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去禹州
翌日，付华芝和德心有说有笑地迈进学堂的大门，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其中怪异的气氛，同窗们虽然鸦雀无声，却眼神乱飞，和她们对上视线，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把头埋到书里面。
就连德宁和德安都只是气鼓鼓地瞪着她们，不敢再出言嘲讽。
德心拉了拉付华芝的衣袖，付华芝俯下身，她忙凑到付华芝耳边问：“是不是昨日一战带来的反响？”
“兴许吧。”付华芝没甚在意，和德心坐回各自的位置上，把书袋中的一应文具摆放好。
昨日之事在学堂中闹了一回，后来又发酵到皇后宫中，谁成想她们俩毫发无损，而德宁德安两位公主皆受了挫。经此一遭，别说崇文馆内的学子们，就连他们背后的势力都要重新估量下德心公主的分量。
到了第一堂课的时间，学子们正襟危坐，学堂门口竟出现个脸生的夫子，夫子面容端肃，手中没有拿戒尺，却仍让人不敢冒犯。
听夫子说他是来接替张夫子的，一语激起千层浪，学子们对德心又升起了一分敬意，看向德心的眼神都不敢像往日一样带着讥讽了。
傍晚，付华芝将欢喜雀跃的德心送回柔妃宫中后，没留在那里用膳就回住处。
在一条岔路口正好和付芊芊碰上，但往日见到她就要上前冷嘲热讽一番，今日却连瞪她的兴致都没有，脸色难看地先一步回去。
文星靠近付华芝，小声道：“听闻二小姐去向郭贵妃告假，说要回府里，但是被郭贵妃拒绝了。”
付华芝冷笑，可算是要知道轻重了。
一夜过后，付芊芊不得不接受了软禁的事实，但她想要知道前因后果，想要知道她娘是否还好，几次三番想拦住付华芝打听消息，可付华芝却跟牛皮糖似的黏在德心身后，分明是存心不想告诉她。
付芊芊看着又和德心说说笑笑的付华芝，又急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旁绞着手帕伺机而动。
“我这些字好看吧？有没有五皇兄的风采？”德心双手举着一大沓她一字一字抄写的《诗经》，得意地炫耀了一路。
付华芝看着进步许多的字，由衷地夸奖她：“当然有，以你这个进步程度，再过不久就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不要，五皇兄是最厉害的！”德心嘴角咧到耳后根，再看几眼后，恋恋不舍地将《诗经》折好，塞回身前的小书袋里，“明日我就拿去给五皇兄看。”
“公主可算回来了，赵嬷嬷又来给您送点心了。”
柔妃的贴身女官守在门口，还来不及拿下德心的书袋，就看到德心拉着付华芝一溜烟跑进殿内，生怕错过了点心似的，她好笑地摇摇头。
“豌豆黄、枣泥酥、驴打滚……要是没有我最爱吃的这几样，我可不乐意了。”德心还没进正殿的门，就佯装抱怨地嚷嚷。
赵嬷嬷心知她是对上次在重华殿中没吃到这些耿耿于怀，失笑道：“都有，你和付大小姐爱吃的，嬷嬷都做了。”
进了门，德心一眼就看到圆桌上摆着三个提盒，爬上凳子，挨个将提盒盖子打开，见她想吃的东西确实都有，边流口水边道谢，这副馋样把柔妃都逗得乐不可支。
“这馋猫，御厨什么不会做，犯得着辛苦赵嬷嬷么？”柔妃佯嗔道。
“赵嬷嬷做的特别好吃，御厨做不出那味儿来。”
德心理直气壮的模样把赵嬷嬷哄得直乐呵，连连夸她嘴甜。
一旁的付华芝倒是没有插话，像朵荷花一样亭亭玉立，赵嬷嬷的眼神时不时望向她。
德心看在眼里，眼珠子转了一圈，找了个理由和柔妃告别，左手拉着付华芝，右手牵着赵嬷嬷，往自己的闺房去，还不忘吩咐：“棋玥，把点心都送到我房里。”
到了闺房，所有点心被端出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德心挥退宫人，独自一人大快朵颐。
赵嬷嬷被她的贴心暖到，倒了杯茶给她：“慢点吃，小心噎着。你什么时候想吃，让宫人去告诉嬷嬷一声，嬷嬷立刻给你做。”
“谢谢嬷嬷！”德心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含糊不清，嘴角沾了颗白芝麻，更像一条贪吃的胖锦鲤。
赵嬷嬷帮她擦掉白芝麻后，拉着付华芝到一旁，担忧之色浮上脸庞：“王爷准备去禹州一趟，可那边情况不明，老奴的心七上八下的，总不能安生。”
那日王爷允许付大小姐进入重华殿，她就知道付大小姐对于王爷来说是不一般的，眼下能劝阻王爷的也就只有付大小姐了。
付华芝微愣，禹州官场的斗争还不到关键时刻，君慕南没必要此时涉险过去。可除了这个原因，似乎只有付明遥的事较为紧迫了。
迟疑了下，付华芝丢下一句“嬷嬷稍等”，径直到书案前写了封信交给赵嬷嬷，而后独自一人去找柔妃了。
赵嬷嬷生怕回去晚了，和君慕南错过，拿了信就紧赶慢赶地回重华殿。
正巧君慕南要出去，赵嬷嬷连忙拉住他，将信塞到他手中：“这是付大小姐给你的信，你看完再说。”
君慕南手指为顿，信封没有糊上浆糊，他直接从封口处将信纸倒出来，打开信纸，借着殿门上高高挂起的灯笼照出的光亮看信。
漂亮的簪花小楷写了足足半页纸，却没有一句温柔的挽留，而是理智得没有感情地分析此行的危险。
果然像是个高龄妇人！
嘴角轻抿，君慕南捏着信转身回去。
“这就回去了？”赵嬷嬷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那个挺拔瘦削的背影，她好说歹说，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说服王爷，付大小姐一封信就能搞定？
赵嬷嬷支棱着老胳膊老腿追上去，试探道：“王爷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来管管，免得再像今日这样，什么危险的地儿都敢闯。”
他这个年纪确实是该娶妻生子了。
君慕南脑海里莫名地闪现出付华芝的笑脸，像是在取笑他，但又不像。
正出神间，被赵嬷嬷炽热而好奇的眼神注视，君慕南自嘲道：“我这朝不保夕的，何必祸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