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中午时候，芬妈端出来一碗烧白，纯肉红烧了一大碗，又腌了一碟菜帮丝。想着这么多肉，让女儿和外孙美美吃一顿，这几天在路上应该是把孩子大人的都屈着肚子了。结果，除了剩了点水盐菜和菜帮丝。肉是吃的干干净净。

下午芬妈没去店里，在家里一边和二兰聊着天，一边把那些菜帮子洗净搭在一根竹竿上晾晒在外面。

二兰把三个孩子放在门口，俩大的带着学步的妹妹在空地上坐着玩，自己则和母亲聊天。

多是那边各种好，芬妈才知自己女婿原来也是煤矿做工，听女儿说，工钱颇高，娘五个倒也是日子过得安稳，不由得心里松了很大口气。及至看到外孙身上穿的，由不得就问“既然家里过得去，咋就舍不得给孩子置办点好衣服？”

二兰说“小孩子都长得快，再说了，大的没穿坏，就穿不得了，小的跟着也就穿。跟着买也是跟不上的。”芬妈听了倒是觉得还说的过去，只是心里想着，这次带孩子来外婆外公家，破衣烂衫穿了来，也没见带几件好点的。

二兰看出母亲的心思，说“本来想着这边天气热了，三个孩子又最是爬高就低最不省心的时候，穿一身新衣，不出半天就滚得不成样子，三五天就破洞烂口子的了，索性就给他们穿了身平时的让他们随便造。反正是回娘家，也不是外人家，不会笑话。再说了这季节天气也最是不好带衣服，一路上带三个孩子就够操心了，行李能不带就不带了，大不了该添时买现成”

芬妈知道二女儿这话说得有点假，也不揭破。转了话题“大外孙应该是读书了吧？”

二兰说“今年九月就该读了。那边孩子一般是八岁开蒙。”

“八岁了？那应该有我胸高了吧？芬妈比量着自己胸下位置。

“差不多，没到八岁，七岁多点，虚岁是八岁了”二兰说。

芬妈突然想起，眼睛在外孙身上扫视“有苗不愁长。你这三个儿，将来娶媳妇也是不得个了。”

二兰笑道“我可没想那么远，还早得很嘞。一笼鸡这个不叫，那个叫，总有个打鸣的。只要一个出息了，总是要帮衬着些的。”

芬妈说“说起帮衬，我这几个娃儿，现在都顾不上哦。我就想着，他们自己能把自己顾好了，我就轻省很多了。”

二兰说“听爸说，大哥在外头做生意，大嫂也跟着去了?有侄儿侄女没有嘞？”

“侄儿侄女你都有了。你大嫂就在这街上住着。这次你回来，我也没给她说，所以她也没上来。不晓得你回来了”芬妈心下思谋要不要去大媳妇那里给她说声二女儿回来的事。

“你们婆媳好不嘛？”二兰嘴里问，心里却很明白，这婆媳肯定关系不咋地。

“我对她倒是好，她对我么，咋说嘞，说不上啥好不好”芬妈便把自己养了儿子媳妇这些年，媳妇连只碗都不曾洗过，还让他们老两口滚等等事絮絮叨叨说给二女儿听，只是没提关于姓杨的事。“今年过年后，她才自己开单过。你大哥每个月给她寄钱回来，她带着俩孩子好好的就行了，我也不指望她能对我们多好了”

“那看来我这个嫂子也不咋地嘛。妈，你也是苦了一辈子。”二兰听了说。

芬妈一听二女儿的话，瞬间觉得暖心，不由得抹起了眼角“啥苦不苦的哦，人一辈子就这样，没啥想头。好在把几个娃儿拖大，就算是完成一辈子的事了。往年想起你就觉得心里难过，好歹其他几个也都在身边长大，看得到。”

“妈，我不在了，你们找过我没得？”二兰眼睛看着别处，问。

“咋没找啊？找疯了，周围邻村你爸到处都去打听了，我也是逢人就问。无奈你走的时候你大哥也不过十几岁，芬和小弟弟一个六七岁，一个两三岁，跘住脚我也走不出去。一家人还要过活。田里土里刨食，都指望我和你爸。再说也没地找你去。唉”

二兰心里明白，自己被摸花子的带走了，看来家里也就是打听了打听，周围问询不见，也就罢了。不由得脸上有些难看。

芬妈没注意到，还在抹着眼泪“不过现在好了，我没想到活着还能看到你嘞。又看到几个外孙。好好的把娃儿抚养大，你以后也是个有福的”

“昨晚弟弟放学回来，我都睡着了，咋不喊我勒？”二兰换了话题。

“我没喊你，想着你路上车船累得慌，看你睡了，叫他不要去喊醒你。今天他下学回来你看，个子比我都高”芬妈说着在自己头顶上面比划。

“阿芬多高？”二兰问。

“芬比你矮点，咱家，也就芬个子算矮点了，不过她匀称。跟你似的，就是瘦。我看你吃东西也是胃口好得很呐，咋就不长肉？还这么瘦？”芬妈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打量着自己女儿，五官倒是清秀，脸上没一点多余的肉，没有阿芬白，相反有点黑黄。

“不都是随你啊？你一辈子都是这么瘦，我们也是光吃不长肉。再说了，四个孩子两岁一个，这些年也是把我拖得长不了肉”二兰说。

“也是哦，怀娃儿生娃儿最磋磨人了。四个娃儿了，够了，不要再生了。”芬妈说。

娘俩有的没的唠着闲话。几个玩着的孩子。小的坐地上尿湿了裤子，伸手在地上和泥，把个脸上身上手上涂的全都是，那俩大的习以为常，只顾着自己在砖缝里掏弄啥。

芬妈先看到“娘嘞，这糊得泥猴样的”说着急忙跑过去，两只手直直的把外孙女撑着抱了起来，不想外孙女反倒哇的哭开了，看向自己母亲这边，伸手要抱。二兰看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给俩大的一人脑瓜上一下拍了过去“让你们看着妹妹，就这样看的。尿了都不晓得”

大的摸着头，委屈地不吭声。小点的直接就大哭起来，坐在地上直蹬腿。芬妈说“哎哟你就别打了，快点的进去打盆水，去茶壶里倒点热的，先给她洗了。”

二兰走进去，在里面问“哪个盆是？”

“脚盆，脚盆。在里面楼梯下面那个”芬妈两只手撑着抱着哭得四声的外孙女，这满身的尿泥也抱不近身，着急的看着里面二兰。一时间大的哭，小的哭，有几个邻居都探出头来朝这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