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成都(3)
二人急于找个电话,正在这时几个人从酒吧走出来,郝远大步跑过去,“兄弟,你们谁的手机借我一下,这些钱请你们喝酒。”
这伙人都喝了不少,“哎呦我去!你给我一块钱话费我也就信了,你拿这么一大把请我喝酒,我马子要是给你泡一下,你是不得给我买套房啊!”
郝远一看情况不对,“不好意思兄弟们,打扰了。”
“搞音乐的啊,来首歌,哥几个要是乐呵了,别说打个电话,手机给你们都行。”说话的似乎是这群人的头儿。
“行!”浩武咬牙说。
拨动吉他的那一刻,浩武觉得他的手像刚从泥土里拔出,仿佛带着颗颗粒粒的尘沙触着生涩的弦,他的嗓子也比从前更哑了——
在天边之边,有一个寒冷的夜晚,
那里有人倾诉,也有人辗转。
你只要听着故事,不必看到每一张脸,
你只要翻着身子,别去在乎谁的想念。
在天边之边,有一个寒冷的夜晚,
年轻人在哭泣,老人抽着烟。
他在为何哭泣,是懦弱还是茫乱,
青白的烟雾里,多少往事在流连。
哦吼,天边的人,我们不再年轻,我们很快老去,
我们曾燃烧,我们曾坠落,我们心怀远方为何换来畏惧。
哦吼,天边的人,你将前往何方,你该如何继续,
我们的热血,我们的青春,谁把翩翩少年变作白头一缕。
在天边之边,有一个寒冷的夜晚,
……
浩武的歌声吸引了很多人,掩映的灯光下,他的泪光像人们踩踏的青石板一样晶莹。
一个身穿西装的人走到浩武面前,“小伙子,愿意来我这里驻唱吗?”
“先借手机用一下。”
终于有手机了,“刚刚怎么了?你在哪里?受伤了吗?”
祁佳丽声音平缓,“我没事,是前面的两辆车撞了。”
“你现在在哪?”
“德阳。”
“德阳?你在四川?”
“没错。”
“我们在宽窄巷子,在停车场等你。”
挂了电话,郝远却疑惑起来,祁佳丽怎么会这么快就到德阳?如果是因为打钱而使她改变主意,双倍的时间她也到不了德阳,那就是说她在离开西宁不久就改变了主意,这又是为什么?
浩武问:“驻唱的工资可以日结吗?”
“可以,你的水平可以给到六百。”
“我不会唱很久,最多十天半个月,还要吗?”
“你说日结,我就猜到了。”
一小时后,一辆红色轿车缓缓驶来。相隔一天却像几年没见,郝远二人蓬头垢面,祁佳丽脸色苍白、头发凌乱。
她默默立在车门前,快快得眨着眼睛,随后咬着下嘴唇,整个鼻子都透明起来,她把头侧向一边,五指穿过长发一语不发。
郝远缓缓上前,一会儿垂着手一会儿背着手一会儿搓着手,“昨天的离别搞得太正式了。”
“你们过得真潇洒!”祁佳丽冷着脸,“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倒贴三万,你告诉我怎么活下去!”
“我俩也什么都没了。”
浩武说:“我打算重操旧业了,一天六百,赚点是点。”
“那你呢?”祁佳丽看着郝远。
“我也重操旧业吧。”
“开咖啡店煮咖啡?你打算在成都待几年?再说你有本钱吗?”
郝远不说话了,三人上了车,找了一家80一晚的旅店住下。
祁佳丽还有七百多块钱,第二天全部被郝远拿来置办东西。
看着后备箱里的烤箱、木炭、牛羊猪肉,祁佳丽满心怀疑,浩武也嘀咕。
黄昏时候他们来到一所大学校门口,这里摊位不少,一些未开始摆的,地上也都划着线,郝远只好来到最边上。架炉点火、扇风上肉,史上最快的烧烤摊子就这么支起来了。
看着郝远一本正经扇着木炭、翻着肉串,祁佳丽忍俊不禁,“郝远,你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吗?”
“正是为生计发愁的年纪,有什么大不了的。”
烤好之后祁佳丽先吃了一串,顿时眯起眼睛,“你之前不会真的干过这个吧?”
浩武开车去了宽窄巷子,祁佳丽给郝远打下手,没想到第一晚的生意就不错。
第二天,祁佳丽弄来一个记分牌一样的东西,又印了一个横幅,上面写着:每天三百串。
“大姐,你身为一个七年的广告文案,能不能给起个响亮点的名字?”
“简单粗暴最有利于销售,等着看吧。”
这晚,郝远才知道那个记数牌不简单,每卖一串祁佳丽便翻动一下,300、290、277、239……
不曾想生意真的好了数倍,很多人都盯着计数牌看,生怕自己吃不到似的。
郝远渐渐发现,有时候不来人祁佳丽也翻,有时候买走了十几串她却不翻,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广告果然都是骗人的。”
祁佳丽一改往常,勤快得不得了,脸上挂着油渍黑线,不时吆喝着,比郝远还要投入。回到宾馆之后,她便忙着切肉、穿肉,在本子上记着第二天需要买什么。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收支管理。
祁佳丽数着钱,像一个精明的老板娘,“鲁东烤王,果然名不虚传啊。”
郝远皱眉头,“这名号,你听谁说的?”
“啊……”祁佳丽张着嘴,“我刚有说话吗?”
“别装傻,这两天你是不是联系过沈晴?我刚提烧烤的时候你还满是怀疑,你是不是天天和她联系?”
“没有啊。”祁佳丽挤了挤眼睛,“就是很偶然的……”
“你早早就改变主意来成都,她还和你说什么了?”
祁佳丽猛地站起来,“你管着吗!我爱和谁联系就和谁联系!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就是问问,你怎么这么激动?”
祁佳丽欲言又止,最后掐着腰,“麻烦你搞清身份,我是债主,赶紧滚回去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