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翌日一早，萧厉到刑侦局的时候还是哈欠连天，他最近都得靠安眠药才入眠，一晚上睡得浑浑噩噩，直到早上看完现场勘查才勉强好了一些。

初步勘查后，现场并没有发现刘同伟和李芳的手机。技侦联络通信部门查过两人的通话记录，在夫妻失踪当天一共接过六个电话，接收过二十五条短信，其中去除骚扰电话和广告短信，只有两条通话信息有效，一条是李芳上午十一点接到的电话，来自李芳的牌友，还有一条是刘同伟晚上七点半接到的电话，来自刘睿。

萧厉看完张琦给的资料说道：“刘睿的儿童手机也没找到，应该是凶手用刘睿的手机打给刘同伟，这就是为什么刘同伟会相信凶手的说辞带着李芳去九龙山。”

阎非道：“刘同伟不知道凶手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如果知道，他也不会轻易去。”

两人随后再次前往李芳的服装店周边了解情况，据了解，李芳和刘同伟两人并不缺钱，打麻将也很少露怯，要说最大的毛病就是不顾家。几乎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说两口子很少在家烧晚饭，导致他们的儿子刘睿成天在路边摊上买一些便宜又没营养的东西吃，相比于同龄的男生，体格瘦弱不堪。

从服装店旁的小卖部里出来，萧厉翻看队里发来的资料，发现李芳和刘同伟近期比较大的支出就是给儿子刘睿看病，日常有一些小额的消费基本上都是在北苑小区旁的棋牌室里，单看金额，确实不像是有外债。

萧厉道：“李芳还有个姐姐在周宁，也住在立北区，之前上门发现一家三口没在家的就是她。姚建平打电话过去询问过情况，据说哭得很惨，至于刘同伟，他是黎阳人，亲戚都在那边，但是没什么交情。”

阎非把烟头拧碎在门口的垃圾桶上：“先去棋牌室，他们夫妻俩平时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在北苑小区附近，如果是结仇，除非是刘同伟拉车碰上的，应该也就在那一带。”

下午两点半，两人到棋牌室的时候日头正高，棋牌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中老年人，狭小的空间里烟雾缭绕。为了方便问话，阎非只留下棋牌室的薛老板，说起刘同伟和李芳两口子，薛老板摇着头道：“我们这儿都是街坊自己组的局，如果真要说有问题，老刘和他媳妇儿脾气确实都怪暴的，平时和他们吵过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从薛老板口中他们得知，李芳平时性格泼辣，刘同伟脾气也暴，夫妻二人输了麻将之后脾气也不大好，因此经常和人产生摩擦，有几次已经到了差点和人动手的地步。

说起最近一次夫妻俩和人产生矛盾，薛老板回忆是在上周二的晚上，李芳和刘同伟在麻将桌上输了近两百块钱。据说当天刘同伟没拉上几单生意，李芳也没进账，两人心情本就不佳，输到第四把的时候，李芳说了句不太好听的，当时就差点和同桌的牌友朱磊吵起来，后来被人劝住才没闹到砸场子的地步。

萧厉皱眉道：“你说的这个朱磊，平时性格怎么样？记仇吗？”

薛老板摇摇头：“记仇不好说，但是老朱吧，肾有点问题，平时上不了班，据说也不爱待在家里，人有点阴沉，瘦瘦的。”

阎非心想以刘同伟的体重，如果是肾病患者恐怕难以一下就制伏他，又问道：“那最近还有别的人和他们产生过比较大的矛盾吗？”

薛老板无奈道：“其实咱们这儿吵架很平常，但是真计较的人不多，对老刘他们两口子就更是这样，大概就是一年多前，有一回老刘他们打麻将打得太晚，儿子在家里饿得受不了来找他们，结果刚好那天他们两口子输了钱，李芳一个耳刮子就朝儿子脸上招呼过去……之后我们就知道了，这两口子脾气太差，平时有点小摩擦，尽量不计较。”

薛老板随后接连说了许多小事，大多是在牌桌上输钱之类，可以说来棋牌室的常客基本都和夫妇二人发生过争吵，暗地里也多有闲言碎语，阎非让萧厉记下这些客人的名字，方便他们之后去调查不在场证明。

“你觉得有可能吗？因为这些事就绑架他们儿子，最后把一家三口都杀了？”从棋牌室里出来，萧厉看着外头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心情复杂，“很难想象这种事会变成杀人动机，或许可以查一下网约车公司，看看近期有没有针对刘同伟的投诉。”

阎非淡淡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动机可能是一件非常小的事。”

萧厉脸色一僵，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随即苦笑道：“这倒是，我看我们马上还是都问一遍吧，刘家三口死得蹊跷，也不能指望杀他们的人是什么正常人。”

阎非没说话，脑中却不禁回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生日，如今他已经记不得阎正平同他说了什么，又送了什么礼物。但就是因为那天的一件小事，阎正平最终白白受了许多苦，身中数十刀，倒在了大街上。

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两人也只能先一个个走访可能和刘家夫妇产生过矛盾的牌友，薛老板一次性说了七八个，都是附近小区的居民，其中有五个都能提供上周四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剩下的两个，一个是一周前才和李芳发生过矛盾的朱磊，还有一个则是几周前因为输钱和夫妇俩发生过争吵的冯婷。

简单走访后发现，朱磊身患尿毒症，骨瘦如柴，平时能够出门行走的最远距离也就是到棋牌室，别说是制伏刘同伟，光看外表，恐怕连李芳都控制不了。另一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冯婷，身高不足一米六五，是个个子矮小的家庭主妇，甚至已经记不得当时她和刘家夫妇发生的矛盾，一脸茫然。

两人无功而返，回到刑侦局时姚建平还在三楼看监控，两人从电梯上下来，迎面走来一个面容白净清秀的女警，个子比罗小男要高些。见到阎非，女警慌张地低下头，匆匆说了句：“阎队，杨局给你的东西我放在你桌上了。”一闪身便进了电梯。

“这什么情况？哪儿的漂亮姑娘你都认得？”

萧厉自打刑侦局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容貌如此出众的女警，一时间有些惊讶，他转头看向阎非，见阎非却还是面无表情，萧厉眼底顿时又生出几分促狭来：“哎，有没有八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