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穴地
五爷接过话茬说:“正是这个理,请老弟你来看看宅子和祖坟,给周正一下,养个一男半女,好延续我老张家香火呀!“
郑阴阳点头同意,说到四积阴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多做好事叫积德;暗中做好事而不图回报叫积阴德。你做的好事多,相应的回报就越大,命运会因此越来越好。在这方面,老五,你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这大半辈子,你说说?给人没红过脸,没有沾任何人的便宜,没有干亏心事啊!种菜种果,周济村子里人,都是善举啊!
五爷憨憨的笑着说:“这些事都不知道提啊!人闲着也是闲着,地里丢些种子,手里费点力气,那些东西自然就长出来了,给四邻八舍,嘴里有个嚼头,偿个甜味,没啥!亏人的事,叫我做,我也做不出来,沾便宜的事,大家都穷得叮当响,地下丢个烂绳头子,都有人捡,沾啥去呀?“
郑阴阳说:“这世上,积德的事少,不积德的人多,坏事也多,看看你们这个村子,孝敬父母的有几个?兄弟不和打架斗殴的有多少?偷偷摸摸,鸡杂狗碎的名堂还少吗?老五,能都像你这样,世道就好了!太平了!“
说到五读书,郑阴阳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古人早说过了,读书明理,古时侯读“四书”,“五经”,读《道德经》,《南华经》,读《法华经》,《金刚经》。““是啊!我就佩服有学位的人,读书识字的人,你看刘老,退休回来,经过也道的人,说话多有理啊!做事多靠谱啊!“
郑阴阳又讲了其它几个方面,五爷听完,点头称是,夸奖道:“你能知道这么多,可比古时候的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呼风唤雨,能掐会算,我请你对路子了,可要给我指条明路,给我张家留个后,代代相传,我百年后,好有人上个坟,烧把纸。“
郑阴阳沉吟良久,缓缓开口:“天时难违,你我之辈生就吃土的命,我没有本事逆天改命,只能在运气上下功夫,这人和吗,老五你是村人的榜样,我也佩服,俗语说,心生万法,所有的风水中,第一是人心,人的善心、善行,思人恩德,想人好处,这叫聚光,光向上走,表现在脸上,就是微笑,微笑的脸是元宝形,嘴像莲花一样,肯定发财。想人不好,抱怨人,嫉妒人,憎恨人,这叫聚阴,气阴则下沉,表现在脸上,就是冬瓜脸、苦瓜脸,肯定倒霉。风水源头,在于孝亲祭祖,根深蒂固,枝叶自然茂盛,事业兴旺、家庭兴旺、多遇贵人、万事则兴。风水是福人居福地,你要是个善人,你住的地方会变成福地,这就是天地人感应,玉养人,人也养玉,风水养人,人也养风水。剩下的就是地理,我转了一圈,看出个破绽,前院房子比你家高出一砖,前后房子门盯门,窗对窗,老五啊,你是明白人,不明说了,这不合凤舆。五爷又掏出一张拾圆票子,放到了桌上的罗盘上面,求个禳治的法子,郑阴阳慌忙推着说:“老五,乡里乡亲的,何必客气,我既然来了,又把话亮明了,就得罪了前面人家,彻底禳治,除非拆了前院,你们住了多年,和和睦睦的,这种事干不得,为今之计,折中为好,在你家院子靠近他家后墙之间,砌道高墙,挡住煞气”。
五爷沉吟良久,吐出一个字“好”。
接着又请郑阴阳天擦黑时去观阴宅。两人吃过午饭,拿出一盘木制象棋和棋盘,楚河和汉界地厮杀起来,五爷三胜二负胜了郑阴阳,这时候阳光从门缝里照进来的光柱是从西边过来的,是时候了,张屠夫从队上牵了头骡子,套着车子,鞭子一扬,骡蹄㪣在地上发出“滴嗒㗳”之声,三人坐车直奔北边照壁山,这个村庄的先人大多埋在这山旮旯里,五爷的祖坟在照壁山前面的麦垛山旁,这几年,山里发现铁矿,县上有个单位在这里炸山挖矿,炮声隆隆,车压人过,五爷和村子里人去讨说法,说惊扰了祖宗的安宁,会给后人带来麻缠事,请人家停止开矿或挪个地方,一帮村人听了革命形势和大道理,吓得屁滚尿流,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活着要紧。车上咂吧烟锅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时辰后,天擦黑到了麦垛山旁,开矿的将山炸掉半边,好像麦垛被狂风吹倒而散的秃状,四处挖的坑坑凹凹,没个平整的地方,五爷心惊肉跳,眼眉也一耸一耸的,觉得愧对先人,可自己无能为力,郑阴阳也看着皱眉头,这地方的坟大部分都是他勘舆的,当初看背靠山,笔架一样的靠山,这是一块坐北向南,西有山,东有沙的地方,先定气口为震门,按“八门套九星诀”中的震门口诀,按顺时针排“延生祸绝五天六”。左面的沙丘像金盆,右面的沙石山脊看上去像一只虎,左青龙,右白虎,假如它的亏门为木气,前面开阔,是风水宝地,今天看来是块宝地,发现了铁矿石,对国家是好事,对这些埋在地下的先人,却不是好事。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世事难料,无常中没有定数。惟独五爷的祖坟不是他看的。他突然觉得手上的罗盘加了分量,变得沉重起来,他能看现在,看不了过去,更看不到未来,天和地是无法改变的,非人力可为,可在局部地区,人还是能战天斗地的,炸山、平土丘、推高陵、挖水渠,这垛山就这样改变了,这山因像麦垛,浑圆峰高秀美,吸引了多少孝子贤孙,将祖宗安置在风水宝地,如今像被砸碎的狗头,满目废墟,露着峥嵘,风水破了,先人们在炸矿的爆破声中,颤抖着不得安宁,那还有功夫去护佑子孙后代。否则,村民知道,阻挡开矿,或者纷纷迁坟。他拿着罗盘,迈着八字方步,隆重上场,哈着腰忽高忽低,忽起忽伏,仔细分辨,嘴里念着坤震离等词。
太阳早坠下去了,月牙浅浅的挂在天边,繁星在山里的上空格外明亮,夺去了月亮的清辉,郑阴阳捣鼓完了,叹口气,说:“回去再说。”
一行人到家,张屠夫老婆端上热腾腾的面条,酸菜炒土豆丝,油煎鸡蛋,凉拌苜蓿,这就是农家最好的饭了,五爷拿出自己藏着的二锅头散酒,热情招呼郑阴阳,酒过三巡,郑阴阳重重地放下酒杯,说:“老五啊,有句话本当不该说,可你这么好的善人,不应当呀,坟地方位不太正,当初这阴宅没过我的眼睛,我现在捅开这窗户纸,同行也难立足,脸上下不来,道上也不好混啊,我来帮你勘舆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砸了我的饭碗。你到莫家楼去请神,神定的事,谁也不敢违拗,大家心服口服,面子上都过得去。”
五爷听了一怔,心下明白,这当初是没有招呼好阴阳先生,还是那老先生眼花不中用了,做了这亏先人的事,牙被打了吞在肚子里,自己知道烂在那里了,当下向郑阴阳敬了几个酒,夹了个油煎鸡蛋给郑阴阳,再次道谢。
隔天牵骡套车去了莫家楼,二层阁楼式庙里,塑像是法王都督斗战胜佛孙悟空,还供奉着一些神诋,五爷与住持说明来意,两个执事人上香祈祷,一个用木头和布扎成的像轿子的楼子,高约二尺,宽一尺,长一尺的楼子抖动起来,执事说神己请到,上了骡车,当夜赶到坟地,是夜天阴,伸手不见五指,天地一团漆黑,两个执事抬着楼子,在山坡坟地四周走了一圈,执事说:“线已画好,点已确定,天亮后按线端正即可。同时转达了神示,张屠夫杀生太多,一生暴戾,该有此劫,阴宅不正,是对后人的警示,放下屠刀,一心行善,来年应有子嗣,切记。五爷请执事回家吃饭,并拿出十元辛苦钱酬谢,两个执事饭也不吃,钱也不要,只抽了一锅烟,说佛和神不要俗物,只要人的诚心、善心、慈悲心,众善奉行,诸恶莫作,他俩是抬楼子请神的使者,未经神许可,分文不敢取,一口饭不敢吃,一针一线不敢拿,五爷说跑了这么远的路,费这么大的劲,辛苦钱不要,连饭不吃一口,茶水也未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