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激动人心的分配大会

一

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李若雨是怎么舒服就怎么玩。睡懒觉、K歌、看碟片……反正家里刚添置了一套新设备，声音和画质都是杠杠的。正当她津津有味的地看着《泰坦尼克号》时，李爸爸走了进来，关掉她的电视，挨着她坐下来。在县委做领导多年的他有一种不紧不慢的气质。

“你对分配有什么想法呢？”他摸着女儿的头问。

“没有想法呀，听天由命吧。”李若雨憨憨地笑着。

“你可能对我们县情还不了解，我们县地域广，南北差异大。我们居住的属于南边地区，多丘陵，气候也温和。但在北部主要是高山，多么高呢？说简单点，有的地方冬天积雪不断。你小时，我在红桠乡政府上班，每次带着你刚走到山下你就哭了，你妈说是山太高把你吓哭的。那山上的教师多半是本地人，下午一放学学校就没几个人了，如果你分配到那里，晚上敢一个人睡觉吗？”

“爸爸你不要夸大其词来吓我，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我的胆子向来很大。”

“真的不需要爸爸帮忙？”

“爸，我不想你因为我晚节不保。”她对着父亲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随即深沉地说：“山里的孩子不是更需要我们吗？”

看着她眼底的神色，李开蒙突然觉得女儿长大了。

和李若雨的佛性不同，曾伟生一放假就去找了做副县长的堂哥，就连青梅也没闲着，因为有个做过教师的大姨，她知道北山条件的艰苦，所以她也提着她那各式各样的奖状到附近几个镇上的学校毛遂自荐了一番。

分配大会如期召开，曾伟生被分配到了县城附近的一个大镇，青梅也如愿以偿分配到了南山的一个小镇上，和她分配在一起的还有李若雨。

教育局的分配是第一个阶段，到镇上后还要进行第二次分配，因为每个镇都还有许多村小。曾伟生分到了村小，因为他们学校有硬性规定，新来的必须先到村小历练。李若雨到了村小，青梅留在了中心校。当时中心校只需要一个艺体老师，李若雨便主动提出到村小。

原以为学校是一片激情昂扬的战场，但青梅却感觉被置于了战场的边缘。她教初中的音乐美术。在乡镇学校，音体美被誉为“豆芽科”，“豆芽科”老师的地位是介于主科老师和工人之间的。经常，正当她站在讲台上激情飞扬时，班主任可能就会推开门说，“请同学们马上到操场上去打预防针。”留下她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讲台上。更可气的是，一到期末考试时，别的老师监考阅卷，她却被派去伙食团帮厨。

无存在感的生活仿佛白开水一样无味。每天从课堂走出，就窝在寝室。全校七八十位老师，能够交谈的，可谓寥寥无几。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晚上，录音机正播放着田震的《野花》，“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悲伤、孤独仿佛是洪水随着音符汩汩流出，涌进她的心里，泛滥成灾。

“叮叮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竟然是李若雨，后面还跟着曾伟生！仿佛是溺水者被一只大手抓住了。青梅尖叫着将朋友拥抱。三人围坐在寝室里，嗑瓜子，说往事。师范时那些熠熠生辉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仿佛是搁浅沙滩的鱼，呼吸着友谊的养分，失落、不满、彷徨都暂时烟消云散。

从那以后，曾伟生、李若雨会时不时光顾青梅的寝室，生活不再是一杯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