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地泽监临（十）

这一年，奉旨出海寻仙的齐地人徐巿始终不见踪影，始皇改派燕地人卢生入海访求传说中的神仙羡门、高誓却带回“亡秦者胡也”的谶语，让韩终、侯生、石生寻访仙人求取长生不死灵药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总之，这些方术之士的许诺和种种奇谈总是毫无效验，而秦法规定：“不得兼方，不验，辄死。”

此时，术士们的骗局即将戳穿，到了无法收场的局面。

因此，侯生、卢生密谋逃亡，在逃亡之前还说：“秦始皇刚戾自用、专任狱吏、贪于权势，未可为之求仙药。”

秦始皇得闻他们逃亡而去，大怒道：“吾前收天下书不中用者尽去之。悉召文学方术士甚众，欲以兴太平，方士欲练以求奇药。今闻韩终去不报，徐巿等费以巨万计，终不得药，徒奸利相告日闻。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以重吾不德也。诸生在咸阳者，吾使人廉问，或为訞言以乱黔首。”

于是，秦始皇效法祖宗、继四十余年前秦昭襄王下令在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兵后，在当时秦首都咸阳将四百六十余名术士坑杀，即所谓的“坑儒”，这是秦始皇坚持法术治国为统一思想从肉体上消灭异己者的一次行动。除了坑杀在咸阳的四百六十余人外，同时还谪迁了一批人至北方边地。

韩非曾经主张对“诽谤法令”、“乱上反世”的“二心私学”，“禁其行”，“破其群”，“散其党”。秦始皇的坑杀“犯禁者”打击“百家”的“私学”，只准“以吏为师”，是韩非主张打击“二心私学”的具体实施，造成中国文化史上的一场浩劫。

事情发生后，始皇长子扶苏进谏道：“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

始皇不仅怒而不听，还使扶苏离开咸阳，北监蒙恬于上郡。

从卦象上看，“坑儒”有其必然性。因为，“儒”炼金丹带有土里淘金的妄想，今年又是牛年，为丑，属土，这突出了“儒”的土地特征；自喻“水德”的秦始皇及其与猪有缘的秦国都具备水的属性，合起来对上了地水师卦，卦辞曰：“贞。丈人吉。无咎。”

意思是说：“出师征战要符合正义，老成持重的长者统兵方可以吉祥而无过错。”

实际上，师卦象征军队，“儒”出师征战的结果自然会落得“师或舆尸”的悲惨下场啦！巧合的是，这一卦与地泽临卦一样，也揭示了秦国将要面临的状况。也就是说，秦始皇坑儒也埋葬了秦国。

张洵佳《秦始皇坑儒》写道：

报国在养士，忠臣出大儒。

读书真种子，忠孝两不渝。

惟有秦始皇，典籍付焚如。

忠孝种子绝，所用尽奸谀。

古今兴亡际，烈士多捐躯。

或则阖门殉，或则阖城墟。

自汉迄有明，大书不一书。

惟有赢秦季，殉国无一夫。

堂堂一统朝，视同越与胡。

为史册所羞，为开辟所无。

这时，消失已久的米曹再次发声，检举上谷原郡守张怀不仅藏有《诗》《书》等禁书，还与术士卢生来往。于是，始皇将张怀坑杀；上谷假郡守朱霹因包庇张怀连坐治罪，也一起坑杀；涿鹿县令谷沮晋升上谷郡尉，代行郡守职责；米曹检举有功，封为上谷主簿。

既然米曹已经登上大雅之堂，其真实身份也就要交代一下啦！原来，他是谷沮家君，真名叫谷糟，化名米曹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现在，米曹头顶上谷主簿功名，对外也只好隐瞒谷沮家君身份，将假名米曹硬撑下去。

张怀子张平因家中藏书发生“菌变”，列入“菌局”；朱霹是张案的衍生受害者，其子朱濞就是“衍局”中人。

鲁国（今山东曲阜）人毛亨得知“坑儒”事件后，终于住不下去了。毛亨是毛遂的后人，师从荀子，其诗学传自子夏，是历史上著名的大经学家。毛亨编篡注释《诗经诂训传》时，正赶上秦始皇焚书坑儒，毛亨深知李斯的为人，他用计谋害死了同门师弟韩非，再说毛亨收藏的《虞氏春秋》《荀子》《诗经》等书籍较多，李斯绝不会轻易放过毛亨。

为避免《诗经诂训传》被焚，他暂时将诠注好的《诗经诂训传》改名为《潍》，并把《诗经诂训传》传于侄子毛苌，故而此书被称为《毛诗诂训传》。随后，毛苌带一部分族人迁到鸡泽，毛亨带一部分毛氏族人逃到武垣县（今CZ市河间市）。

武垣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人烟稀少，水草丰茂，适合隐居。

除此之外，这里是赵、燕交界地区，符合毛亨卜算的山水蒙卦居住要求：“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古文今译，就是：“蒙卦象征蒙昧，具有亨通顺利的德行。不是我有求于幼稚愚昧的人，而是幼稚愚昧的人有求于我。第一次占筮，神灵告诉了他。轻慢不敬的再三占筮，神灵就不会告诉他。但还是吉利的卜问。”

这卦利于守持正道，达到了毛亨理想的生活意境。

附乾隆《河间道中再咏前题•毛精垒》一首：

大毛当传小毛说，博士河间领搢绅。

谁识诗坛尊揖让，积薪还右后来人。

现在，回到秦始皇所说的“韩终去不报”一事。在“廉问”事发前，韩终曾经回家，希望将虎冬、虎彩一起带走，但母女二人出外未归。在这生命攸关的危急时刻，韩终不敢等待她们母女，留简后独自离去。

这倒是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当虎冬、虎彩回家看到韩终留下的“速离咸阳”书简时已经有些晚了，但母女二人还是侥幸走出了咸阳，只是在路上遭遇盘查搜捕的秦兵被发现破绽后才遭到追杀。

虎冬、虎彩母女凭借一点华山武功勉强应付，狼狈地逃往骊山。

再说吕鸿随汗漫先生降落在骊山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双马门”在那里对峙。所谓“双马门”仅是简称而已，它代表“午马宫”和黄金台，双方因在桃林塞与函谷关之间古道南侧的羊蹄岭上抢夺“金星剑”结下梁子。

目前，秦岭派传人秦麈在调解“双马门”的纠纷，台主姬嵚与妹妹姬崟、司过田青带领夏靓、宋嫒等黄金台弟子参加；“马鹅舞”马芜宫主、“鹅羽”公仲秭军正、“马铃”桓瑗司过率领午马宫弟子出席。

调解中，郭殚突然到来。桓瑗看到郭殚后心虚，迅速逃走了。郭殚见状，立刻追去，连带田青又去追郭殚啦！

由于秦兵追至，再加“双马门”接连出现变故，秦麈趁机下说辞道：“秦兵来了，你们继续纠缠还是抗击秦军啊！？”

“抗击秦军”等同于造反，“继续纠缠”会因携带武器犯禁自然导致与秦军对抗，也是造反的结局。

“马鹅舞”马芜没有糊涂，何况桓瑗还有麻烦，首先打退堂鼓道：“看在秦掌门的面子上，我们既往不咎，马上走。”

姬嵚眼见对头马芜服软，又见田青不辞而别，当即表态道：“过往恩怨一笔勾销，我们也走。”

言毕，“双马门”在各自首脑带领下纷纷离去。

吕鸿、汗漫目送“双马门”离去的同时，恰巧看到韩终的妻子虎冬携女儿虎彩跑了过来，其后就是追近的秦兵。

由于虎冬携虎彩逃跑时遭到谷阳屯长所部秦兵的重创，再加流血过多，目前已是奄奄一息，而谷阳所部却紧追不放。

当此情景，秦麈首先冲上去，迎击秦兵。随即，吕鸿留下照顾母女二人；汗漫去帮助仗义出手的秦麈对付逼近的追兵，并击杀谷阳，尔后随秦麈云游去了。

虎冬拉住吕鸿，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女…虎彩…申月申日…申时生，托付给…少爷，彩儿…拜见…主人…”

虎彩顺从地给吕鸿磕头，说道：“奴婢拜见主人，听凭差遣。”

吕鸿拉起虎彩，回头再看虎冬时，她已经咽气了。

用胤禛《七夕处暑》形容虎彩邂逅吕鸿的情形：

天上双星合，人间处暑秋。

稿成今夕会，泪洒隅年愁。

梧叶风吹落，璇宵火正流。

将陈瓜叶宴，指影拜牵牛。

吕鸿帮助虎彩埋葬虎冬后，为给虎彩出气，潜入官府在骊山的粮草场，想要放火解气。

孰料想，他刚进粮草场，火就烧了起来。吕鸿正在纳闷时，看见一个女孩被熏倒在火场里，于是冲过去，抱走了这个女孩。

顷刻间，骊山秦兵大乱，这倒是为一位枭雄提供了机会，此人就是因触犯秦律被处以黥刑的黥布。

骊山刑徒有几十万人，黥布专和罪犯的头目、英雄豪杰如戴生、朱建、贲赫、蒲老五等人来往，终于等来了逃跑机会。

这把火也帮了吴玚的姐姐吴瑗，因为她千里迢迢地追随黥布来到了骊山，并一直在做接应黥布逃跑的准备，由于武功不济，故而没有大的作为，但却做了精心布置。现在，吴瑗的苦心没有白费，终于接应黥布逃了出去。

不仅如此，吴瑗还与黥布、戴生、朱建、贲赫、蒲老五一起带着这伙人逃出了骊山，并到长江之中做了群盗。

吕鸿虽然救出了那个女孩，但她浑浑噩噩，问什么也不说。吕鸿无奈之下，只好带她和虎彩一同前往华山。途中，虎彩毫不隐瞒地向吕鸿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在通过沋河时，虎彩不小心滑倒，吕鸿去搀扶她时发现一块蓝色美玉，他见虎彩难过的样子，就开导说：“彩儿真厉害，摔跤也会找地方。”

“什么呀？”虎彩不高兴地说道。

“你看，这里有一块美玉，可见彩儿是为美玉而弯腰的呀！”吕鸿解说道。

说罢，吕鸿就将美玉送到虎彩手里。她望着手中美玉，再听吕鸿这样说，顿时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