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进到办公大楼，庄琰先和徐胖子一起把从钟子文车上采集到的泥土样本送去痕检科比对。
庄琰考虑到痕检刘警官的办事效率，决定就在化验室门口等他……
徐胖子问道：“庄队，你猜他会去哪？”
庄琰说道：“不知道……但是我心里有个‘希望’。”
徐胖子问道：“什么’希望’？”
庄琰说道：“我希望他是去找方圆的，我在赌他和方圆的关系没他嘴里说的那么简单……”
徐胖子说道：“你是想让他带我们找到方圆？”
庄琰说道：“我们已经在全市展开了对方圆的搜捕，但一直都没有结果。而且最让我奇怪的是方圆的手机一直都是开着的，只是信号时有时无，说明他一定躲在一个信号不怎么好的地方。如果说他躲在郊区……”
徐胖子说道：“难道说，是钟子文昨天开车把方圆藏到了郊区？”
庄琰说道：“不清楚，还是先等比对结果吧！”
这时候，刘警官推门走了出来，拿着一份报告，说道：“我们已经把你带来的泥土和咱们市附近的郊区都做了比对，没有吻合的……”
庄琰咬了咬嘴沉，说道：“没有吻合的？怎么会……”
刘警官有些不高兴，说道：“你又要质疑我？”
庄琰对刘警官的话不做理睬，眼珠不停的在眼睛里打转，然后对徐胖子说道：“胖子，你把你鞋底的泥扣一块儿下来，再比对一遍……”
刘警官认为庄琰在想他挑衅，生气的说道：“姓庄的，你玩儿我？”
庄琰不想和刘警官多解释，于是心平气和的说道：“没有，我是认真的。麻烦你帮忙再去比对一下。如果这次还是不对，我们马上就走……”
刘警官可能是考虑到，在朱洪流这么大的案子上和庄琰作对，容易被人穿了小鞋。识趣的拿着从徐胖子鞋上新采集的样本回到化验室重新做比对……
这次有了范围，所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徐胖子惊讶的说道：“什么？竟然一致？是我这脚开了光了还是姓刘的他糊弄事儿呢？”
庄琰轻笑一声，说道：“都不是。刘警官这次的比对结果没问题。”
徐胖子说道：“那是怎么回事儿？快解释给我听听……”
庄琰说道：“我只猜对了一半。钟子文确实去找了方圆，但是他没有见到他……”
徐胖子说道：“那跟我鞋底的泥有什么关系？”
庄琰说道：“你最近都去过哪里？”
徐胖子回忆了一遍这两天和庄琰的办案经过，一拍脑门说道：“哦，对。华庭别墅14号。他去了华庭别墅14号……”
庄琰说道：“虽然这次还是没能找到方圆，但至少证明钟子文和方圆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庄琰一边和徐胖子往办公室走，一边掏出手机示意徐胖子安静。庄琰打给在华庭别墅盯梢的同事，但是还是没有方圆的消息……
回到办公室，庄琰给自己沏了杯茶，徐胖子则是半拉屁古坐在办公桌上，与庄琰分析起今天和钟子文的“交锋”，问道：“庄队，你怎么看今天钟子文说的话。”
庄琰说道：“挺意外的，咱们确实忽略了他们俩都姓钟这一点。而且……？”
徐胖子问道：“而且什么？”
庄琰说道：“而且你觉不觉得，钟子文就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他对咱们讲的他与钟曼婷的事情，刚刚好解释了他买下华庭14号的动机……就好像是他知道我们目前都掌握了哪些线索，以及我们要问他什么。然后给了我们一个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徐胖子问道：“你是觉得他编了个故事给咱们？”
庄琰说：“难说，他说到钟曼婷的时候情绪非常激动，像是真的。但是他话里呢，又还是有漏洞。毕竟表情是可以演出来，但逻辑的坑很难添……”
徐胖子问道：“您什么意思？”
庄琰说道：“钟曼婷和钟子文的姐弟关系可以查证，这方面做不了假。但是钟子文和方圆的关系你也看到了，案发后他第一时间去华庭14号找了方圆，只是没见到。钟子文应该是清楚我们有办法调查他和方圆这两年的来往，所以他对此没有否认他们的往来。但是设想一个大公司的老板，怎么会对一个普通人的死缠烂打束手无策，而且还是直接跑到公司找他，产业园区的环境我们都见识了，像方圆这种无关人员不可能没有保安去拦，这不合逻辑。除非……”
徐胖子问道：“除非什么？”
庄琰说道：“除非方圆压根儿就是钟子文故意放进来的。”
徐胖子说道：“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庄队，有没有可能是这种情况？方圆是真心想把对钟曼婷的亏欠弥补在钟子文身上，所以出狱后主动找到钟子文。而钟子文恰好想要搞垮竞争对手朱洪流的宝利集团，所以用了欲擒故纵的方式借方圆之手除掉朱洪流，毕竟花钱雇一个沙手不如方圆这个现成的，即便是被抓了，方圆出于愧疚的心理也绝对不会出卖他。”
庄琰想了想说道：“这个逻辑成立，但是仍有几个疑点还是没有解决。首先，方圆杀人之后，为什么不迅速离开现场，而要一直等到火灭后取走朱洪流的手机，这无疑增加了自己暴露的危险？其次，杀人也好、制造意外也好都有很多方式，为什么要选择电梯失火这么复杂的一种方式：朱洪流进入电梯的时间，因放假而不在场保姆，和那个出了故障的芯片，任何一个环节出了故障都可能导致计划失败。尤其是对朱洪流给保姆放假，这是方圆最难把控的。”
徐胖子回答道：“手机的话说不定里面有什么钟子文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杀人之后一并带走销毁了。至于为什么采用这么复杂的杀人方式还真说不通……”
庄琰挠了挠下巴，说道：“胖子，你有没有注意到，112电梯失火案和915华庭别墅纵火案有什么共同点？”
徐胖子说道：“共同点？……112电梯失火案……915华庭别墅纵火案……电梯失火、别墅纵火……火。对，都有火！”
庄琰说道：“嗯……没错，都有火。所以与其说112电梯失火案是故意杀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具有仪式感的复仇。”
徐胖子说道：“你的意思是说，112电梯失火案的起因是915华庭别墅纵火案？嫌疑人用失火来为七年前的旧案进行仪式性的复仇？”
庄琰说道：“你觉得呢？”
徐胖子说道：“没错，这就可以解释通为什么杀害朱洪流要费这么大周折，也一定要借电梯失火这个意外了……”
徐胖子继续说道：“可如果是复仇的话，又说不通了。按照钟子文所讲的，这里最大的仇恨应该是他与死者钟曼婷的呀。最次也得是他和方圆的，死的怎么却是朱洪流呢？动机又说不通了……”
庄琰想了想说道：“有没有可能动机就在915华庭别墅纵火案里，可能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徐胖子说道：“你是想重查915华庭案？那个案子的卷宗我们今天早上都看过了，铁案无疑啊！”
庄琰说道：“我们是看过了，但还是漏掉了钟子文就是钟曼婷的弟弟这个重要的信息呀！”
庄琰继续说道：“胖子，去把关于那个案子的所有资料、物证都拿来。我们再仔仔细细的翻一遍。”
徐胖子扭动着他巨大的身躯，老老实实的二探档案室……
等徐胖子走后，庄琰从抽屉里拿出包烟，取出一只夹在手上点燃……他曾多次想要戒烟，但是很多时候只有在指尖燃烧的烟才能让他在扑朔谜离的案情中保持淡定从容。
他看着窗外，雨虽然不下了，但还是有些殷沉……
庄琰吐出一口烟，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案情：方圆，当年明明是你杀了人，如今为什么要找朱洪流抱仇？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图什么？还有，你现在究竟躲在哪里？……
烟，只抽了一口，不知不觉就烫到了手。庄琰赶紧把烟在花盆里掐灭。
徐胖子办事很迅速，一支烟的功夫就夹着庄琰要的档案回来了，对庄琰说道：“庄队，我刚才在路上又想了想，你是打算在这个915华庭别墅纵火案里找出方圆复仇的动机，还是觉得当年的这个案子办的有问题？”
庄琰一边打开资料一边说道：“现在还说不好，但是这个案子应该没有结案报告上说的这么简单，至少还有什么信息被我们忽略掉了。”
庄琰张罗着打开卷宗，把资料铺开。对徐胖子说道：“胖子，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必须把这些资料再仔仔细细的过一遍，没时间出去吃了。我柜子里还有两桶方便面，咱们中午就将就一下吧！”
徐胖子一边拿暖瓶准备泡面，一边说道：“好嘞，正好我那有还有点儿火腿肠和榨菜！先垫吧垫吧……”
……
很多人一工作起来就是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此刻，庄琰的办公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吸溜面条的声音，嚼火腿肠的声音和纸张被来回翻动的声音。
庄琰说道：“哎？胖子，你这火腿肠怎么掺了这么多面粉啊？”
徐胖子边吃边答复道：“我老家山西的，爱吃面食！”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庄琰一遍又一遍的翻看资料、照片、录像，然后说道：“怎么方圆的口供只有这么点儿，没了？”
徐胖子说道：“没了，就这些。我看资料的时候也觉得奇怪来着，问过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同志，他说据方圆交代：事发当晚他喝了很多酒，喝到断片，他就隐约记得杨秘书来接他，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铐在医院的窗上了。怎么审他他都说没印象。他犯的事也是事后警察告诉他他才知道的。而且当时医院方面出具报告也能证明血液当中的酒精含量超过了260mg/dl，断片是有可能的。也正是考虑到犯罪嫌疑人作案时因酒精作用神智不清，法庭最后的量刑判了一个过失杀人。要不然，性质这么恶劣的案子绝对不会只七年这么轻。”
庄琰说道：“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几乎是犯罪嫌疑人零口供结的案？”
徐胖子说道：“没错！当时大家都认为这个案子不复杂，监控画面清楚的拍到了嫌疑人和被害人进入别墅，以及后来别墅失火嫌疑人仓皇出逃的画面，凶器枕头的残骸也在别墅找到了，又有嫌疑人秘书杨梓桐的证词。口供、物证、时间点全都对得上，证据链闭合所以就直接结案了。”
越是铁的案子越可能出现问题。庄琰快速翻阅着档案，摇摇头说道：“没这么简单！胖子，你把当时的监控录像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