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三天（11）飞鸽自行车

紧张的排练结束，付玉笙对我说：

“凤儿，一会儿食堂门口见。”

我随口应下，低头取地面上的背包时才反应过来，

“付玉笙刚说了什么了？一会儿食堂门口见？这…这…这不太合适呀。”我突然意识到。

于是，再往食堂去的路就变的比往日难走，且变得距离更长，我一路磨磨唧唧走到食堂门口，门口已没有往日大家纷纷快步进入的场景。只见付玉笙一人矗立在门口，

“他怎么还站在那里，这下可好了，里面人都坐满了。”

“凤儿……凤儿……”，付玉笙老远看到我就高声的呼喊着。

我更加的慌乱，

“怎么来的这样迟？”付玉笙问道。

我思考了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我们一起跳舞演，那是节目的需要，是给咱们的革命任务，但一起进出饭堂不合适，我当时是随口应下你的话的，很抱歉，让你久等了，以后就不必了。”

“哈哈哈……”付玉笙爽朗的大笑着，“凤儿，你哪像是在红旗下长大的青年，活脱是一个旧社会的小妇女。”

我听闻心里不悦，我不是旧社会的小妇女。

付玉笙接着说：“为什么可以一起跳舞，就不能一起吃饭？不要想太多，你这样不觉得活得挺累得吗？我们一起吃饭，还可以探讨下午练习的心得，有什么不好的？“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心底还是有些许不自在。

转眼这样上午学习，下午练习，晚上加班练习的日子一晃一周过去了，从家归队的周一，付玉笙在学习空闲的时候溜达到我的工位，说晚上给我看个东西，我心想千千万万不要再在节目中加新玩意了，再有不到10天的时间就要汇演了，再加新东西，多多下劲练习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怕啊练不好。这人脑子太灵活，也是让人累啊。

晚上当我抵达训练地点的后，远远的我看见付玉笙坐在像高台一样的什么上，黑夜中，他端坐得身影，伴随身后街道灯光得忽明忽暗，仿佛是一幅岁月静好得写生画。但应该不会是坐在高台上，因为博文院门口的空地上没有这样的高台。走近一看，原来他是坐在二八自行车的后座上。他见我到来，连忙跳下后座，高兴的对我说：

“凤儿，您看自行车！飞鸽自行车。”

我好奇的看着飞鸽自行车，用手触摸着自行车的弯把。父亲在银行门口看车子，虽然可以经常看到自行车，却没见过这样崭新的。而且时下都是凭票购买自行车，没票，就是有钱也是没可能买到的。

“你怎么推来一辆自行车？“

“我让爸给我送来的，你不是说你不会骑自行车吗？“

“我说过吗？“我吃惊的反问，我是不会骑自行车，但不记得给付玉笙说过呢？

“那天，咱们晚上加班训练，休息的时候我问你，你的人生梦想是什么？你还记得吗？“付玉笙在帮我梳理着回忆。

是的，有一天我们训练结束休息时，付玉笙是问过我：我的梦想是什么。但是，我记得我是这样回答的：“我想有很多的梦想，但是我所处的现实生活不允许我有梦想。他说：简单的可实现的小小的梦想也算啊，比如：一顿吃5个鸡蛋，早上睡到11点，诸如此类的？我不知道付玉笙的生活现状是怎样的，但从第一次初见他，他一身没有褶皱的衣衫。以及他爸随手给他送来的自行车来看，付玉笙的家境应该很好。所以，他说的小小的梦，对于他来讲易如反掌。但对于我来说，依然不容易实现，我家能吃饱饭就是谢天谢地了，怎么能去想一顿吃5个鸡蛋？再说一个月鸡蛋票就那么几张，都是计划好每天定量吃几个，怎么能做到一顿吃5个鸡蛋。当时他听问我诸如此类得说词，他面容上呈现着些许思量，就接着问我，如果我没有梦想，他就帮我设计几个梦想，让他帮我实现，当时我就扑哧笑了，他真是个有趣的人，点子真多，还问他计划给我设计的第一个梦想是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问：“凤儿，你会骑自行车吗？”

我摇了摇头，鸡蛋都吃不上，别说买自行车了，再说可不是每家都能分到自行车票的。当时，我看他聊的话题，对于我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就催促他快点起来练习，避开了他梦想的话题。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开始实施，他为我设计梦想的行动，我无法诠释自己心中的感受，脑子里的问号也很多：他家什么背景，竟然能轻松的买到自行车？还有，他爸怎么把自行车从开封运到这里的？所有的问题还没有答案时，付玉笙不由分说的开始教我骑自行车。我没有拒绝，虽然不知道何时可以拥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但学会了艺不压身啊，将来有机会骑上自行车了，就带着娘到处走走看看。他尽心尽力的教授着骑自行车的技巧，我卖力的学着，一通练习下来累的不轻。从此后，集训的生活有多了练习自行车的项目。

又一个周末，我开心的简单收拾下动身回家，在博文院门口遇到推着自行车的付玉笙。我停步在距离他一米多的距离，付玉笙笑望着我，少刻，他推着车向前走了几步，说道：

“凤儿，你梳的两条大辫子真好看。！”

我愕然，被付玉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话语说愣了。本不擅长交流的我，一时间不只如何回答，就是报以微笑也觉得不恰当。

付玉笙望着我愣怔的表情笑得更深，

“傻姑娘，看你不知所措得样子。”

“我……我没……没有……”我听见自己得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我也奇怪自己现在得样子，我可是那个打打杀杀得孩子王！怎么意见付玉笙就这样穰气？

“哈哈哈…”付玉笙又发出了他特有的，爽朗的笑声。“凤儿，咱们上大街实地练习下自行车吧。你这个徒弟我是铁定要教会的。”

“我要回家看娘，没法练习自行车了。你不回开封看家人吗？”

“再又几天就汇演了，这周不回去了。你平时都怎么回家？”

“走路。”

“走路啊，这样吧，咱们往你家的方向骑，即不耽误你回家，同时也可以练习自行车了。”

我心里有点迟疑，还没等心头这份迟疑弥漫开来，转变成口中，说出的拒绝时，付玉笙已扎好日常陪练的姿势。

“来，凤儿！别害怕，只有上过路，真正骑一次，你才能学会骑自行车。”

我在付玉笙真诚劝说下，开始了自行车第一次上路练习。我在前聚精会神的练习，他专心的在车后，用双手把持着偶尔将要失去平衡的自行车。很快，我这个付玉笙聪明的徒弟，已可以让他撒开保护我的那双手。我开心的骑着车，付玉笙在后面时不时的发出称赞的话语，和他独有的爽朗笑声。这一刻，仿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疾驰的少年，耳边风声呼呼，风仿佛告诉我们这就是幸福。

很快我已在车上看到大杂院前高高的银行，以及站在银行最高一阶台阶上，翘首以盼等我的娘。娘似乎也看到了我，她遥远的小身影随着我骑行的位置移动而移动着。

“妈妈，我回来了！”我开心的扬起一支手，想给娘挥手示意。我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初学者，于是……。我摔下了车，付玉笙一个箭步，在我落地的时候，伸出一条腿栏了下我下坠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