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见

“够了！”顾乐棠扯下床畔的外衣披在身上，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得衣袍鼓起，沙沙作响。

月光下，那张清俊的人皮面具依然服帖的粘在面上，面具下那张脸每一次皱眉，惊惶，痛恨，都完美的透过面具表现出来。

她痛恨自己这无能为力的模样。

就算知道今日所见到的血腥，不过是檀越心血来潮时故意而为之，她也无能反抗。

凉风吹得她四肢冰冷，冻得僵硬，多么像是被扔在乱葬岗后，仿佛全身血液包括灵魂都被凝固的冷意。

很快黎明过去，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起得真早，看来昨天的事儿是真没对你产生任何影响，棠儿真是冷心冷肺啊，和你那个娘一样没有良心。”

来人冷言冷语，不知是在为谁扼腕叹息。

顾乐棠不急不慢的拍散了身上的冷意，起身迎接。

檀越很少来找她，上次还是将她叫回京时，为表郑重才屈尊降贵。

翘起兰花指在眼前一闪而过，比寒风更冷的手指落在了下颚。

整张脸都被强迫抬到他眼前，瞳孔幽暗，不见半点人影。

手指轻轻蹭了蹭，便不悦的皱起眉，“这面具被你带久了，也沾上了你那一身俗气。”

男人生的妖孽，便是有一张死人般的白面孔，性格阴险毒辣尖酸刻薄，可那张扬的五官鲜艳的红唇，都夺人眼眸。

虽是太监，却高大挺拔，两人的身高足足岔了一头，这使得顾乐棠不得不抬起头看他。

“棠儿自然比不上督公这般艳丽，出尘脱俗，绝冠后宫！”顾乐棠眸光潋滟，清澈见底。

这夸赞好过许多马屁，真正的发自心底。

顾乐棠心里平静地想着，这可是她难得的真心夸赞，没有掺杂半点水分，但下颚还是被那冰冷的手指掐住。

“伶牙俐齿，下不为例。”顾乐棠眼眸微弯，轻轻的挣脱开，拯救了发红的下巴。

这等反应着实让檀越狠狠一愣，却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冷漠。

“本座没时间在你这浪费功夫，那个老头快回来了，当初皇上加的军权交到他手上确实是聪明之举，这不，又打了个胜仗回来。”

说话间，檀越目光虚望着远处，嘴边一抹讽刺，又仿佛夹带着不屑。

他话中语气情感复杂，分不清是欣赏还是忌惮。

“他若是回来，你便去接近他。”

“可惜了小棠儿面具下如花似玉的脸庞，却要被本座送去伺候那个糟老头子，日后可莫要怪我狠心。”

冷冰冰的气息拂在面上，带起一阵颤栗。

顾乐棠心里狠狠一跳，那红唇近乎于贴在了面具上。

暧昧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深邃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冷，如同千年化不开的寒潭。

“棠儿整条命都是督公所救，为督公甘愿赴死！”

属于青衫公子的清俊面容一派正气，当那双眼睛认真起来，便仿佛是在看着他的全世界。

只是檀越却从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干爹已经吃够了女人的苦头，被那个女人骗了大半辈子，临死之前还在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