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钱的感觉真好！

八

青梅和姚天海还在为房子的事紧锣密鼓筹集资金。

青梅憋了一股劲似的，翻起电话簿，依次打电话，整整一上午，嘴巴都说麻木了，但却没有一句满意的回答。她颓然地缩在沙发上。

“那些家伙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刘莲香愤愤不平地说。

“妈，别人不借很正常。人家又不欠你的。”青梅无力地说。

“你呀你！以前叫你……”

“别说了！让人清净点。”青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摔门而去。

出门却碰到了李若雨。“阿梅，我这儿有两仟，你们先拿去应急。”李若雨说。

“你们不也刚刚在城里买房了吗？”青梅推开她的手。

“我们买房也借了一些钱，但都不紧急，生意上还有一些活动钱，你先应一下急。”李若雨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青梅不再坚持。

“来我们凑一下钱吧。”灯下，曾伟生拿出一个黑色皮包。

“我的还不够。”青梅软绵绵地说。

“不是你自己定的任务吗？”曾伟生讽刺道。

“这么说，你达标了?”青梅喜出望外。

曾伟生不置可否。他慢慢从黑皮包里掏出一个红壳笔记本。

“你还记帐了？”青梅讨好地问。

“不记帐还要得？”曾伟生没好气地说。青梅抢过曾伟生手中的笔记本，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大爸两千、三姑五百、爸爸一万……

“曾伟生，你是谁都好意思借呀？”青梅生气地喊道。

“你是个穷人还想要面子？”曾伟生反唇相讥，“你清高，好体面，那你借了多少？”曾伟生问。

“还不够。”青梅懒懒地回答。

“明天下午去交款。”曾伟生边说边整理着皮包里厚厚的钱。

“还差六仟呢？”青梅以为他没听到。

“到银行去贷款。”曾伟生边收拾边抱怨，“不知道把人逼这么紧干啥？”

第二天吃过午饭，青梅就和曾伟生提着钱向学校走去。她小跑着赶上曾伟生，挽着他的手说：“伟生，让我提一提嘛，我还从没提过这么多钱呢。”

“没出息。”曾伟生把钱包递给她。

“你轻点嘛，对钱得温柔点。”青梅把手提包提起来，靠着自己的脸。“伟生，我今天终于感觉到了钱的重量呢。”

“有钱的感觉真好！”青梅将提包紧紧抱在胸前。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下课后，青梅就喜欢眺望对面的工地，看着自己的房子正一点点的成型，她的心里美滋滋的。可每天晚上，再一想到帐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时，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慢慢地，他们交谈最多的就是“谁又在催钱了”“哪样的开销又超出预算了”……躺在床上，她回忆最多的就是，买菜时如何与村妇口干舌燥地讨价还价，在学校里为了两元每节的代课费又是如何地一节又一节地抢着代课，在年终时是如何地为那几分的考核分斤斤计较……想到此，青梅打心眼里鄙视自己。以前的她虽然不富裕，可也从没这样的俗气。慢慢地她便把这所有的怨气积淀，直到沉沉地背负不起时，她便将这一切包袱揉在粗鲁的责骂声中，抛给身边的曾伟生。

有一天，正当青梅对着曾伟生破口大骂时，外出玩耍的汝汝颤巍巍地推开了门。

青梅和曾伟生同时闭了口，望着汝汝那无邪的眼睛，她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一向以文静著称的自己都堕落到什么程度了？她像掉进了深渊一样，有种无以名状的疼痛。

曾伟生和青梅终于搬进了新房。忙碌了一整天，疲惫的他们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对面洁白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上，一对情侣相拥坐在沙滩上的一棵椰子树下。

“伟生，你瞧，画中的那个女孩像不像小雨点？”青梅一边说一边就着橘红的灯光去瞧曾伟生的反应。

“还真有些像呀。”曾伟生惊异地说。

“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买的这幅画？”青梅爬在曾伟生的身上，逼视着他的眼睛，含笑追问着。

“你什么意思？”曾伟生避开她的目光，扑哧地笑出了声。

“别想蒙混过关。谁不知道她是你的初恋情人？”

“小灰灰，别冤枉好人。”

“那你说你现在只喜欢我一个人。”

“别顽了。”曾伟生推开压在身上的青梅。

“我好喜欢我们的新家，真有点富翁的感觉。”青梅靠在曾伟生身上欣喜地说。

“的确是负翁，浑身都是债务的负翁。”曾伟生转过身，对青梅严肃地说，“大姐又在催钱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学期筹够他们的钱。”

青梅没趣地从曾伟生身上滑下。

“听我说，你得改改你大手大脚的毛病，不要动不动就给孩子买零食，也别老是给你妈买衣服了……”

“你有完没完呀？”青梅生气地掩住耳朵，缩到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