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集糖纸

在所谓“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糖简直有起死回生的神奇效力，这给国人的印象完全是烙铁似的。稍后在漫长的“凭票供应”年代，一人2两糖，换算成水果糖顶多十来颗，不够小孩塞牙缝呢，糖的包装纸自然就更显得稀奇无比了。

糖纸是很多孩子渴望得到的收藏品，但自己连糖也很少吃到，糖纸只有四处去要，具有现在一些集邮者的德行。糖纸拿回来，并不能直接夹进收藏本，必须要清洗一遍，把上面的残渣、粘性物质去除掉，然后再分门别类地收藏起来。但有些糖纸印制粗糙，经水一洗，竟然把商标等全部洗掉了，纯粹是一张塑料纸，气得孩子直跺脚，叹气不已。

两人也可以赌糖纸，一般是按照产地与自己生活城市的距离来决定赌博的先后秩序。比如，孩子生活在成都，一个拿出北京的糖纸，一个拿出哈尔宾的糖纸，自然是后者先进行赌博。怎么个赌法呢？那是把糖纸折叠成长条式，中间掰成穹形，两张叠在一块儿，用力望地上一甩，如果全都翻了身，就归赢家，如果都没有翻身，还有一次用手来扇风吹翻它们的机会，如果均无法使糖纸翻身，就站一边去，让别人玩了。

女孩子自然不参加这种带有输赢色彩的活动，她们只是努力地收集糖纸，夹在大本子里相互交换着欣赏，也可以相互交换糖纸，记得我曾经有几张三角形的玻璃糖纸，是上海公私合营时代的产品，十分珍贵，一个同学某天突然提出，要用一把不锈钢的小刀来换，我立即同意了。但晚上对方父母找到我，要回了刀，糖纸却不还我，这让我伤心了好久。

如今，糖纸遍地都是，谁也不稀罕，但糖纸中透出来的愉悦，却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