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攀枝
万如玉回头看时，只见林小爷精装打扮，熟门熟路地往院里跑来，他上前一拉万如玉的胳膊：“快走快走！要来不及啦！”
万如玉身子一犟：“干什么着急忙慌的？什么来不及了？”
“舞会啊！怎么？没人跟你说嘛？”林小爷问道。
“什么舞会？昨天你人都没见着，谁跟我说。”万如玉一脸茫然道。
“嗨！瞧我这脑子，昨天忙忘了！走！赶紧的，再晚就赶不上热乎的了！”说着又一扯万如玉的胳膊，拉的他一个趔趄。
万如玉不耐烦地将手抽到，又一屁股坐回了石凳上。
林小爷一愣问：“怎么啦？赶紧的呀！”
“哎，不去了，没心情。”
“怎么？是又挨你爹骂了还是王语嫣又来找你了？”
万如玉摇了摇头：“哎！都不是，我已经两天没见到琳达了，你说她是不是因为我爽约而生我气了？”
“嗨！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她不理你的你就再换一个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何必不去舞会呢！”林小爷说着又去拉万如玉。
万如玉幽怨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要不是跟你去那见鬼的码头，我也不至于这样！”万如玉说完就觉得自己这个“见鬼的”一语双关，很是精妙。
“这也不赖我嘛，这谁能预料到不是！”林小爷见还是拉不动万如玉，便撒谎道：“我听说琳达小姐也会去舞会，你跟我一块儿去不就见到她啦！”
“真的吗？”万如玉眼前立刻一亮。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万如玉狐疑地看着林小爷，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在骗他了，但是他心想傻坐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去了，万一真见到琳达小姐，就可以当面跟她解释啦！万如玉这样想着，立刻就来了精神：“走！”
“诶。。。”林小爷拉住万如玉道：“今天这可是双人舞会，你得带个舞伴啊。”
“舞伴？可是琳达小姐她。。。”
没等万如玉说完，林小爷便将视线跳过万如玉看向边上的巧巧：“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啊？”
“我叫巧巧。”
“巧巧姑娘好啊！我叫林雨石！”林小爷笑嘻嘻地要和巧巧握手。而巧巧却向他行了个古礼：“林公子好。”
林小爷尴尬地抽回手，小声对万如玉说：“这姑娘就不错，是你家的丫头？”
“不是。是我朋友。”万如玉摇头道。
林小爷奸笑着一拍万如玉的肩膀道：“行啊你阿玉，你还学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了，有我林小爷当年的风范！”
“你可别乱想，我说了只是我朋友。”
“行了行了！我懂我懂！”林小爷挑着眉毛道：“那你就带上她呗！”
万如玉连连摆手：“那可不行，万一待会儿见到了琳达小姐可怎么办？”
“嗨！你在英国呆了这么多年都白呆啦？洋人你还不知道嘛！见面就啃，别说你带个女朋友了，你就是带个老婆过去，说不定她都不介意！没准，她自己还有好几个情人呢！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林小爷见万如玉瞪着他，连忙住了口，又转向巧巧：“巧巧姑娘，能否赏脸和在下出去游一遭呢？”
巧巧本不想去，但听他们的话自己去了能帮上万如玉的忙，自己寄宿人家家中也有所不得已，只得道：“自当从命。”
“行行行，走吧走吧。”林小爷老实不客气的一手拉着巧巧一手拉着万如玉便往外走。
“你女伴呢？”
“车上等着呢！”
“你码头上的事都处理好了？”
“嗨！多大点事，这年头哪天不死几个人，往报社警察局塞点钱压一压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这次林小爷口中的舞会开在了法兰西酒楼，因为原来的摩登酒楼在上次舞会出了人命之后生意就一落千丈，面临倒闭的边缘了。
法兰西酒楼里的陈设几乎和摩登酒楼差不离，都是西式风格。在那时候，中式的酒楼的代名词几乎就是落后，老旧。相反，西式酒楼代表的就是新颖，高级，不论是时髦小青年还是当官的、当老板的干什么都喜欢去西式酒楼，一来上档次，二来能够和国际接上轨。
那时的人们去到里面见过外国人，吃过牛排后就好像身上镀了层金，甚至都敢说自己是上流社会的人了，再要说吃什么大饼油条豆浆炒饼，对不起，丢不起那人！
而这次的林小爷口中的舞会是一个假面舞会，参加的人必须都带上面具或者妆扮，至于妆扮和面具的样式则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来选择。此时舞会还尚未开始，大厅里已是人头攒动，一侧的吧台上坐着三个青年，三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西装，三人脸上都带着面具，居然是一黑一红一白三个脸谱，就好似桃园三结义一样。
“国富哥，你这西装是哪里弄来的，我穿着怎么这么刺挠啊！还有这面具，也太奇怪了，像是小孩儿玩的！”红色脸谱那人说道扭动着身子就像是在跳什么妖娆的舞蹈。
“闭嘴！两块大洋，能弄到这样的货就不错了。行了行了，你别乱动了！你这么妖娆，哪个姑娘能看上你，别到时候引来个同性恋来！”黑色脸谱狠狠地在红色脸谱背上拍了一记，随后他整了整自己的西装自信地说道：“别看咱们现在好像书生落魄的，裤兜子里倒过来也抖不出几个钱儿的，只要咱们能找上个富贵的小姐，将来飞黄腾达，必将成人中龙凤！”原来是裘国富和王曲文两人。
“可是我看这里个个都穿的亮阔亮阔的，咱们能行嘛！”王曲文低声道，左手绕开裘国富的视线伸进衣服里不住地挠着。
裘国富看着王曲文，语重心长地说道：“曲文，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随后他用手一扫厅里：“你看啊，这群人一个个穿的这么好，但是有属于他们自己挣来的吗？没有！别看这群公子小姐人模人样的，脱了身上那层皮就什么都不是啦！你说，他们有咱们文化高吗？”
王曲文摇了摇头。
“那你说他们有咱们的胸襟抱负吗？”
王曲文又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嘛，要说比人品他们还不如咱们呢！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嘛，等咱们傍到，不，找到有钱的姑娘了，咱们以后的成就远远不是他们能企及的。”
“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咱老师说过男儿当自强。”
“嗨！老师说的那是古话，时代是会变的嘛！况且咱们只是借用了人家的平台，成事还得靠咱们自己的一身本事，你说对不对。”裘国富耐心地开解道。
王曲文点了点都，却依然犹豫不决：“但咱老师还说过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嗨呀！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咱们这叫借树开花，等咱们发达了还管他们倒不倒呢！金城！你倒是劝劝他呀！”裘国富对着边上那个白面具说道。
“我？曲文，你跟着我们学就对了，我们两个不会坑你的！”相金城正了正脸上的面具，目光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顾扫视着厅里的姑娘。
“国富哥，这些姑娘脸上个个带着面具，咱也认不出来啊！万一沾上个丑八怪可怎么整。”王曲文又犹豫起来，似乎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想个齐全。
裘国富一拍王曲文的脑袋道：“管这么多干嘛，说难听点你娶的是人家的家世和老爸，至于她长什么样与你何干！”
“可是，毕竟是要在一起过日子，要是娶个丑八怪，时不时地被吓上一吓，都要减寿十年呢！”
“得了吧！要是能用十年寿命换飞黄腾达，我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再说了，长得不好你不会再娶几房妾啊。再不行的话你就少回家，外面温柔乡多得是，只要你有钱够你风流快活一辈子不带重样的！”
“对了，金城，前几天听说你跟那送伞的姑娘又搭上了，我还特地打听了一下，原来那里是万家，你可要发达啦！”裘国富拍了拍相金城的肩膀，眼里满是羡慕。
“别提了！我也以为她是个富贵小姐呢！没想到是个下人！害我白忙活一场！”说道这儿相金城搭拢下脑袋来。
“下人？看着不像啊！”
“那天我去找她，没进门就看见她和另一个女人在那儿侍弄花草呢！怎么会有错！”
“哎！看来咱哥仨的运道还没通啊！这次机会可来之不易，我通了好多关系才让他们放咱们进来的，咱可得抓住机会啊！咱说好了，等谁先通了可一定得‘苟富贵勿相忘’啊！”裘国富刚说完，突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哥们儿我的运道来啦！”
见裘国富起身相金城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儿啊！”
裘国富连忙一指，另外两人看去，只见一个阔腰粗臂却穿着精致的姑娘进了门，她的脸上带着一个遮眼的假面。
“看到没有，那可是王司令的千金，叫王语嫣。王司令都认识吧，据说他家富可敌国呀！连马桶都是金子做的，这回哥们要是攀上了这门亲事，你们以后也得跟着我升天，呸！升仙！”
“国富哥，你眼睛可真毒，这你都能认得出来。”王曲文夸道。
“那是，你看她那大脸盘子，这面具戴在她脸上就像副眼镜儿似的！这天津卫放眼望去也就王家的千金独一个！”说着他将相金城的手撸开：“我先去了！等我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