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嬿翎落水留阴影,永琪伤怀惧归家
“什么?”碧彤大吃一惊,顿时心跳加速,弱弱的问:“她……她怎么死的?”
雅竹答道:“奴婢刚才去问福晋的衣服洗好了没,她们却在议论说打水时看到河里淹死了人,正在打捞。奴婢过去看了一眼,竟然就是嬿翎!”
碧彤捂住胸口,害怕的自言自语着:“我……我就是一时生气而已,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这下……我要如何跟王爷交待?”
雅竹安慰道:“福晋,也许……也许她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对,一定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碧彤看了雅竹一眼,摇了摇头。
幽漾说:“她昨晚去了后殿,一定是侧福晋!侧福晋想害福晋,她看到王爷这几日把福晋冷在这,就想一鼓作气,把福晋彻底击垮!”
碧彤听了,觉得有些道理,连忙赶到永琪的书房,向永琪禀告:“王爷,嬿翎昨晚一夜未归,臣妾担心极了,刚让人出去找,没想到她……她竟然溺亡了。”
永琪正在写奏折,一闻此言,手中的笔落在了桌案上。他立刻离开了书房,王府只有一条河,他远远看到,卓贵让人把打捞上来的尸体盖上了一层白布。
永琪慢慢的走近,卓贵忙拦住了,说:“王爷别过去了,已经不好看了,都一夜了。”
永琪凝望着,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想起昨晚嬿翎最后的神情,一种不能说的悲伤涌上心头。
碧彤尾随永琪,也到了这里,驻足不敢发声,幽漾、雅竹都在身后。
懿泽也已经听说了消息,忙忙的来到此处,望着眼前一幕,开始后悔自己昨晚的无情。金钿在侧,看到从小一同长大、一起做事的人就此与世长辞,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永琪握紧拳头,猛然回头看着碧彤和懿泽,大喊一声:“是谁?”
碧彤不敢贸然怀疑懿泽,懿泽也看了一眼碧彤,两人都没有说话。
永琪又发怒道:“告诉我!”
幽漾先回道:“奴婢亲眼看到嬿翎去了侧福晋屋里,后来就再也没回来!”
金钿一听,生怕懿泽蒙冤,忙截住了话:“王爷昨晚就在侧福晋房里,还用你说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幽漾道:“侧福晋从来都不亲自做事,自然有军师帮忙!”
金钿明知幽漾说的是孟冬,生气极了,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嬿翎昨晚摆明是在福晋那里受了委屈,分明是你们逼死了她!”
幽漾反驳道:“这都是你们为了嫁祸福晋事先编好的吧?先送嬿翎过来,再挑起事端,趁嬿翎偶有一点不愉快,就赶紧下手!为了陷福晋于不义,连自己人都可以害死,真是心狠手辣!”
金钿也不甘示弱:“什么偶有一点不愉快?嬿翎自从去了你们那里,就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够了!”永琪厉声喝止。
幽漾、金钿两个丫鬟都不敢再说话。
永琪先走到碧彤面前,看着碧彤的眼睛,道:“你来说。”
碧彤慌忙跪下,辩解道:“王爷,臣妾冤枉,臣妾昨晚是对侧福晋有一点吃醋,所以不想让嬿翎在眼前服侍,就叫她下去了。虽然冷漠了些,可臣妾也没对她做什么。再说了,臣妾就算心有不满,那也是与侧福晋不睦,何必去害死一个丫头,给自己惹一身嫌疑呢?”
永琪又走到懿泽面前,问:“你呢?”
懿泽把脸转到一侧,一副不屑于回答永琪的样子。
永琪拉过懿泽的手臂,盯着懿泽的眼睛说:“我很心痛,你不要总是那么骄傲行吗?你不说话,不能证明任何事情!”
“我没什么好证明的!”懿泽撂下这句话,表情依然冷漠。
永琪又走了回来,吩咐卓贵道:“选一个风水好的地方,厚葬。”
卓贵似有些为难,答道:“王爷,嬿翎有家,父母也健在,好像轮不到我们来办后事吧?你就算有心,帮衬一点就行了。”
永琪想了一想,又说:“那你去她家里报丧,就说庶福晋瓜尔佳氏,在府中天黑路滑,不慎落水,永琪必将尽心料理后事,他们若有什么期许,永琪一定尽力做到。”
碧彤惊异的看了永琪一眼。
“庶福晋?”卓贵也有点意外,又忙低头答道:“奴才知道了,这就去照办。”
嬿翎的庶福晋名分毕竟不能得到皇室的认可,丧礼虽然圆满,却不能过于盛大。永琪令人超度了三天,也就入土为安了。
对于嬿翎的死,永琪深感愧疚。丧仪过后,他又多次只身一人来墓前陪伴,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嬿翎心怀愧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要对嬿翎说的话,不想让任何人听到。
“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失足,也不会去寻死,但我实在无法辨别害你的人到底是谁。你是怀着对我的期待离开的,因为我欣赏你,所以害了你。我亲眼看到懿泽对你的排挤,她确有嫌疑,但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人;我曾怀疑碧彤,但她说的有理,确实没有动机。我放弃调查凶手,是因为从小到大,我在宫中见证了太多查案的悲剧,最后得到的往往不是真相,枉死的人却越来越多,我只想每一个人都能好好的活着,请你原谅我!”永琪不知不觉,竟流下了眼泪,泪水滴在墓碑上,他的心痛似乎好受了一些。
他又抚摸着墓碑,说:“很抱歉我给过你错觉,庶福晋这个虚名,对你没什么用,但是能让你的家人以后受到亲贵们的一点照顾,就算是我替你尽孝的一种方式吧,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还算有用的事。对不起……”
摆好了祭品,永琪举起酒壶,向地上一倾而尽,又对着墓碑深深一鞠躬。
自嬿翎死后,永琪经常不想回家,总也在下朝后到处转悠。
有一日,永琪就像脑袋抽筋一样,不知为何,就想去找胡嫱。他刚来到翊坤宫门外,正好遇到胡嫱走出来。
胡嫱看到永琪,忙行了礼,问:“王爷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嗯……”永琪应了一声,他不敢直说自己是来找胡嫱的。
胡嫱笑道:“那王爷可来的不巧了,皇后娘娘现在不在翊坤宫,她去穹隆宝殿拜神了。”
永琪点点头,假装很随意的问:“你这是准备去哪?”
胡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说:“我总想多读些书,入宫前我识字都没几个,后来多亏懿泽姐姐,教了我不少东西,可是她离开之后,我又不长进了。我听说景阳宫有一个御书房,收藏了天下宝典,我去过一次,可御书房的人都不让我碰那些书。今天闲着没事,我想再去碰碰运气。”
“这些人真是奇怪,书不就是给人读的吗?为什么不让碰?”
“因为御书房的书都是给王爷这样尊贵的人读的……”胡嫱撇着嘴,带着几分委屈感叹道:“我们这些人哪配读书?”
永琪笑了笑,道:“你若想看,我带你去就是了,想看哪本就看哪本!”
“真的吗?”胡嫱受宠若惊,惊奇的看着永琪。
永琪笑道:“小事一桩,我还可以一本一本的教你!”
胡嫱高兴极了,忙跟着永琪往景阳宫去了。
御书房在景阳宫的后院,而前院正殿暂住着新入宫的和贵人茜琳。景阳宫原本是无人居住的,只因乾隆特为茜琳修建的楼宇尚未建好,茜琳又不愿与别的妃嫔同住,乾隆才令暂住于此。
乾隆此刻正在景阳宫中,质问茜琳道:“朕每次翻牌子,里面都没有你,你天天都身体不适,天天都告假,什么意思?”
茜琳不答。
乾隆又问:“你每次见了朕,连一句问安的礼节都没有!你是不是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
茜琳道:“我用回部的礼节拜你,对你不合适,用满人的礼节拜你,对我不合适,所以,我无法向你问安。”
“你这样对朕,不怕朕杀了你吗?就算你不怕死,也不怕朕灭了你哥哥和全族吗?”乾隆步步逼近茜琳,茜琳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床边,无路可退。
茜琳忽然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向乾隆。侍立在旁的侍女们,都吃了一惊。
乾隆慌张的向一旁躲去,茜琳扑了个空。乾隆一脚踢掉了茜琳手中的匕首,茜琳差点摔倒。乾隆忙又抓住茜琳的手臂,扶住了她,喝道:“你好大胆子!是图尔都派你来刺杀朕的吗?”
茜琳甩开了乾隆的手,却不答话。
乾隆冷笑一声,又说:“你不愿臣服朕,也不维护图尔都,看来,是图尔都逼你来的。你巴不得朕治他的罪,是吗?”
茜琳淡淡答道:“我没有被胁迫,也没人胁迫得了,图尔都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我是霍集占的遗孀,霍集占整个部族都被清军所灭,我来这里是为了报仇。今日失败,是我的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乾隆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那你能告诉我,图尔都的目的是什么吗?”
茜琳答道:“回部首领众多,各自为政很久了,图尔都想要安身立命、震慑其他部落,就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后援,或者叫做靠山,那就是你。”
乾隆笑道:“你能告诉朕这些,朕很感激。不过,你这样毫无章法的行刺,是不可能成功的。你应该有所准备,比如说先接纳朕,诱引朕在你这里过夜,时间长了,让朕失去防备,你再行刺,一定会成功。”
“我已身有所属、心有所属,如果再委身于他人,那我只能以死谢罪。”茜琳目光犀利,态度坚决,看得出执念很深。
“这么说,朕若是宠幸了你,就等于杀了你?”乾隆摇了摇头,叹道:“朕是真心喜欢你,既然你不愿意,朕也不能勉强。但如果你还想继续活命,你和你的侍女都必须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宫里眼线很多,万一太后知道了,她会变着法弄死你。”
茜琳又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