墙上的声音,还有门外保镖们破门而入还击的抢声,全部响起。
我捂着李静的耳朵,心跳的又快又急,看着护墙板上的弹孔一个接着一个,大脑一片空白。
怀里的她抓着我的衣服紧紧地,大气不敢出。
直升机上有人拿着枪在对着我们的床射击。
冷墨研和保镖们冲过去窗边,枪声连续响了很多次,但直升机已经飞走了。
枪声停止,大家呼啦啦围到我和李静身边,有人打开了灯。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冷墨研和Lucy俯身问。
李静吓的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不出话,也没哭,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们紧贴着的身体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我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没事,躲过去了。”
她点头不语,眼里开始泛泪,我后悔了,应该阻止她来伦敦的。
我们从被子里出来,一起抖了抖身上的玻璃碎片,她还没缓过神,惊恐地看着我和众人。
“没事了,别担心,他们都走了。”我让她坐在沙发上,她紧紧拉着我的手,又怕我担心,忍着不哭出来。
小黎睡眼惺忪地走进来,抓着头发,一头雾水地看着所有人和房间里的凌乱不堪,看到李静的样子才精神起来。
“静姐,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她坐在李静旁边,关切地问。
李静说不出话,眼泪汪汪地。
“没事,你先带李静去我们房间。”冷墨研说。
“嗯。”
李静摇头,也不松开我的手。
“你们都出去吧,暂时不会再有危险了。”我对其他保镖说。他们退了出去。
“这是给我的警告。”我说。
“嗯,要不然你不会有逃走的机会。”
“Lucy,你明天预定航线,用我的飞机送李静和小黎回国。”
“好。”
“派几个信得过的保镖跟回国内保护着,身边不能离开人。”
“好。”
“我们去对面房间,你也和小黎把情况说一说吧?”我对冷墨研说。
“嗯。”
我搂着李静进了对面房间。
她坐在床上,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缓过来,眼神一直不离开我,很是茫然。
我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她喝了一口就放在床头柜上,仰头看着我,眼泪决堤。
“我之前没理解你说的黑社会儿子的概念,在我的感觉里,这些好像不会在现实生活里发生,现在是法制社会了。”
我给她擦擦眼泪。“自从高二离开你之后,最近几年,我时不时的就卷进这样的争斗中,所以,我敢偷偷去看你,但不敢和你在一起,我就怕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本就是个老师,过的平安快乐,和我在一起,说不定会没命。可是,我又忘不了你舍不得你,对不起,我还是把你卷进来了。”
“我不怕,我会适应,我要和你在一起,我都听你的,就算你受伤了残废了,在你身边照顾的一定是我。只是,你要留着一条命给我,我不要你死。”她跪在床上紧紧抱着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要是坐牢了呢?”
“等你出来。”
“要是出不来了呢?”
“出不来也等着你,安心地抚养我们的孩子。再说,监狱也不会不给探视吧?”
哎呦,我的姑娘很聪明呢!抱她坐在我腿上。
“放心,还没到那个地步。现在,我要告诉你两件事。我身上有张追杀令,可能很多杀手或组织都想杀我得到奖金,所以,像今天这种情况,也许还会发生。我身上中了毒,三天后我要去见给我发追杀令的人,去拿解药。”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她情绪有些失控,开始嚎啕大哭。
我紧紧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背,等着她情绪平静下来。
大约十几分钟,她停止了哭声。
“别伤心,别难过好吗?我想和你结婚,所以我才告诉你,我觉得不能让你活在迷雾里,去猜测我的一些行为。”她头靠在我怀里,还在哽咽。
“我听你的话,可是你一定要保住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和你一起过春节。”她擦擦眼泪,装着坚强。
“好。我们先把证领了。”
她点头,开始吻我。
翌日,雪停了,深蓝色的天空上望不见一朵云彩,阳光洒在白雪上,闪着七彩的光。
冷墨研连夜调查了厨房的人,女杀手和送菜的人一起混进厨房,又扮成佣人趁我们吃宵夜的时候混进了我的房间,很顺利地就得了手。
他处理了所有相关人员,怎么处理的?永远闭嘴。
经历了昨晚的事,大家心情都有受影响,早餐时气氛很伤感。尤其是知道了明天就会回国后,李静和小黎眼里都很不舍。
女杀手说的是真的,早上睁开眼,我就感觉浑身无力,像感冒一样。
不想李静担心,我一直忍着不表现出来。
“我今天做提拉米苏给你吃吧?”早餐后我在书房看初瑶的工作简报,李静坐在我对面说。
“好。你让Lucy给你准备材料。”
“嗯,我去和她说。”
我点点头,她走出去找Lucy了。走廊里工人正在更换我房间被打碎的玻璃。
我起身去倒了酒,想着喝一点也许会好一些。
除了浑身无力,我还感觉嗓子有些发干,很难受。
心里不禁咒骂,要是不免一死,也一定要拉着女杀手垫背,给我个痛快不行吗?
坐回电脑前,我在网上查kong的资料。
kong,中文名樊景海,泰国富商,祖籍汕头,五岁随父亲到泰国谋生,半辈子奋斗,成为泰国有名声有地位的人物,黑白两道都要敬他几分,长居芭提雅,有一掌上明珠。爱钱如命。
搜索半天,没有一张他的图片,只有两张模模糊糊的背影图,完全看不清。
樊景海,樊景天,都是汕头人,难道他们是兄弟?樊诗蕾那天的态度很让人怀疑,难道这一切都是樊家搞的鬼?
我把这些信息发给冷墨研,他今天去了公司,查针管里残留药物的成分。
门被轻轻推开,李静端着一盘草莓笑着走进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
“小黎要给冷墨研做草莓慕斯,我给她指导来着,她没做过。”她站在我身边,把一颗草莓放我嘴里。
还没咽下去,我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为了不让她发现,我强忍着吃了下去。
“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她放下草莓,摸摸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没有发烧。你怎么了?是身体里的毒吗?”她紧蹙眉头,眼神慌乱地看着我。
“没事,有些累,我想去睡一会儿?”
“我扶着你。”
我搭着她肩膀,回到客房床上。她去洗手间洗了热毛巾给我擦脸。“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我就睡一会儿就行,你不要走。”我有点迷糊,拉着她的手,眼睛有些重影。
“我不走,我把毛巾再洗一遍。”
“哦。”
眼睛看着她走进浴室,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昏昏沉沉地,什么也不记得了。
再次睁开眼时,房间亮着床头灯,李静蹙着眉眼睛红红地看着我。
我起身,笑着摸摸她的头。“睡了一觉我好多了,不用担心我。”
睁眼的瞬间确实感觉舒服了一些,没那么乏累了。
她点头,也是不想我担心吧,她嘴角弯成了超级好看的弧度。
“饿了吧?你睡了八个小时了,晚饭我和小黎做好了,去吃饭吧?”
“你在我睡觉的时候去做饭了?”我下床走进浴室,她先我一步为我挤好了牙膏。
“是呀,我隔十五分钟就上来看看你,怕你醒了,结果你真的好能睡。”她又把毛巾递给我。
看到我洗完脸,她又先我一步走出浴室,把自己搭配的衣服拿给我,白色和红色棱形块错落排列的短款毛衣,和她身上的是情侣款。
她在用行动诠释着她的话,抓紧每一分钟对我好。
我不阻止,也不点破,专心享受就好。我们都希望这不是最后一面,但不确实让我们心里都充满恐惧。
手拉着手推开餐厅的门,我惊呆了。
餐厅里没有开灯,燃烧着的红烛放在每个角落,高的,矮的,放在杯子里的,放在烛台里的,各种款式。
餐桌上还是那块白色桌布,中间的玻璃花瓶里插满红白玫瑰。
番茄炒蛋,红烧排骨,鸡汤,南瓜粥,清蒸鱼,粉丝蒸扇贝,清炒芦笋,摆满餐桌。三层大理石蛋糕架,上面是李静的心形提拉米苏,下面是小黎的草莓慕斯。
冷墨研揽着小黎的肩膀,脸上竟然泛起红润。
“烛光晚餐吗?”我问李静。
“满意吗?为了这餐饭我可是跑遍伦敦买蜡烛,小黎和李静可是一下午都没休息。”冷墨研问。
“我当然满意。”我摸摸李静的头发,对视一笑。
我很满意,只是这样正式的晚餐让离别的气息更加浓。
四人对面而坐,谁也不开口,谁也不行动,打破沉默真的很需要勇气。
我和李静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愿松开也不舍松开。
“我真的很想开心的离开,可我真的忍不住了。冷墨研,你不要让我的初恋变成悲剧,不要让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坐在对面的小黎,青春靓丽,活泼开朗,此刻眼里浸满悲伤,带着哽咽的话语,没人能无动于衷。
冷墨研皱了皱眉,给了个肯定的回答:“不会。”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他或她,含泪浅笑。
这餐饭,注定是不会吃下几口,大家只是尝了尝味道。就连爱吃的提拉米苏也只吃了两口。
没有过多的语言,晚餐不到一个小时结束了。
趁着李静洗澡的时间,我给张总打了个电话。
“老板。”
“张总,你开手机录音。”
“哦,你等一下。”
“……”
“开好了。”
“张律师,如果我出现意外离世,请把我名字下的所有资产赠与李静。”
“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张总声音沉重,但我不想说细节。
“其他不重要,你就记住这一条,遗嘱原件会邮寄给你,我只是多方准备,怕给她留下隐患。”
“丞忻……”
“张总,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只是做好万全之策。”
张总深深叹了口气。“等你回来。琴湾的竞标迫在眉睫了。”
“好。”
挂了电话,我一转身,李静正站在门口。
她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你去洗吧!”
“嗯。”
还有六个小时她就要去机场,我们早早的上了床。我背靠床头,她靠在我肩上,没有开灯,一起看着窗外的圆月。
今晚的月亮很美,银色的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床头柜上。
“静,你回去后检查身体,调养成最佳状态,我想要孩子。”我吻着她的秀发。
她抬头看看我,透亮湿润的双眼里有我真诚的脸。
“我想要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有你,有我,有小宝宝的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