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逃难的部落
众人沿着族长指引的山间小路一路西行，速度比之前浑浑噩噩的乱撞快了许多，加之山间小路大部分处于峡谷间，少去了很多火辣阳光的困扰，并且路上发现了几处水源补给地点，逐步地走进了蜀地的深处。但路上他们也四处打探过几处部族，却问不到都广之野的信息，不了解它的所在，这一点却让义均和羿二人着实惆怅不已。
“难道我们走的不够远，所以现在离都广之野还很远，这里的部族还没听说都广之野这个地方？还是。。。还是。。。”
义均侧脸面向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羿。
“还是什么？”
羿转过脸问道。
“还是根本就没有都广之野这个地方？”
“不会的，先人在墙壁上清清楚楚的画着，老祖宗们不会说假话的。”
旁边的洛琳大声喊道，声音里透出几分激动的情绪。她虽然只是平时听过义均和羿讲过隐蔽洞穴和壁画的故事，但从骨子里她对这些传说却深信不已。
“再说，那通天建木的传说自古就有流传，人们几乎都知道。”
羿补充说道。
“都是海内外四面八方的传说，未必就是真实。”
义均低头叹气继续说道。
“一定就有这个地方，只是我们离得还远而已。”
羿又想起了当初的梦境，那仿似真实发生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不由得笃定说道。
“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
义均问道。
“就是这么肯定，我们一定没错，我能感觉得到，只是走的还不够远而已。”
羿坚定地说道。
“但是，那么高大的一棵参天巨树，怎么蜀地的人都没听说过呢？哎，但愿是我们离得还远吧，再继续向前搜索，不过话也说回来了，除了这个还能有啥别的办法呢，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找到这个地方。”
义均想了想，像是自我安慰似的嘟囔道。
“放心吧，义均大哥，老祖宗们画的画、写的字那还会有假吗，他们不会骗我们的，我们要耐心点，仔细的找，肯定能找到的。”
旁边的洛琳看着义均，鼓劲似的说道。
“哎，这天天这样的热，这样的晒，这天下的万物生灵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就盼着早点找到那棵通天建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天空再回到那温暖、凉爽的以前。”
义均叹气继续说道。
众人继续向前走着，路上洛琳不停地安慰着义均，给她打气，开解他不要气馁。随之，众人的士气也在逐步地恢复。
往往在灾祸到来、大难临头时，女人常常会爆发出令男人们惊叹不已的忍耐力及恒心。义均有时想到此处，不由觉得有几分对自己的惭愧还有几分对洛琳的赞许。
谈话间，众人来到了一处由两侧陡峭崖壁构成的山谷间，此时天上的太阳们已经落到了地面以下多时，空气此刻也凉爽了许多，但是光线也变得十分的昏暗，看来过不了一会儿天就要全黑了。
“那边的崖壁，下面有一处凹进去的浅洞，我看今晚我们可以就在那里过夜休息。”
羿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崖壁说道。
顺着羿手指的方向众人才发现崖壁上的凹洞。只见陡峭的崖壁底部，有一处洞穴，洞穴不深，但是容他们几个人休息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那洞穴的底部离地面约有一人多高，需要攀着岩石才能上去。
两名士卒和西昆、旦康在附近找来了几段木头，斜在崖壁上，众人用作梯子，爬上了凹洞。
凹洞的地面比较平坦，还散落着烧木柴留下的灰烬，看来以前曾经有人在这里休息、停留过。
“这个凹洞很好，白天阳光晒不到这里来，地面还是凉的，还很平坦。并且离地面有一人多高，夜里睡着了，野兽也不容易骚扰我们。”
义均四下打量着这处凹洞说道。
“把那几段木头拽上来，这样就更安全了。”
义均对两个士卒说道。
长途跋涉了数日，又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得不到充分的休息，每个人似乎都歇不过来，仍觉得疲惫不堪。义均见此处凹洞高低位置颇好，告诉众人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几人轮流守夜了。众人听罢都欢欣鼓舞，尤其是西昆和旦康还有那两个士卒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大家把地面用枯树枝简单的清扫了一下，然后打开铺盖，拿出食物，简单地用了晚餐。用罢后不久伴着已经黑沉沉的夜色，每人都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羿觉得自己是走在一个很深的峡谷里，就像这几天一路上所穿行的峡谷似的，不过这个峡谷显得更幽深，崖壁陡峭地矗立在两旁，崖壁上一棵树或一根野草都没有长，仿似人工打磨过的石板一样光滑。峡谷向远望去，就像一条巨大的石槽，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向前好奇地走着。不过更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远处不知哪里传来了一阵阵钟磬之声，期间还夹杂着阵阵的歌声，唱的是什么他听不太清，但感觉是一种庄重、严肃的曲调。
他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两侧峡谷的崖壁不像刚才那般高耸了，但是仍旧光滑、陡峭。他左右张望着，倾听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歌声好像在峡谷尽头传来的，他继续往前走着。头上的太阳们仍旧照耀着，但是他倒觉得天气很凉爽，不像头几日那么热，这让他回想起天上只有一个太阳的时候。
“今天真是凉快，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
他心里想着，嘴上也默念着。
随着两侧崖壁高度越来越低，他能抬头看见左侧崖壁的远处有山峰若隐若现，这地方多山，越过这个山峰，总有另一座山峰在等着你去攀登。
右侧崖壁的远处好像有一座更高的山峰，模糊看不清的峰顶直接插入到云层里，更显的高不可攀。
“好像不是山峰。”随着云朵的移动，羿好像看到了隐藏在云里的树的枝干，不由得想到。
羿侧着头，向前跑去，眼睛一直盯着右侧的那座“山峰”。他想要绕过这段稍高的崖壁，挑一段偏低的崖壁，没有更多遮挡地仔细看看。终于在一段崖壁的豁口处他看清了，所谓的“山峰”确实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树。
“都广之野，。。。。”
他这回仿佛也听清了那低沉的歌声。
“这不是之前梦境里的那棵巨树么！”他惊觉地自言自语道。
他想跑到崖壁边，看看能不能试着爬上去，好仔细地看看巨树所在的方位。他快步跑着，没几步就来到了崖壁下。他伸手抠住突出的岩石，脚蹬着地面，用力地向上爬着。凉爽的天气让他觉得又回到了以前浑身有使不完力气的时候。
就在他将要爬到崖壁顶端时，脚蹬的岩石松动了，接着慌乱之下，他从崖壁上跌落了下来，他拼命地想抓住点什么好缓冲一下，不至于摔得太重，就在拼命乱抓乱踢时，他猛地从梦里醒了过来。
一段噩梦惊出了羿一身冷汗，他擦了擦汗，睁眼看着天上云层里隐约出现的星斗，还在回想着怪异的梦境。好像此时他还能听到有索索的石块滚落的声音。
“好像还有落地的脚步声。”羿心里想着。
“这不是梦境。”他忽然猛地清醒了过来。因为此时的脚步声已经真真切切清晰地响在耳边，是渐远的脚步声。
羿猛地坐了起来，伸手搜索身旁的武器和包裹。当摸到睡觉前放在身边的包裹还有弓都不见了时，羿彻底地醒了。
羿抄起旁边的刀，一步就跨到了凹洞的边上，接着一跃跳到了洞外的地面上。他侧耳倾听，不远处还能依稀听见远去的脚步声，羿疾步追了上去。
前面的人走的是羿他们刚才过来时的路线，所以羿熟练地快速追了上去，渐渐地拉近了追逐的间隔。但是过了一会儿，此人猛地向左侧山谷的一条支路拐了过去，似乎是也觉察到了后面有人追赶，此人脚步在逐步加快，估计是对此路段比较熟悉，羿随之也加快了追赶的步伐。羿身高步长、灵活机敏，逐渐地向此人靠近。此人知道后面有人追赶，奈何没有羿的速度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挣扎着不停地向前跑。
两人又跑了一阵子，此时峡谷已经逐渐地在收窄，前人又拐了一个弯之后，跑进了一个山坳中。山坳在不远处收拢，羿不觉心中窃喜。
“前面是死路，这下看你还往哪里跑？”
羿放慢脚步说道，接着他也拐进了山坳。
羿甫一拐弯，不觉整个人愣住了，步伐也停了下来。
只见就在他面前，整个山坳里全都挤满了人。有的在躺着睡觉，有的在坐着抬头看他。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数不胜数。
他追赶的人此时也扭过身子在站着盯着他，手里拿着他还有义均的包裹还有他的弓，浑身颤抖着，瞪着眼睛惶恐地愣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几乎要窒息了似的。羿这才看清了这个偷他们东西的人，这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瘦高的个子，瞪着惶恐的大眼睛，有些神似无路可逃的山羊。
这时，少年后面的人群也从刚才的惊愕中缓过了神来，几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拥到了少年的身边。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你是不是偷了人家的东西？”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面色威严地训问少年道。
少年愣住，吞吞吐吐地嘟囔着，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快说”，旁边的另一个男子吼到，似乎是这孩子的家长。
“刚才我太饿了，就出去想找点野果子，找了一路也没找到。正巧碰到他们几个人在那里吃东西，所以我就趁他们睡着了，然后就，然后就。”
少年仍旧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道。
“然后你就偷人家的食物？”
那上了年纪的人厉声问道。
少年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之前就告诫过你们，再怎么饿，也不能去偷盗人家的东西，那是卑鄙可耻的勾当。我们族人祖上开始就教导我们诚实守信，正直做人。看你现在的行为哪一点有祖上训诫的影子，真是给族人丢脸。”
“你这不光偷了人家的食物，还偷拿了人家的弓，这真是恶上加恶。”
上了年纪的人弯腰拿过少年手里的弓继续训斥道。
训罢了几句后，他拿过包裹和弓走到羿的近前，双手奉上，递给了羿。
”这位壮士，实在对不起了，族里的顽劣孩子没有教养，给你添麻烦了。这是我们长辈教育无方，我等深感惭愧，望你能不要计较。我作为族长，管理族人不周，给你赔礼道歉了。“
说罢，族长向羿深鞠一躬。
羿看罢此景，也大致了解了情形，伸手接过包裹和弓，回礼道：
”小孩子还不懂事，饿急了找东西吃，也是人之常情，族长也不必深责。“
这时，义均也喘着粗气赶到了近前，后面跟着其他五个人。
”还不快给这几位壮士道歉？“
族长斥责少年说道。
少年这时走到近前，低着头，带着几分羞涩地向众人鞠躬致歉。
羿上前一步，把少年搀扶起来。
“也没什么，孩子你起身吧！”
“众位黑夜行至此地，不知你们要去哪里啊？这地方近日来可很久没见到有行人路过了。”
族长看着众人，开口问道。
“我们是远路过来的行人，想去一个叫都广之野的地方。到了此地却迷了路，一时不知该往哪走，所以就顺着这山谷往前行进。”
义均从旁边走过来，答道。
“噢，都广之野？好像附近没听到过这个地方。怕是你们还得走很远才行。”
族长想了想并扭头看了看旁边自己的族人说道。
“哦，是这样！看来你们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了”
义均叹着气说道。虽然问了一路多个部族都毫无收获，这次他也原本不报太大希望，但是听族长这样一说，不免仍是心里沉了一下。
“老人家，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附近是否有一棵很高很粗的、耸入云端的大树呢？”
这时洛琳从旁边凑了过来，轻声地问道。
洛琳想，一路上都没人听说过都广之野这个地名，或许这名字未尝不是一种误传，如果说一下那棵巨树，没准还有人知道或耳闻过。
族长一听到洛琳说话，一时愣了一下。原来他只认为是一群男子在夜间露宿或赶路，原来其中还有个妙龄女子。刚才由于黑夜，距离又远，并且洛琳一身普通麻布装束，没有额外的配饰，他之前也没注意到。待离近了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一个清秀、靓丽的苗条女孩子。
族长想了想，似乎在脑海里又狠劲地搜索了一番，然后摇头说道。
“这个高大的树，我也没有听说过。”
洛琳听到这，也不由得气泄了大半。“哦”的一声回复道。义均和羿也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高耸入云的树我们没见过也没听过，但是我们可见过一棵会走，还会吃人的树。它把我们祸害的好惨呐！”
族长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头撇向了一侧，目光茫然地看着崖壁，似乎整个人陷入了痛苦、不堪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