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商量
宣然修炼至今，也没人像重语这般评价过他。
“还请前辈慎言。”宣然冷淡道。
重语仍是撑头看他，宣然别过了脸。
“生气了？”重语笑道，“方才还叫重仙子呢，现在又是前辈了。”
宣然不语。
重语本就是觉得逗宣然有趣，她在凌微阁时哪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师弟，就忍不住想逗一逗他。见对方如此，也不再纠缠此事。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重语起身道，“你衣服上染了血，换一身吧。我去外面坐会，我师兄在修炼，你不用管他。”
说完，重语离开静室，关上了门。
绕过温泉和假山，重语走到院中的桌椅旁坐下。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碌，此刻不适合修炼，难得清闲，重语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只好撑着头发呆。
过了一会，重语听到静室门打开，有人往这边走过来。她便抬头去看，这一看却是愣了一下。
此时已是晚上，一身白衣的宣然从假山后走过来，月光洒在他身上，看上去多了一分温柔，显得更为清俊。
宣然坐下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重语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你出来做什么？经脉不疼吗，该躺着静养才是。”
宣然不答。
重语又笑道，“不过看来你平时穿错了衣服，白色更适合你。”
这次宣然没恼，反而问道，“叶前辈容貌远甚于我，重仙子为何单单只针对我？”
重语眨了眨眼，思索了几秒，回道，“可能我从小看到大习惯了吧。”
“那，”宣然犹豫了下，问道，“大师兄呢？”
“嗯？”重语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大师兄是谁，“你说莫晚啊。”
宣然点头。
“怎么说呢。”重语纠结了一下，“莫晚好看是好看，但是给人太有距离感了，虽然他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就好像是天上的明月一样，可远观，但不会想亲近。”重语比喻道，“你就不一样了。你就像是屋边种的青竹，自有风骨，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欣赏。”
“凡人有句话叫不可居无竹，虽然我们不在意这些，不过你想，如果屋边种上一丛青竹，倒也让人赏心悦目不是？”重语笑道，“而我看到你就是这样的感受。”
宣然了然，不知为什么，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内心深处反而有一丝不明的失落。
“原来如此。”宣然说道，“这次多谢重仙子。”
重语摆手，“你太客气了。”
宣然想了想，问道，“不知重仙子与叶前辈来雾云城是为何事？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重语摇头，“这倒不用，我们来找莫晚。”
宣然沉默了一会，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多有叨扰……”
重语打断了他的话，“你要回天吾宫？”
宣然点头。
“你现在不能回去。”重语看着他道，“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宣然不解，“为何？”
“我们怀疑天吾宫内有奸细，你身上的乱神花就是TA种下的。”
----------------------------------------
又过了几日，月影和夜涟就带人来到了雾云城。
因宣然这几天都在静室内养伤，重语和叶白平日要么外出，要么在院子里活动。现下却是不便，几人便约了在城内的茶楼上商谈，余下弟子暂且各自在城内闲逛。
此时，重语看到之前外出未回山门的五师妹素妙和六师弟苏寒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重语奇道。
苏寒“唰”地打开一把纸折扇，边摇边说，“自然是大师兄发了召集令，怎么，大师姐竟然不知道吗？”
素妙嫌弃地看了苏寒一眼，没有说话。
重语讪讪地笑了一下，叶白开口道，“你大师姐操心的事多了，这点小事又何必放在心上。倒是你，出去一年了，也没见有什么长进。”
苏寒一合折扇，摇头道，“大师兄此言差矣，你师弟我在外收获颇多。若非此次你召集，说不定便有所突破呢。”
叶白道，“是吗？那回头让我看看。”
“？？？”苏寒一脸惊恐，“大师兄，你又要揍我。”
“你不是说要突破了吗？”叶白淡淡道，“给你点压力，突破更快。”
素妙冷冷说道，“大师兄别听他胡说八道。”
说着素妙瞪了苏寒一眼，苏寒咳了一声，闭嘴了。
重语这才说道，“想来门派内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和师兄决定上天吾宫一趟。三师妹，你先带着弟子们去城里的客店安顿下来吧。”
她又转向素妙他们，“四师弟、五师妹还有六师弟，便跟我和师兄去天吾宫。”
三师妹夜涟还未说话，四师弟月影却道，“五师妹不善言辞，去了也无用，不如跟三师姐一起留下来安顿弟子吧。”
夜涟连忙说道，“或者我跟五师妹换也行。”
说着她有些期待地看了一眼叶白，叶白却没有反应。
苏寒又打开了折扇扇着，说道，“不可，若是三师姐跟我们一起，妙妙可应付不过来。再说，我们去那么多人，天吾宫怕不会以为我们是去挑衅的吧。”
正在喝灵茶的重语顿时被呛到了，叶白皱眉轻拍她的背，重语咳嗽几声才缓过来。
“咳咳，妙妙？”重语满脸问号。
叶白看了两人一眼，“原来如此。”
月影嫌弃道，“啧啧，叫得真亲热。”
夜涟也有点惊讶，“你两有情况啊。”
素妙有些不好意思，苏寒道，“哎，也没什么。就这次跟妙妙出去培养了感情呗，原本打算回来后就举行结缘大典的，结果遇上这事。”说到后来又成了伤感。
重语连忙道，“没事没事，等我们回去，一定给你两好好办一个典礼。”
苏寒笑道，“别，大师姐还是先把自己的事解决了再说。”
重语疑道，“我什么事？”
“哎你和大……”苏寒后半句话在叶白的眼神下咽了回去。
“啥？”叶白坐在重语旁边，重语没注意到他。
“没什么没什么。”苏寒扇了几下扇子，“这样吧，让妙妙和三师姐安顿弟子，我和四师兄跟你们去。”
“倒也可以。”重语点了点头。
夜涟还想说什么，叶白道，“那就这样吧。”
夜涟不情愿地看了叶白一眼，没有再说话。
当下就这么定了，六人便起身离开，按计划进行。
----------------------------------------
莫晚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给冷思思讲解本门心法。
颜续施施然走进来坐下，莫晚便停了讲解，问道，“有事？”
冷思思也好奇地看着颜续。
颜续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说道，“哎，大师兄，你只给小师妹讲解心法，也跟我说说呗。”
莫晚哼了一声，“哪凉快哪呆着去，你不是都已经二十四层了。”
颜续啧了啧，“那也比不过大师兄你太虚境三十层啊。”
云梦大陆各门派皆有心法，且不论品级，只要修炼的层数越高便越强。而越往后，修炼的难度越来越大，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十四层，因此十四层和十五层是一道明显的分水岭。想要突破到十五层，需要天材地宝纳灵草，这灵草生长在灵脉充足的高山上，颇为稀少，寻常人又难以得到，因此除非是底蕴深厚的大门派，或是运气极好之人，否则一生也寻觅不到。
诸多门派中，又以凌微阁得天独厚，独占众多天材地宝，纳灵草便是其中之一。凌微阁也由此培养出众多高手，成为第一门派。
莫晚看了颜续一眼，“到底什么事？你这看戏的样子，莫非凌微阁来人了？”
颜续立刻坐直了身子，拍手道，“不愧是大师兄，一猜就中。”
冷思思顿时跳了起来，“他们在哪？”
莫晚叹了口气，起身拦住冷思思，问颜续道，“叶白和重语吗？”
颜续摇头，“还有月影和苏寒。”
莫晚皱了眉头，“云梦榜前十来了四个？这阵仗可够大的。”
颜续又道，“素妙和夜涟在城里安顿弟子呢。”
莫晚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安顿弟子？云梦榜前十来了六个不说，还有多少弟子？”
颜续装模作样地数了一下，在莫晚发火前说道，“大概六七十个吧。”
“大概？”莫晚冷声道，“进雾云城都要登记，人数应该清清楚楚，你现在跟我说大概？颜续，你这挂名长老还想不想当了？”
颜续本想逗逗大师兄，不料莫晚居然生气了。他咳了几声，当下站起来回道，“凌微阁共有七十三人入城，包括先来的叶白和重语。其中天榜有七人，地榜有……”
莫晚抬手止住了他的话，问道，“我记得凌微阁上了天榜的总共七人？”
“不错。天榜总共二十人，凌微阁占了七人，青山派五人，我们四人，踏云殿三人，还有一个颇为神秘，似乎没有门派。”颜续替他总结道。
冷思思见莫晚正在沉思，没空管她，便悄悄退开，准备溜出去。
“去哪？”莫晚及时叫住了冷思思。
冷思思转过身，“大师兄，我就想出去走走，你跟二师兄聊。”
“回来，哪也别去。”
冷思思扁了扁嘴，还是听话地回到莫晚旁边。莫晚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冷思思平时闹归闹，却不敢真的惹恼了莫晚，尤其在这种他心情不好的情况下。
“大师兄，人家可还在山门口等着呢。”颜续适时插话道，“没有你开口，弟子们可不敢放他们四个进来。”
莫晚皱眉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凌微阁不会无缘无故出动这么多高手，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七十三个弟子突然跑来雾云城，云梦大陆恐怕不会宁静了。”
颜续耸了耸肩，“那也得先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
莫晚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就有气，“雾云城之前的事还没解决，凌微阁又上门来，你什么时候能对门派上点心？”
颜续莫名道，“门派不有大师兄你吗？我需要上什么心？”说到此处，他想起了一事，“对了，宣然师弟失踪了。”
“失踪？”莫晚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这几天突然联系不到他了。”
莫晚按了按额头，压下火气，“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莫晚平时既要修炼，还有一堆门内事务缠身，实在不能面面俱到。
颜续小心道，“之前想着他足以应付，而且前几天也没什么进展，以为他还在调查。直到你让把他召回来，才发现联系不到人了。”
颜续本想再继续找找，但这两天都毫无线索。此时听莫晚提到这才想起，想到莫晚对此事颇为重视，他觉得还是应该跟莫晚说一下。
联想起之前见到的那几个打架斗殴之人，宣然的失踪让莫晚心里隐隐不安，但眼下他还要去见凌微阁的人，分不开身，顿时觉得有些头大。
“再让弟子去城里问问，看看有没有线索。等见过凌微阁的人，我亲自去找他。”
说完莫晚叹了口气，懒得再说颜续，“走吧，跟我去山门看看。”
这时冷思思跳了出来，“我也去我也去！”
莫晚看她一眼，“小师妹还是呆在这里吧。”
颜续却道，“我们不知对方来意，就我两人未免有点怠慢，带小师妹去也好，掌门之女亲迎也算重视了。”
莫晚白了颜续一眼，“我们让他们等了那么久，难道还不算怠慢吗？”
话虽如此，莫晚还是默认了让冷思思跟着。冷思思欢呼一声，跟在了莫晚身后。
三人便一同向山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