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热闹的烟雨楼顶,两个人影相互依偎地坐着,他们的背后是一轮圆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芒,给两人披上一件朦胧的外衣,暖风拂来,卷起二人的发丝,交织缠绕。
沈幸雪频频想起十月,不免发出阵阵叹息。
卢止戈将怀抱紧了紧。“自量那小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后悔,就会回来的。”
“你也说了,指不定的事,十月是个好姑娘,此前我还想着她定能成为我的嫂子……”
“世上的人千千万,要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而恰好那人也喜欢你,本就不易。他们或许差一点缘分吧。”
沈幸雪闻言往卢止戈怀中钻了钻,她何其有幸,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自己,更何况她与他还能够长相厮守。想到这,沈幸雪忽然抬起头。
“你打算何时兑现诺言?”
卢止戈低头看着她,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佯装不怯的模样,但两颊泛着淡淡微红,却出卖了她。卢止戈的嘴角不可抑止地扬起弧度。
“我爹自上次星神教救下我们之后,是跟燕宗主在一起,我已派人去询问他的消息。他行踪难定,恐怕还得找几日。怎么?你着急了?”
沈幸雪害羞一笑,低下头反驳道:“谁着急了,我只是……我只是……”
卢止戈捧起她的脸,她害羞的样子令他着迷,她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也可爱至极。“你只是什么?说不出来就不要说了。”
语毕,一吻封住沈幸雪的双唇。
沈幸雪只觉得天旋地转,跌入一片温柔之中。
翌日一早,卢止戈独自前去看望星逢。
星逢明显与前几日不同,不似那般灰败无望,气色也好了几分。见卢止戈来,他主动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你该直到我爹他不会放下仇恨,化干戈为玉帛。”
卢止戈此行还带了壶酒,他为星逢斟满一碗,递给他后才回答他。“待星神教下次来救你,我会顺势放了你,之后再秘密潜入星神教,你我里应外合,抓住星谪。只要他不妨碍你,其他的人你该有把握控制住。”
“你们会杀了他吗?我与你们里应外合,你们如何保证不会趁机灭我教众?”
卢止戈放下手中碗,盯着星逢,一字一句道:“没有你们,只有我。到时我会一个人从密道进去,你可在密道出口守着,若发现我骗了你,你大可一把火将我烧死在密道中。至于星谪,我不会杀他,他活着远比死了痛苦。”
星逢忽然睁大了眼睛,眼中倒映着卢止戈的模样,那般真诚。“你不带帮手吗?你不怕我骗你?”
“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你便凶多吉少。君子相交谓之诚,你愿信我,我便信你。”
星逢胸中澎湃,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他十分坚定地对卢止戈承诺:“我答应你,日后定带星神教向善,行侠义之事,不违正道。”
卢止戈开怀大笑,举起碗。“来!为正道!”
星逢举碗相碰,眼里是从未有的光亮。“为正道!干!”
卢止戈派人将星逢被关在烟雨楼之事,悄无声息地散播出去。猜想星神教过不久就该有动作。
“小石!”
“在!”
“去一趟景潇山庄,告诉幸雪,我有事将离开几日。”
小石却道:“公子,云儿方才来过,说沈盟主这两日有事,不在山庄。”
“可说去了何处?”
“未曾。”
她去哪儿呢?卢止戈未多想,这样正好,他还想着如何与她解释自己的行踪,她若知道他打算独自去星神教,肯定不允,如此一来也省的她为自己担心。
当天夜里,星神教便派人混入烟雨楼,在一月屋里找到身负重伤的星逢。
“星逢大人!你醒醒,我们来救你了!星逢大人!”那人喊了好一会,星逢才“醒来”。
星逢虚弱道:“你们……终于来了。”
“别说那么多,我们快走吧!”那人一把将星逢扶起,边往外走。
刚出烟雨楼,卢止戈便追上来,大喝道:“站住!”
那人一挥手,抛出一把毒***得卢止戈连连后退。几人趁机逃跑。
跑出几里外,几人才放慢脚步,那人才松口气道:“总算逃脱。”
星逢倚在那人身上,一抹不可察觉地浅笑。
星神教。
星谪听闻星逢被救了回来,亲自前来探望。
星逢挣扎着起身,星谪伸手扶着他。“你有伤在身,不必起来,躺着吧。”
“谢教主。”星逢对星谪本能地害怕,一点点袭上心头。
星谪沉着嗓子问道:“他们为什么抓你?”
星逢毕恭毕敬地答道:“他们抓我是想探听我教内部消息,教主放心,属下什么也没说。”
“你的忠心我自是明了。”星谪拍了拍星逢地肩。“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说完便离开了。
星逢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异样,爹平常在人前才会对他如此客气,可是在人后,对他非打即骂。今日屋中只有他们二人,为何爹忽然对他这般好?
星逢越想越觉着奇怪,心中更加不安。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他悄悄潜入星谪房内,床上空无一人。深更半夜,他会去哪呢?
他正准备往回去正巧遇上星谪推门而入,情急之下他躲进立柜之中。立柜上有两个圆形小洞,刚好够窥探外头的情况。
只见星谪背对着立柜,着一身夜行衣,他脱下夜行衣,换上平日所穿的教主服饰,戴上面具,和衣而卧。
立柜中星逢瞪着双眼,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双手紧紧攥着拳。
星谪自小被欺凌,身上有无数深深浅浅的伤痕,别的人不知道,可星逢是他的儿子,怎会不知?可方才星逢看见那人的背影,一条伤痕也没有,那人根本不是星谪!
星逢心中闪过无数个疑问,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星谪?真正的星谪又在哪?星逢一直望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此人大摇大摆地躺在星谪的床上,他一定是控制了星谪,或者,他可能杀了星谪……星逢不敢再往下想,不管此人是谁,他都必须按照计划,只要卢止戈将他捉住,到时自然能知道星谪的下落。
就这样他在立柜中藏了整整一夜,直到那人离开,他才出来,迅速回到自己屋内,装做伤重的模样。
夜里,那人又换上夜行衣,悄悄地来到一处荒废之地,他看四周无人才放心进入屋内。
屋中什么陈设也没有,独有一个人影伏在地上,手脚均被绳子捆住。
那人走上前,一把扯起星谪的头发。“星谪,嗜血蛊的滋味不好受吧?”
星谪昂着头,满脸是血,眼里全是愤怒。
那人忽地笑了。“昨天忘记告诉你,你儿子回来了。”
星谪的脸上闪过一丝害怕,立马又变作愤怒。
“你放心,我会尽快让你的儿子来陪你。”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星谪嘲讽地笑着,嗓音干哑。“他活该,谁叫他不辨善恶,居然将计划告诉了你。”
“是啊,他跟你可一点也不像。我只不过是假意与他说了几句心里话,他就将你们的计划告诉了我,他真善良,善良得愚蠢。真不像你亲生的。”
此话戳中星谪痛点,星谪猛地转头,一口咬住那人手指,用尽全力,即刻便见血。
那人急急掰开星谪的嘴,骂道:“疯狗!你简直是疯狗!”挥掌将星谪拍翻在地,猛踹上好几脚。
直到完全解气,他才作罢,转身离开。
离开时听见星谪对他说:“他在最后都没忘记求我救你一命,星桓。”
星桓顿住脚步。他若真想救他,就该带他一起走,而不是将他留在星神教。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对他心软吗?”星桓冷哼一声,关上了门。他不会心软,他不会对任何人心软,包括星逢。
星桓在景潇山庄潜伏的几年,跟着沈景瑜学了不少手段,他早已不信任何人,也不甘为星神教卖命。但是星谪用嗜血蛊控制着他,他只能暂时听话。
那天九先生拜访星谪,只有星逢一人在场,他想知道一切,只能从星逢下手。于是他带着酒去找星逢,知晓星逢心善,便与他聊这些年自己受的苦。
“我如今只想为教主效力,好好地活着。可教主却并不信任我。”
“怎么会不信你,你是星神教地副教主,这就是教主对你的信任。”
“教主若信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和九先生交好。”
星逢喃喃:“也不知算不算是交好……”
“你知道教主与九先生的事?怪不得九先生与教主谈话,偏偏只叫你听。我以为,我们是兄弟……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这样的。星桓,在我心中我真的拿你当兄弟。”
“罢了罢了,我就是贱命一条,教主什么时候想要,拿去便是,你也是,要我的命,拿去便是。”
“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这些年教中之人死的死,走的走,只有你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兄弟啊。”
“兄弟?你若拿我当兄弟,就告诉你和教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星逢神色紧张道:“什么什么关系……”
星桓本是猜测,如今看星逢的模样,他便确信星逢与星谪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你不说我也不逼你,只是,往后便不要再说兄弟二字,我当不起。”
星逢瞧星桓的模样真是气急了,星桓在景潇山庄受苦多年,是他一直陪着,星桓是相信他才和他说今日这番话,而他却藏着掖着……确实不能算兄弟。
星桓起身作势离去。星逢将其拽住,心下一横,如果连从小到大的兄弟都信不过,那岂不是天大的愚蠢。一股脑地将他与星谪的父子关系及星神教攻占正派的消息全告诉星桓。
星桓许久才反应过来,星谪封他做副教主,让他掌管归顺的各门派,由他全权指挥与正派对战,并不是重用他,而是要他死。
“我与正派之争斗,是一场必死之战。”星桓满脸绝望。
星逢不忍见他如此,故给他一张地图。“这上面是所有炸点的位置,你避开这些,便能有一线生机。”
星桓接过图纸,一把抱住星逢。“我早就准备好,为星神教豁出性命。你待我如此,我此生无以为报。”心里却想着,你们待我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他将图中炸点熟记,并偷偷挖掉一处,将挖出的火药埋在进山的必经之路上。大战那日,他与沈幸雪打斗,假装身亡,逃离星神教,埋伏在提前设好炸点的位置,他看见星谪一行人进山,正准备点燃火药,原处传来阵阵马蹄,他看见卢止戈一行人,只好作罢,让他们进山。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等到星谪一行人出山,他点燃火药,本想炸死星谪,却意外发现星谪未死,于是他杀了其他人,将星谪软禁,取而代之。
他现在能活着,跟星逢没有半毛钱关系,是他自己命硬!是上天看见他的遭遇,不忍心他无辜地成为别人阴谋诡计的牺牲者!
星逢是自己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