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酣耳热之际,那位机灵的机修工蹑手蹑脚走近老八身旁,附在耳边说:
“宋工!河边有稀奇的东西去看不看啊?”
老八很不满意他鬼鬼祟祟的样子,绉了绉眉:
“大声说,啥子希奇古怪啊?”
机修工猥琐的笑:“去了就知道了,保证巴适!”
老八的好奇心上来,就告诉牛队长可能他们又在想办法逮兔子呢,邀约牛队长一起过去看,牛队长犹豫了一下,毕竟年轻人喜欢热闹,就让机修工带路,三人兴致勃勃的出门。
一行人来到暮色苍茫的河滩边上,此时,晚霞余晖在天边最后使劲挤出妖娆,百鸟正在呼儿唤女鸹噪归巢,浑浊的河水流淌的静悄悄,东倒西歪的是几棵杂木,荒芜的是一人多高的蒿草。走在前面的机灵鬼突然向老八们做了个手势,趴下身体来,老八和牛队长也慌忙的趴了下去,机灵鬼小心翼翼的向前爬了一段距离不动了,老八和牛队长紧张的跟着爬过去,顺着机灵鬼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他妈妈的!原来在河滩边一棵歪脖子树下,坐着一对青年男女,身体扭曲成一股麻花,正在全神贯注的交流着呢,机灵鬼所谓的“稀奇”原来就是指的是这个玩意儿。
要知道背井离乡的农民工兄弟的精神文明生活那是相当的贫乏,开春的时候离开村里梳着麻花辫子的小芳,一般要年底才能见到穿着同章子怡小姐刚出道时穿着的大红袄一样的小芳,有陕北民歌为证,“想亲亲想得那个手腕软,我拿起筷子端不起碗,想下饺子却下了碗山药蛋。。。。”---一句话那确实是不容易啊!对于这点,老八来了工地这么久也是相当的理解,嘴里就假模假式的骂了一句机修工个狗东西,脸上却猥琐的开了花,笑呵呵的向牛队长挤了挤眼,没想到,牛队长勃然变色,骂了一声:“滚你妈的!下流!”扭身便走。
老八一楞,有些尴尬却又也觉得有点不以为然,心想这个牛队长也太过了点吧,大家都得青春萌动期不是,人家敢表演得,咱家也就敢看得,犯得着用“下流”这个词来上纲上线么?但是兴致却被牛队长这话破坏完了,于是对那位倒霉的机修理工骂到:
“你他妈的!听见了吗?人家说你下流呢!”
他跑过去追上牛队长,嘴里虚情假意的连说:
“实在对不起!牛队!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人就是有点低级趣味了,可能平日的学习还不够,你看咱们都一样的受党的教育多年,一样的都是共青团员,一样的都是男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你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常在井边走也不打湿鞋呢?我以后一定加强自我批评和自身修养,欢迎牛队监督我啊!”老八自己边说边自个的嘻哈笑起来,
牛队长突然转过身狠狠的盯着老八,眼睛里要抛出飞剑般,脸色象一块冷冷的生铁板,语带寒霜说:
“宋队长!你支起你的猪耳朵给我听好了,也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了,我跟你不一样,本小姐是个女的!”
老八“啊”的一声,嘴巴张开得能塞进去一只鸵鸟蛋来,呆立当场,半晌,见牛队长走得远了才咕噜了一句:
“你妈,老子是觉得你像一个女人呢,还真他妈的是女人啊?!”
元旦节到来,工地难得放假一天,李有地约好刚崽和老八聚聚,他下班后赶车直接到了马老太的小院,小院已经被确定将要拆迁,马老太已经先行搬走,她老人家临走时候大发慈悲说反正已经断电了,谁愿意继续住就住着,也不再收钱了。但因为断了电,其他的租客还是陆续离开,整个院子一片荒芜,只剩下老八和刚崽还时不时的回来免费住着。李有地从房门脚底缝下取出钥匙打开了门,就着陋室“亲切、温暖”的环境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点过后,仍然未能等到那两鸟人,他饥肠漉漉,肚里响如雷鸣,想到老八的“燕子”所在的“北方水饺店”不远,何不去见见赏心悦目的故人,顺便也蹭顿饭?
就在他快到饺子店的时候,分明看见了燕子和一位油头粉面的家伙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的从另一边走来,李有地本能的停下,快速的闪到一颗树后,他心里一凛,直觉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妥,难道自己一语成谶,但他很快便复平静,心道:世上本无事,庸人何必苦扰之?不过,最终还是更换了一家小的餐馆,去没滋没味的吃了一碗面条,然后打道回府。
大约9点过的时候老八率先回来,他亲热的和李有地打闹了一翻,然后炫耀的说刚领了100块的过节费,这让李有地简直有点他妈的眼红,而老八继续吹嘘说他现在对这个工作很是满意,除了薪水比在餐馆里高许多外,竟还能管理好几个民工,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感,所以为了庆贺,他到马路边买了一瓶白酒和豆腐干、老妈兔头等类的宵夜食品。李有地刚才正没吃饱,哪能客气?招呼老八将报纸往地上一铺,放上食物、点上蜡烛,对斟起来。
李有地喝了几杯,心里实在藏不住事,却又装作不经意的问老八燕子的近况,老八像个身后囤满大豆高粱的乡下人般咧嘴大笑不语,
“禽兽!难道你们已经超越道德和友谊的底线,作出人神共愤,有伤风化的事情了?”李有地又试探,
老八白了李有地一眼,说:
“滚你妈,都像你那么肮脏?不过,哈哈。。。。砧上的猪肉、瓮中之老鳖、囊中的水果糖,用之、取之是早晚的事,哈哈!”
李有地低头苦笑了下:
“不错,成语用得真他妈好!听说过‘花开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没有?”
老八仰头喝了一口:
“老子经常都欲火焚身,精虫上脑,但是总还是要等到啥子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时候才算完美嘛,这个,这个,底线和底裤我还是要守一下的。”
李有地心暗叫了声惭愧,想自己也许真是是杞人忧天,便不再作声。两人又紧吃了几杯,李有地觉得浑身汗出汗、烦闷难耐,就咕噜说:
“老子是有点肮脏,真他妈的想洗个澡,可惜没有浴室。”
老八怂恿说:“反正现在院子里没有外人,敢不敢去提井水冲凉?”
李有地说:“有何不敢,你敢不敢去浇灭下你的欲火?”
老八扔下酒杯:“老子怕你不成?走,走,走!”
两人来到院子里,皆脱得赤条条,憋住呼吸,争先恐后的提了井里的凉水往头上只浇,一月的天气,两人浑身犹如骤然被乱刀痛砍,却各不认输,只是嘴里嗷嗷大叫,李有地耻笑了老八的牙签,老八则回敬李有地的尺有所短,玩笑嬉闹了一阵,李有地突然灵机一动,将一个洗脚盆盛满了水放在院子的大门上方,料想待会刚崽一进门准会浇成个落汤鸡来,那样他也不得不加入“裸泳”的战团,岂不才是有难同当的好兄弟?。
两人来到院子里,皆脱得赤条条,憋住呼吸,争先恐后的提了井里的凉水往头上只浇,一月的天气,两人浑身瞬间犹如骤然被乱刀痛砍,却各不认输,只是嘴里嗷嗷大叫,李有地耻笑了老八的牙签,老八则回敬李有地的尺有所短,玩笑嬉闹了一阵,李有地突然灵机一动,将一个洗脚盆盛满了水放在院子的大门上方,料想待会刚崽一进门准会浇成个落汤鸡来,那样他也不得不加入“裸泳”的战团,岂不才是有难同当的好兄弟?。
天上有难得的白月光照下来,四下白晃晃而幽明,两人越洗越发的觉得不冷且痛快,开始豪气冲天的大声歌唱,鬼哭狼嚎了会儿,李有地别出心裁的告诉老八教他背一首诗,老八欣然同意,李有地高一句短一句的念起来:
看那波澜壮阔、生生不息、吞吐日月的海
看那起伏高低、巍峨雄峻、连绵不绝的山
---它们无休无止,无情无义更无言
想那羽扇纶巾、慷慨悲歌、醉里挑灯看剑
想那霜重枫桥、幽州古台、寂寞汩罗水畔
---他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终飘散
念我如同尘埃、孤光自照、荒唐二十余年
念她空谷幽兰、冷静颜面、流风回雪婉转
---遥知参商殊途,可怜将阑干拍遍
难有故日重演、沧海明珠、等下一个桑田
总是今宵酒寒、万念俱灰、万念剪却不断
---谁在笑我疯癫?谁又肯与我把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