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见鬼
北溟摸进璃樱房间，月光透过窗户照亮床角，正巧照亮了熟睡的璃樱的脸颊。
这饭猪其实长得不错的。鼻尖小巧圆润，鼻梁很高，眉眼透着仙气，头身比例也很协调。放在天界也是个一等一的美女，只可惜这胎记就像个封印一样，将这份奇异的美丽直直压下去一半。
北溟啧啧啧惋惜。璃樱像是感受到他在那对她评头论足似的，缩了缩身子，将身体蜷缩起，抱着枕头，像只无助的小兽。
北溟不懂惜香怜玉，看见那枕头复仇的心意就上来了，踮着脚从那店里小厨房烧火做饭的地摸出来块木炭，在璃樱脸上狠狠发挥了一番。
“你在干嘛啊。”
本来以为还可以再捯饬一番，璃樱这有声即醒的体质他确实意料之外。
“叫你出去看鬼。”北溟有点心虚地道。
看她今下午抢饭的狠劲，北溟打心底认定她就是头饭猪转世，同样将猪的嗜睡和她捆绑到一起，所以动作大了些，谁承想给她吵起来了。
“哦…”她搓着眼睛，将北溟方才画的熊猫眼又向外晕开几圈，“走，走走。你确定那些鬼不吃人？”
北溟抿嘴憋笑，怕她瞧见自己控制不住的表情，连连点头掩饰。
“不，不吃嘻嘻，不吃。”
璃樱打死不愿再随着北溟再来飞那么一下，北溟只得拉着他徒步走了半个来小时，穿到离客栈最大的大街上去。
此时月满如盆，清透的月光洒满大街，沥青大街将光散射半空，极具梦幻之情。
等了约摸一个小时，璃樱都困的东倒西歪。
“来了来了。”北溟站路中央望了望，瞧着了什么，兴奋的戳了戳她，拉着她的衣襟躲到街边绿化的树后。
“唔？”璃樱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啥来了？”
她踮脚向北溟看的方向望，望到大街尽头也没看到什么所以然。
“害，不许跟埃米利欧说！”
“说什…”
北溟忽的凑上来，带着温热的呼吸和淡雅的海盐柠檬的味道，饱-满水润的唇靠近了她的眼睛。
她不自觉的停住呼吸，随着他的唇的相近，心脏跳的愈加缓慢。
“神。”北溟压低声音喃着，轻轻吻上她的右眼。
温温润润的，暖暖的，像是鸿蒙启智混沌开窍的微妙感觉。
“哎，你怕什么。”
璃樱睁开眼睛，看着嘴唇有些黑黑的，脸有点红红的北溟。
“我可是吃亏的那个！”北溟不甘心的嚷嚷，“你再看看，看见没。”
璃樱本是有些冷的，现在倒想继续冷下去，好让自己正常些，把一些奇怪的感觉赶走。
“你嘴唇，怎么黑了。”她道。
北溟一愣，血更多的涌上脑袋来。他慌乱把方才捏过木炭未来得及擦拭的手摆给她看：“还不是嫌弃你，拿手擦了擦，就黑了的。”
璃樱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脸上早就被他画满小王八涂满大黑蛋，只是觉得北溟好笑。
而北溟对着自己这份杰作越瞧越满意，也跟着一起笑。
“你快看看。”
璃樱随着他说的转过头，模模糊糊的，不同的现实交错在她的眼中，一方是空荡荡的街，另一个画面则是满满当当的青黑色人形。
密密麻麻的人形簇拥着一顶轿子，装着满满当当的面具，贴着黄纸画就的符篆。
阴催催的冷气扑面而来，璃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冷颤从脚打到头。怎么这么瘆人啊。她揣着袖子，不自觉往北溟身后靠了又靠。那群鬼有的移动快，像狗一样四处拿鼻嗅，有长舌鬼舌-头拖到地上，将沿路东西舔了个遍。
“怎么样，看的清楚吗？”北溟抱着膀子头也不回喜滋滋问，“瞧那只无头鬼，应该是个骑士，到现在也没赎完罪。”
无头鬼脖子里清晰的断裂的血管，气管，开合的声带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么重口的东西也就北溟看的喜欢。
没人回应他。
“哎，饭猪，害怕了？”北溟回头一看，身后空荡荡的，只有幽深的森-林。
“饭猪？八婆？璃樱？！”这下轮到北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端端的人怎么没了？被鬼附体了？不应该，他就算是受了点轻伤，天使圣洁的力量还在影响着周围，不可能有鬼近身。
“哎，璃樱！”
完了，本就是偷溜出来，要是被埃米利欧知道…而且这么黑的天，这么深的林子，又是百鬼乱游之时。他放弃了继续观赏，恨不得挨块石头都翻翻看看璃樱去了哪。
璃樱短暂的一阵眩晕，失去了方向感般一个趔趄，差点歪到前面人身上。
“姐姐这么主动，让阿难有些不好意思。”前面人道。
璃樱凝聚心神一看，黑色束腰交领直裾长衣，手腕系一五彩丝涤手链，墨色长发翩翩，又叫她作姐姐的，正是安难。
“北溟呢？”
她不明白自己怎的到了森-林深处，明明方才还在吐槽鬼怪长得丑陋。
安难有些委屈似的不满：“姐姐只想着那个人，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一用，璃樱瞬间觉得自己的头发汗毛都炸了起来：“不不不不绝不会！”
那家伙不是叫她饭猪就是叫八婆，胡胡咧咧的，能喜欢他真是逆天了。
“不过，”安难低头笑了起来，“北溟哥哥给你画的花脸真好看。”
璃樱一怔，没带镜子，她从安难清漾漾的眸子中借着月光也能看见自己的脸被画的花里胡哨，北溟还给她别出心裁的设计了一撮小胡子，气的璃樱心肝脾肺肾都要炸开。
真是歪嘴吹喇叭一股斜气。
非得狠狠收拾他不可！
“给，姐姐。”他递上自己用五色丝线修了个环儿的手帕，与他手腕上的线色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璃樱略有些迟疑。
“还是别给我玷污了才好。”她将帕子推了回去。
“帕子本就是拿来用的。还是先把姐姐的小花脸擦擦。”
安难未再递出帕子，直接伸手替她擦拭。
璃樱下意识向后避，安难却跟了上去，一仔细擦着，一点点漏出白净的皮肤和她的胎记的红棕色。
“你为什么认识北溟。”璃樱忽的问道。
安难笑了笑，收起脏乎乎的帕子。“北溟哥哥是四大炽天使之一，司星主神，名声燥得很，何人不知不晓。对了，”安难眼睛充满希望似的亮了起来：“姐姐看，阿难画的如何。”他从袖口里拿出叠的方方正正的小块儿，轻轻展开，是一副璃樱的画像。画上的人坐在窗前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的读，用色大胆惊奇，对比鲜艳浓烈，惟妙惟肖，像是随时都会抬头望向画画的人一样。颜色的浓烈艳丽会不会正是画画人心脏底下对待生活的热情。
“啊…真漂亮。”璃樱略略一喜。
这正是她在埃米利欧家时读书的场景。
他既能画的出来，是不是监视她已久了？而且，他说自己认识北溟，那不正是同他们那个世界一样的人。
是与埃米利欧一起的，还是同亚伯罕那样的呢？
璃樱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所以你究竟是哪方人士？我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璃樱盯着他道。
璃樱流浪许久，处处警惕也难保自身完好。她实在无法轻易相信一个人。包括面前这个笑起来带着酒窝会有小虎牙的男孩。
他既然知道北溟的事情，就与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会知道埃米利欧。他躲着埃米利欧和北溟与她接触，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
可一句话落地，她就有些头沉晕眩，眼前模糊，意识消散，身体一瘫软，被安难接住。
“我说过了，因为姐姐长得好看。”他在她耳边轻轻的低语。
“主神。”安难低头示礼，声音又恢复成冷冽。
埃米利欧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你做了什么？”
安难回道：“姐姐恐高，今早受了些惊吓，又是高空寒气入体，发烧了。您是人类医生，这么简单的事情您为什么先行怀疑我呢。”
安难的眸子冰凉，与埃米利欧视线交战，方才在璃樱面前笑的可爱的虎牙随着他说话隐隐显露，此刻像嗜血的吸血鬼，充满威胁。
“报籍归。”
“地界地狱第七堕天使帛曳。时候不早了，”他将璃樱打横一抱，放入埃米利欧的怀中，从贴近心口的衬衫口袋中掏出一个五彩丝涤编纂的手链，不顾埃米利欧带着威胁意味的眸光，替她系在手腕上。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