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旅·后记与启程
当我跋涉过漫长而模糊的梦境，醒来之时，身边正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在照顾我。
啊，真好啊，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醒来就看见可爱的女孩子——当然，我老妈除外。
“请和我结婚。”
“？？？”塞琳一脸迷惑地歪着头，“你脑子摔坏了？”
“哦，原来是塞琳啊......”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认出了床边坐着的女孩的面貌。
“有点失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毕竟是海族公主，和你结婚会惹上很多麻烦的吧。”
“你的爱可真脆弱。”塞琳恶狠狠地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好痛哦。
“既然你醒了，就赶紧穿好衣服，村长在等我们。”塞琳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
“等我们？”
我抱着疑惑坐起来，粗略地穿好衣服，然后跟着塞琳出了屋子——这间屋子似乎是临时搭建用来安置伤者的。
“话说，谁给我脱的衣服？”
“才不是我，”塞琳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是陈言。”
我于是也露出一脸嫌弃。
对不起，陈言，我不是故意的。
走在海潮村的土地上，四周一片寂静，已经是星辰寥落的黑夜，浮动的黑暗如海水，春日的晚风带着妖异的血腥味从岸边吹来，刺鼻异常。
“我晕倒后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多亏你，魔法成功施展了，入侵的渊族全军覆没，我们取得了胜利。不过海岸附近的屋子都被摧毁了，处理渊族的尸体和血液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你看——”塞琳指向远处海岸的天空，那里正燃烧着鲜艳的血红，即使在暗夜之中也能看到翻腾的黑色血雾。
“是在焚烧尸体么？”
塞琳点了点头：“多亏阿卡莱特的火焰魔法，大概今晚就能完成焚烧。村民们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来打水冲洗鱼人的血液，虽然还没处理干净，但大概过几天就能完成。”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不怪我吗？”塞琳仰起头看我，眼帘低垂，眼神中闪烁着自责与愧疚，以及一丝悲伤。
“怎么可能不怪你，毕竟你打破了我们宁静和平的生活啊。”我耸了耸肩，“不过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是渊族，罪不在你。”
塞琳低下了头，轻轻咬着下唇，神色黯然。
“谢谢......”
......
到村长屋子的时候，老村长和陈言已经在等我们了。
“喔，小枫啊，身体还好吗？”老村长和蔼地关切道。
“没什么大问题，我身体硬朗着呢。”
“坐吧。”陈言说。
“所以，我们这是要——”待我们坐下后，我率先问。
陈言用手势打断了我，示意我暂时不要说话。
“果然，即使藏在这个小渔村里，命运终归还是到来了，是时候告诉你们一切了。”老村长意味深长地仰起头，眼中泛出古老的回忆，“那是在十年前，陈言的父母来到了海潮村。他的父亲......其实就是上一代<星霰之勇者>。”
“果然啊，在战斗的时候我就有这种预感了，没想到陈言真的是勇者后人。”墨瑟叹了口气，“命运的安排么......”
我们的当事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咦？咦咦？星霰之勇者？那是什么？不是只有三个勇者吗？”
毫无疑问，我在书中所见过的关于勇者的文献都表明着，在伊甸大陆上只存在三名勇者，即<烬火之勇者>、<风潮之勇者>和<石钢之勇者>。
“在数十年前，星霰之勇者在多拉贡帝国确实是人尽皆知的英雄，并且还是帝国的王。”老村长点了点头，“然而，就在十年前，当前帝国的皇帝<暴风王·哈里克恩>凭借某种神秘的力量暗中发动政变，篡夺了上一任星霰之勇者的王位，并下发追杀令猎捕逃走的星霰之勇者。”
“后来，我的父亲就逃到了海潮村。”
老村长点了点头，继续娓娓道来：“当时星霰之勇者已经有了妻室，并且还生有一个儿子，即是陈言。他来到海潮村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时日无多，于是把陈言托付给了我，并且封印了他的记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听到过陈言父亲的消息，关于星霰之勇者的故事也一夜之间消亡殆尽，凡是与其相关的文献都被暗中烧毁了，十年的时间过去，多数人大概都已遗忘这段往事了吧，毕竟权力更迭对于这个国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所以我才根本没有听说过星霰之勇者么......
陈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大概是因为我的力量觉醒了，被封印的记忆也渐渐取回，确实如爷爷所说，我是星霰之勇者的后代......”
“孩子，你的命运已经赤裸裸地在向你招手。这便是命运女神赐予的契机，是时候离开这片简陋的土地了，你应该去继承你父亲的意志，创造自己的未来。”老村长年迈而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和蔼的笑，他那像风干兽皮一样褶皱而粗糙的手紧紧握住陈言的手，“出发吧。”
“可是......”陈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迟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想离开这里......况且要是我走了，爷爷你要怎么办......”
老村长欣慰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村里的人会照顾我的，而且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就算要离开，也至少让我陪爷爷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但老村长依旧顽固地摇着头，轻轻摩挲着陈言尚还稚嫩的脸颊：“孩子，已经足够了。我本就是孑然一身，这十年的时间是天神赏赐给我的宝贵时光，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当初，天意将你赐予我，如今，天意正在呼唤着你，我又怎么能不让你走呢？”
“爷爷......”
“已经足够了，我的一生，已经十分幸福了。”老村长的目光中透露着不可拒绝的坚毅，“所以，出发吧，去寻找你的命运。”
陈言紧闭双唇，默默无语，内心正天人交战之中。
终于，漫长的抉择后，陈言做出了决定。
“我明白了，爷爷，我会坦然接受我的命运的。”
“好，好，今晚休息一夜，明天你们就出发吧。”老村长徐徐点了点头，语气中似有一丝释然，却又有一丝不忍，他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在桌上铺展开来，“这是当初你父亲留下的地图，上面指示着<星霰之剑>的所在地，与星霰之剑签订契约后你将真正地继承历代星霰之勇者的力量，成为新任勇者。”
陈言点了点头，将地图收下。
“那个，我姑且问一下，这趟旅途的成员都有谁？”我弱弱地举手问道。
“我，塞琳，墨瑟。”陈言淡淡地说，然后犹豫不定地看向我，“你......如果想的话，可以一起来......”
“喂，真的可以吗？！我可是超普通的普通人啊！会给你们拖后腿的吧......”
“你不是要成为冒险者吗？怎么，机会来的时候反而退缩了？”陈言没有恶意地嘲笑了我一下。
“咕......我也一起去！虽然我不是勇者，但我在主角团里面的话，也可以算是主角吧呼呼呼呼！”
“又说这种意义不明的话了......”陈言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然后把手边靠在桌上的银剑扔给我，“你的剑，别忘了拿上。”
“嗯，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学习剑术的天赋。话说，我莫非是学习魔法的天才？”
“小子，你想多了。”墨瑟无情地给我迎头痛击。
“是啊，如果没有墨瑟的辅助以及我能够放大魔力泉流的乐曲，你恐怕连一个小小的火球术都无法使用。”
不知何时，阿卡莱特靠在门边，打趣道。
陈言和老村长顿时警戒地盯着他，眼中闪出可怕的冷芒。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不会把你们的事情泄露出去的。”阿卡莱特眯着眼睛像狐狸一样笑着，“不过嘛，我也想和你们一起上路。”
“为什么？”
“哎呀，我可是吟游诗人啊，传说故事什么的最喜欢了。跟着你们一起旅行大概能遇上不少有趣的事情吧，况且我的实力也不弱，见识广博，无论是城市里的阴暗勾当还是山野间的生存技巧都了如指掌，对于你们这群初出茅庐的少年少女来说也算是极佳的向导吧。”
“倒是没有说错......”
陈言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你一路上照顾我们了。”
“我的荣幸。”阿卡莱特像绅士般弯腰致礼。
“那个......”似乎是察觉到话题告了一段落，一直缄口不言的塞琳像是下定决心般趁机开了口，“和渊族的战斗中......有什么损伤吗......”
老村长瞥了她一眼，像是在叹息，却没有声音。
“屋子被毁了不少，没什么大碍，再建就好了。”
“您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老村长一阵沉默，众人也陷入死寂之中。
没错，迟早要面对现实，虽然老村长对于人员伤亡的事情闭口不提，但现实就摆在那里。
现实世界中不会有童话故事，最终看似圆满的结局大多是建立在已死之人的尸骸之上的，而已死之人终将被遗忘。
“唉，也好，在未来，你们也许要面对的是比这更加残酷的事实吧......”老村长深沉地叹了口气，“由于疏散及时，大多数村民都得以生还，但也有没来得及逃走的。有五个村民死在了渊族手里，受伤的村民和冒险者大约有三十个左右，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塞琳神色黯然，低垂着头，令人看不清她此刻的面部表情，但想必一定是交杂着痛苦和懊悔的吧。
“果然......我还是给你们带来灾难了吗......”塞琳苦涩地笑了笑，声音中满是自责，“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来寻找什么勇者......”
“小姑娘，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不过呢，”阿卡莱特温和地笑着，说，“已经走过的路无法反悔，往昔不谏，来者可追，无法改变的事实就不要去执着了，你应当思考的是未来要怎么做。”
“未来？”
“没错，如果你现在放弃一切无功而返，那么死去的人不就是白死了吗？你想让他们为你白痴一样的行为毫无意义地死掉吗？”
“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阿卡莱特赞许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应当为他们负责，继续你的旅途，完成你的使命，况且，星霰之勇者不正在你面前吗？这是命运的指引。”
“而且当你深入大陆之后，渊族就完全不可能继续追杀你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陈言补充道。
“嗯嗯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鼓励塞琳，“只要继续前进，道路就会不断延伸，所以，不要停下来啊！”
建议配一首«希望之花»。
“大家......”塞琳愣愣地看着我们，随即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放弃的，谢谢你们。”
接着她又庄重地将面向老村长说，“村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逐一去拜访死者的家属，郑重地向他们致歉。还有受伤的村民和冒险者们，我也希望能向他们道谢。”
老村长稳重地点了点头：“那就趁今晚吧，明天一早你们就得出发了。”
塞琳毫不含糊地点头起身，同穿上大衣的村长一起走出屋子，消失在了流动的黑夜之中，暖和的晚风贯入屋内，烛火摇晃......
“对了，你晚饭还没吃吧？”陈言突然问我。
“哦，这么说倒确实。”
“那我去把饭菜热一下好了。”陈言于是起身走向厨房，高瘦的背影顿时充满了贤惠的气息。
可惜啊，陈言为什么不是可爱的女孩子？
哦，这样的话主角不就是我了？好耶。
......
“终于，我们的小枫也长大了，要离开家乡闯荡天下了，呜呜呜呜呜......”母亲一边往我的背包里塞入以蜘蛛香为代表的神秘的爱之礼物，一边泣不成声，“出门在外，一定会想念妈妈的吧，妈妈也会想你的呜呜呜呜呜......”
天下的老妈都是一般烦吗？女人，真啰嗦！
“小枫啊，世道险恶，城里套路深，男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父亲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是经历过什么样惨痛的遭遇啊？
“放心吧，我又不是一个人去，出不了什么问题，过上一年半载就会回来的。”
父亲点了点头，随后同母亲一起将我送出家门。
“要记得回来啊！”
“知道啦知道啦！”
到了村口，送行的队伍已经有几十人之多了。
“保重。”老村长握着陈言的手，又看向吟游诗人，“阿卡莱特先生，一路上就多劳烦您照顾这群孩子了。”
“当然。”阿卡莱特一如既往地笑了笑。
陈言紧紧回握住老村长枯枝似的爪子，说：“我一定会回来的，爷爷，海潮村永远是我的家。”
“好，好......”老村长连连点着头，双目中泛起泪光，但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
那么，是时候出发了。
于是在村长和村民们的欢送下，我们终于踏上了命运的旅途，虽然前路茫茫，但未来可期，冒险王蓝枫的故事就要拉开序幕啦！
欸，话说，身为主角身边为数不多的男性伙伴，我好像超容易死的诶。
喂，不会吧，难道是那种“可恶！蓝枫，我不会让你的死白费的！我一定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的套路吗？
喂喂喂，等等等等，不要这样啦！前面可是地狱啊！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