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秋三天假期眨眼间便过了，萧厉同阎非一起去刑侦局时心情还算不错，罗小男最终还是和他一起过了中秋节，而今年萧厉还从阎非母亲黄海涵那里收到了月饼，这个节过得倒也滋润。
节后上班的第一天，两人堵了快四十分钟才到刑侦局，萧厉自从“七一四案”结案后还没进过这儿，自然也没见过新来的局长，只从阎非那儿知道新局长是段局的师弟，名叫杨军，年纪相比段志刚要年轻不少，之前也是从刑事侦查局升上去的。
两人一路赶进九楼的会议室，果不其然屋里头坐得满满当当，一人冷声道：“坐吧，下次这种会不要再迟了，这次的行动你们也是主力。”
落座后萧厉才看清，刚刚说话的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国字脸棱角分明，身着制服又坐在主座，想必就是杨军了。
缉毒队来的人叫雷鸿辉，见人齐了，他大概介绍了情况和潜入人员。萧厉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直到散会后才拉住阎非悄声问道：“你确定没问题？我俩在热搜上挂了多长时间？走在大街上都会被认出来，树大招风，到那种地方怎么保证不被发现？”
阎非看了一眼主座上的杨局，道：“我之前说过了，我们做过风险评估，第一，犀牛的人常年在国外，对国内的情况接触很少，身边的亲信也没有国内的，唯一就是和缉毒大队那边打过几次交道，相比之下，刑侦局这边的人她们反而面生。第二，那天和我们同桌的人，会有专人来做筛选，确保不会有认识我们的。第三，从经验上来说，刑侦局只有我能去，而你的文身是真的，比较方便潜入，加上简单的化装还有现场的灯光效果，出不了太大问题。”
准备了将近三个月的任务，所有人都不敢托大，晚些时候潜入小组内部开了小会，萧厉这才知道如今犀牛在周宁投资了一家名为favor的夜总会，规模大，人员杂。因为五年前的行动，周宁各大夜场这几年来都收敛不少，缉毒队方面虽然一直密切关注favor内部的交易，但也一直没有抓到什么切实的把柄。
萧厉和阎非这次的任务就是扮作夜总会里的两名陪酒人员，化装潜入，负责摸清夜总会内部构造和犀牛安保人员的情况，争取找到店内有毒品交易的证据。
“进去可能要被富婆摸大腿的，阎队你行吗？”会开了一半，萧厉悄悄撞了一下阎非的胳膊，一脸讪笑。
阎非轻声道：“罗小男知道你被富婆摸大腿的事情吗？”
“……”萧厉面色一僵，当即不再说话了。
时间一晃到了周四晚上九点半，潜入行动第一天。萧厉和阎非从favor附近的安全屋里出来，萧厉戴着墨镜，露出一半文身，而阎非一身学生装，黑框眼镜鸭舌帽，淡淡道：“进去之后坐第三桌，桌上的女人叫瑞亚，不要离我太远，我起来的时候就跟着我走。”
第一次做这种事，萧厉心里虽然没底，但想到阎非在也还是安心不少，他过去帮罗小男做暗访的时候也没少来这样的声色场所，本以为favor的规模同当年那几家大同小异，却不想打开门的瞬间两人就被扑面的烟雾淹在了里头……萧厉看着场里朦胧一片顿时哭笑不得，难怪阎非说因为灯光效果出不了问题，现在这情况别说被人认出来了，根本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
阎非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跟紧。”
两人按照计划去了第三桌，萧厉走到近前，见主座上坐着一个镶着唇环的混血女人，约莫三十岁，皮肤黝黑，正是瑞亚。在她左右手边已经坐着三两个年轻男女，都穿着奇装异服，相比之下，阎非和萧厉这身打扮也算不得什么。
落座后，瑞亚见着新人倒像是来了兴致，阎非暗暗拉了一下萧厉，两人一个敬酒一个赔笑，很快哄得瑞亚多喝了几杯，神情渐渐迷乱起来，萧厉借势伏到瑞亚耳边委屈道：“姐，有没有那个呀？我难受。”
他在场子里混过，知道做这行的男性酒陪多多少少都沾过这些东西，如今瑞亚已经给他们灌得差不多了，一听他这么问，竟立刻从胸衣里掏出一样东西拍在他脸上：“小帅哥，就给你一个人的好东西，下次再来，姐还给你。”
萧厉接了东西，发现瑞亚给他的是一颗“薄荷糖”，糖果不过半个指甲盖大小，而就在她拿出来的同时，同桌的其他男女几乎都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瑞亚狂笑着搡了他一把：“不是难受吗，吃了就只剩下快活，不会再难受了。”
萧厉叫瑞亚盯得头皮发麻，余光里阎非轻轻对他摇了摇头，意思很明白。萧厉也没想到瑞亚会这么干脆地拿出来，如今是吃了不行，不吃恐怕更会让瑞亚起疑，进退两难之际，女人却看出他的犹豫，不悦道：“难受怎么不吃呀，你总不会是条子吧？”
瑞亚说着人也往萧厉身上贴，醉醺醺道：“你不会真的是条子吧，五年前也出过这种事儿，混进来个外人，太太不懂国内的规矩没找人，消息没按住，店就黄了……”
萧厉心里暗暗吃惊，五年前的事指的必然就是罗小男了，当年的稿子他也看过，分明报的都抓了，现在如果说还有漏网之鱼，那就说明罗小男的稿子在交给警察之前，有些名字被拿掉了。
瑞亚说找的人，总不会就是罗小男吧。
萧厉一时震惊得几乎愣在那里，出神之际，就听一声“他不吃给我”，萧厉手上的糖叫人劈手夺了过去。阎非的动作非常快，拿到手当即便已经塞进了嘴里，还挑衅一般地冲萧厉扬起下巴，萧厉会意，推开瑞亚便扑过去，作势要从他嘴里把糖抠出来。
“姐给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两人扭打成一团，动作大到碰洒了桌上的酒，瑞亚被扫了兴致气得大骂，却又实在太醉，不多时安保人员便找了过来，将这一桌引起骚乱的陪酒都轰出了店外。
一离开安保人员的视线，萧厉拉着阎非迅速消失在街角，到了僻静地方，萧厉已经顾不上先给队里回消息，扯着阎非就要抠他嗓子眼儿：“你快吐出来！”
阎非摇摇头，甩开他的胳膊，从嘴里吐出那颗糖，萧厉定睛一看才发现阎非竟是连着外包装一起吃进嘴里的。
见糖的包装完好无损，萧厉心里石头才落了地，叉着腰喘上一口气：“你要是染上这东西，我回去真是没法和伯母交代。”
阎非平复了一下呼吸，仔细对着路灯研究了一下，说道：“是大货。”
萧厉也知道这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卖出去的价格可没看上去这么不起眼，苦笑道：“这下好了，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儿什么都没问出来，我回去不会被杨局骂死吧。”
阎非摇摇头：“不是没有收获，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证明犀牛手里确实存在毒品交易，只是我们两个如果再进去恐怕要费点工夫。”
阎非小心将外包装擦净，将毒品放进密封袋里，而萧厉想到刚刚瑞亚说的话，一颗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虽然难以想象，但如果罗小男在五年前真的存在某种程度上的包庇行为，从他们的调查名单里拿掉了一些人……萧厉想到她那双笑盈盈的眼，一时间只觉得心口好似压上一块石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