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另外，还有一种“偷寿”的说法，意即老人过大寿大操大办，惊动了天上的神灵，神灵就会顺手儿查一查这位老人的寿限，差不多了就把他或者她“收”了。不办酒席静悄悄地过了生日，神灵事多，忘了“收”，就可以多活几年。

我们母亲这一党(土话，批）人，认为自己出生之日就是母亲受难之日。俗话讲“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指的就是女子生儿育女，简直就是以命换命。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大操大办摆大酒，而是愿意和家人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好好孝敬或者缅怀自己的父母亲，这样更实在也更心安，而且也不连累儿孙请假受累。

我祖父他们这一辈人，十年做一次寿酒，也是为儿女考虑。

祖父那一辈人大家都穷，物质不丰富。摆寿酒的时候，也有十大碗。

杀一只鸡(大约一斤重左右）就要做四碗菜，每碗菜面上有几点鸡肉，下面都是冬瓜、萝卜或者大白菜、豆腐干、海带之类的素菜。扣肉是“雨夹雪”(一块扣肉配一块荔浦芋）——这也是肉最多又最好吃的一碗菜。

粉丝、鱿鱼、圆子、鱼仔也都是面上有一层，底下是蔬菜。猪肚猪肺是一碗，猪小肠一碗，猪大肠炒酸一碗，猪肝又是一碗。以上，就是“十大碗”，碗碗底下都是素菜，面上一层肉。

摆酒的时候具体是哪十碗菜，由主家和主厨根据实际情况调配，灵活多变。

我们小时候如此，现在农村办酒也还有蛮多人是这样的。不然的话，近30元一斤的猪肉，20元一斤的鸡肉，蔬菜也要几毛到几块钱一斤。“一条龙”的价格，一桌十个人，从250元300元到400元一桌，丰俭由人。

人家要根据酒席桌数的多少，出三四个人到六七个人，要用车装来桌椅板凳、碗碟筷子，还要十桌配一大桶开水，人家多少还得赚点钱。“十大碗”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烟和酒、饮料，当然是主家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我们住在山里头，柴火大把的有。随手在屋身边捡一捡，就不愁没有烧的。冬天两尺大的柴火，从早烧到夜。

倒是修水库之后，整村搬迁到山外面，烧柴火成了一个大问题。有的人家于是改用燃气罐，也有用电的，只是农村电力供应不稳定，时不时停电，坏了好几件家电之后，用电的人也改用燃气罐了，倒是做到了全村统一。

在1975年之前，山里人家的主食是苞谷(玉米）和红薯、芋头。苞谷是吃得最多的，一年最多有两三个月吃得上大米，算是比较珍贵的粮食。

山里头不缺柴火，大火炖着苞谷，从清早就炖起，炖上两三个小时，炖得苞谷开花再吃。有时候也炒苞谷吃，也要炒得苞谷开花，开起花来像棉花球球一样。

红薯、芋头则是从立冬前挖回家后，一直吃到第二年春天发芽，发了芽也要吃，吃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