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气恼
思及此，李氏瞬间收了声。
既然是那东西，想来老太太这般生气也情有可原的了。
这付华芝也真是倒霉，有眼无珠不知道那东西是怎样的一个宝贝，竟然还弄丢了。
看来老太太对她的疼爱也是要到了尽头啊。
“老太太饶命啊！求老太太看在大小姐昔日孝顺老太太的份上，放过大小姐吧！”
“大小姐身上这都已经……张嬷嬷别打了，求张嬷嬷别打了！老太君饶命啊！”
文星文月两个丫鬟跪在院子里，看着张嬷嬷手里的藤条一下又一下地抽在自家主子的背上，心中极是不忍，嘴里高声向堂中求饶，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付华芝惨白如纸的脸色，担心她下一秒便要痛得晕厥。
付华芝心中明白这次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两个丫头也真是机灵的很，便顺水推舟地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来。
“文星文月……你们别说了，是我惹了祖母生气，祖母这般罚我，也是应该的……”
李氏冷眼看着付华芝这副模样，心下不屑，却也不敢露出什么厌恶的神色来，但也不似方才那般向着付华芝说话了。
一时之间，付老夫人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家法在付华芝的皮肉伤抽打的声音，应和着文星文月在院子里哀戚的求饶声，除此之外，只余寂静。
半烛香的时间过去，在天边的最后一丝晚霞也落入深蓝色的夜幕之中时，张嬷嬷终于住手。
饶是这家法被张嬷嬷故意收着力气打，百来下的威力也不小，此时付华芝的后背与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付芊芊见到张嬷嬷停手，这才慢慢从一边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付老夫人的跟前，矮下身子轻轻一伏。
“祖母，这家法已经执行完毕了，祖母的气也应当消了吧，那东西再金贵，丢了也找不回来了，即便是把大姐姐就地打死，也于事无补，我与大姐姐情同手足，看着她大这般挨罚，我这心里怎么也不好过，祖母便饶了大姐姐这一回吧！”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暗示付华芝，付老夫人最宠爱的是她付芊芊，而不是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嫡长女。
她付华芝是仗着付芊芊在老太太面前的面子，才会免于责罚的。
从前她会这般自怨自艾地想，但是重活一回，到底孰轻孰重，她付华芝分的一清二楚！
老太太坐在上首，看着付芊芊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微微眯了眼。
只是情况特殊，这笔账以后再算倒也不迟，便就势接过付芊芊无意之中递过来的梯子，挥了挥手，示意张嬷嬷将家法都收起来。
付华芝这才勉力将身子立直，恭敬地行了一个叩拜礼。
“华儿知错，多谢祖母饶恕华儿。”
说到这里，付华芝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停顿了一下。
付芊芊与李氏的注意力都在付华芝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老太太见到这一幕，那双手一瞬间的颤抖，与眼眸深处闪过的沉痛与心疼。
“……华儿知道自己所犯之错实在是滔天，只是承受区区家法，祖母消了气，但是付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不一定能过原谅华儿，华儿自请前往祠堂，抄百篇经文，求列祖列宗的原谅。”
付芊芊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倒是一边的李氏见到付华芝这般模样，生出些许警惕来。
老太太年纪大了，终究是心疼孙子辈的，现下付华芝这般委屈的模样，若真的让老太太动了恻隐之心……
心中闪过一计，李氏上前一步，将付华芝挡在身后。
“老太太，使不得啊！芝丫头都伤成这般模样，祠堂阴冷，若是真的去里头没日没夜地抄写经文，大哥唯一的血脉可不就……”
说到这里，似乎是不忍，李氏直接转身来到了付华芝的身前，伸出手就要将她扶起来。
“芝丫头，这家法打完了也就罢了，赶紧的起来，作甚的要折腾自己的身子？那东西丢了便是丢了，想必蕴王与祝将军若是捡了去，怎么也要送来的，如今这时候还无人送来，便是寻不回了，你便是去那祠堂抄百篇经文又能如何？还是回去好好养着身子吧。”
付老夫人听到这话，苍老的眼中精光一闪。
真当她是老糊涂了不成？
这个李氏，还有她那好女儿……
付芊芊原本站在一边看热闹看得正开心，这段时日以来，这付华芝可谓是占尽了她付芊芊在付家的风头，今日总算是栽了。
只是蓦地，她忽然觉得后背心里一凉，似乎有什么人在审视着她的内心。
转头看去，却只瞧见了自家祖母一张面无表情的严肃面孔，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这真是奇了怪了……
付老夫人一开始就知道李氏母女不喜欢付华芝，所以在付华芝回府以后，偏帮她许多，但此时瞧着，这母女两个对付华芝已经不是单纯的不喜欢了，而是恶意才对！
心中千回百转，下了决心，她神色一厉，直接一拍手边的椅子把手，怒然喝道：“吵什么！你犯下这等大错，就算是抄写经文，我也没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你爱去便去，最好别来老婆子面前绕来绕去，省得我看着你心烦！”
说完，似乎是不愿意再看，嫌恶地一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张嬷嬷适时走到了付华芝的身边，伸出手，表示她可以离开了。
李氏看到这一幕，心下快意，面上却不显，反倒是装出一脸的不忍，似要再劝，却又迟迟没开口。
付华芝自然不在意李氏母女的心思，低头最后给老太太行了一礼，这才在文月文星的搀扶下艰难站起来，转身朝祠堂的方向蹒跚走去。
只是她一只脚还没彻底地跨出院子，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嘈杂的叫声，尤其是张嬷嬷的一声“老夫人”叫她心中好生一惊。
回头望去，原本坐在上首的祖母此时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竟然就这般晕厥过去了。
指甲深深地陷进了付华芝的掌心中，她几乎忍耐着全省的力气才没有回过头去看付老夫人，而是咬牙朝外头走去了。
这些她和祖母忍受的所有痛苦，将来都要她们一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