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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交叉相错

任何行业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保安也一样,有许多行道和潜规则,工资是个基本,主要靠外勤和收费及小费来补充收入,外勤就是在维稳和房屋拆迁等闹事的场合去充个数,帮雇主平息事态,还有民兵训练、军训、应急抢险训练时,冒充单位人员出列,应付检查,照相摄影等等,每天能收入二十元左右,拴柱参与最大的一次外勤时挨过一砖头,

周日,轮到拴柱值白班,一头发斑白的老头,推着轮椅,坐着一位同样白发的老太太,步履蹒跚,轮椅摇晃着吃力地走着,到了门口,一边刷卡开门,一边推轮椅进门,铁门往前一步有铺设的阻止快车的隔离条,老头力不从心,拴柱赶忙上前,开门、推车、过隔离带轻松搞定,两位老人齐声说着“谢谢”,拴柱听着高兴,给另外一同事打个招呼“我送老人进去,你一人先顶着”,一边走一边聊,老人说“孩子去美国求学,毕业后定居工作,他老俩口年龄大了,生活很不方便,谢谢你的帮助”,还问了张生哪里人,家里情况,进了家,拴柱一看,墙壁四周有很多书,拴柱羡慕地说“大伯,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咋这么多书”,大伯笑着说“我们以前在大学任教,退休后给企业当顾问,现在干不动了,就闲在家,你喜欢看书吗,到我家来借阅”,拴柱说“谢谢,我有时闲着,看看小说”老伯给他拿了沈从文的文集,拴柱说“打个借条”,老伯说,“不用,随时来拿,这些书放着也是闲着,有人看才有意义”。拴柱要告辞,老大娘拿出二十元酬谢他,拴柱坚决不要,老伯说“我孩子离的远,我们老俩口风烛残年,需要人照顾,留个电话,帮我们出门,买菜,拿东西,就当是雇你,你也多点收入,我们也方便,两全齐美”,拴柱这才收了钱,留了电话,感谢着回去,从此,拴柱就帮老人做些家务和出门的事情,每月有近三百元的收入。王学飞和许军也找到了白天在学校,晚上在夜总会、洗浴中心、工地开门守夜值班的零工,每月各项收入加起来,有三百元左右,工作慢慢稳定下来。

过了半年,他们这个班一共八人,班长辞职回家结婚,拴柱由于二兄弟的顶力相助,加上他本人在小区兼职,从不外出,出勤率高,正点上下班,敬业负责,还有那俩老人与业主一起反映他的好,拴柱当上了班长,有了点小权,就用足用好,给王学飞和许军安排好的班,多派外勤,互相打掩护,搞埋伏,外边大车拉货司机也与他们建立了联系,停在他们指定的地点,早上早早开走,不影响小区的事,一个车一夜收二十元,司机即能停车又能安心睡个囫囵觉,车和货又有人帮着看护,何乐而不为,类似的收费逐步隐蔽而又多了起来,拴柱他们三人的收入又多了些,当然也会给其他弟兄分点残汤剩饭。

再说菊花这边,已在广州市小天鹅火锅餐厅打工半年多了,她比拴柱幸运,没有走那些歪路,她下火车出站也遇到张生同样的情况,但是女人有天生的猜疑和安全意识,不轻易相信外人,出了站,在大街上寻觅两天,看到这家餐馆招聘服务员,是她的老本行,进门说明来意,当老板知道她过去干过,很高兴地录用了她。

这天,常来这里就餐的一对夫妇,带着一个约十七八岁的傻儿子进来,是熟客,菊花热情地迎上前去,“先生,欢迎进餐,请里边雅间坐”,一边搬椅安置坐下,即忙添茶点菜,热情、熟练、麻利,大方、矜持、有礼,给这对衣着考究,看来像有点派头的夫妇留下很好的印象。点完餐,那先生关心地问,“姑娘,你在这里干多久了,每月收入多少”,“来大半年了,一月一百五十元,包吃包住”,菊花腼腆地回答着,那位女士像审查对象式的从头到脚逡巡了菊花好几遍,看的菊花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低下头来,那女士热情地拉着菊花的手,说“坐下来,闺女,跟你商量个事”,菊花说“我们有规定,不能坐,我站着阿姨,你说吧”,那阿姨说,“我们来观察很久了,很喜欢你,想聘你到我们家做保姆,月薪三百元,干一点家务,照顾我儿子,我们俩口子平时很忙,出差多,小孩小时候发高烧,耽误没有及时治疗,落下智障的毛病,我们很内疚,现在需要个像你这样聪明灵利热心周到细心的人照看,不知你是否有意”,这事来的很唐突,菊花也没有干过保姆的工作,一时拿不定主意,开口说“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我考虑几天回话”,吃完饭,临走时,那对夫妇留了电话,说等她的好消息。

菊花跳槽了,当了保姆,给那对来她店里吃饭邀请她的夫妇服务,男的姓李,是一个私企的老总,生意做的很红火,人也很忙,常不在家,女的姓王,是名中学校长,很受人尊敬,也很忙,但常在家,儿子叫润生,菊花进了家,就感觉进了高堂大院,欧式风格的二层小楼,错落有致,带着教堂式的阁楼和大玻璃窗,里边有三百多平米,还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大小二十一间房子,一溜的橡木地板,每个房间有不同风格的壁纸、灯具、装饰和家俱,厚重带着华丽,贵重而又实用,豪华而不显耀,富贵溶于朴实中,功能配套齐全,菊花看花了眼,一周内适应不了环境,老走错房间,她的工作主要是照顾润生,稍稍带一点家务,家里的卫生清洁洗衣由家政公司每周三六两天上门服务。

王校长专门交待,不准说傻子、笨蛋、智障一类的词,不能伤害孩子的自尊,不能出安全健康问题,陪他聊和玩,照顾好他的生活起居。王校长出门时,润生拉着她的衣角,恋恋不舍地说“妈妈早点回来,我害怕”,菊花过去拉住润生,他只跟没觉察似的毫无反应,王校长出了门,润生回过头,盯着菊花看菊了一会,楞楞的摸着头皮,感到陌生地在思考她是谁,然后趴在玻璃窗上看她妈妈消失的背影,呆呆的陷入沉迷中,静静的,一动不动,好长时间了,菊花过去说“润生,妈妈到学校了,到晚上下班才能回来,我们到院子坐会去”,润生没有听见似的,不应声,头也没回,好像没有她这个人似的。他这个样子使菊花想起了村上的李大傻,二十多岁还尿尿不避人,见了谁都不认识哼哼傻笑。

菊花不知道怎么照顾润生,不说话,不理她,实在无聊,出门在院里看看,散散心,熟悉环境,也想想心事,过了一会,不放心润生,要回屋子,却发现门锁了,菊花没带钥匙,敲门无人应声和开门,透过玻璃窗看润生站在屋里,便趴在门上低声喊着“润生,开门、开门,让我进来”,润生说“妈妈说了,不给陌生人开门”,并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不开门,菊花又试了几次,终是无用,只好坐在院子里,一直到王校长回家。开了门,发现润生一直站在那儿,裤子尿的湿漉漉的,尿流了一地,王校长领儿子去换衣服,菊花擦洗地板,尿臊味弥漫在屋子里。

王校长给儿子说“这是到我们家照顾你的姐姐,叫菊花,不是外人,她与爸爸妈妈一样,是自家人,可以在家里,听懂了吗?”润生似懂非懂地应着。你叫声姐姐,润生绕口地叫着“节节、节节”。吃饭时,嘴里掉着米粒,流着口水,王校长拿纸巾擦着,二次再取时,菊花忙抢过来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