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想知道她这个人怎么样。”
丁未平的回答,不能令梅应雪满意。心下猜测丁未平给娄兰介绍朋友的可能性不大,他到公司来是当职业经理人的,又不是当媒人的。
不过,她转念又想到了另一方面。既然不是为别人介绍,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介绍呢?他难道是准备追求娄兰?虽然他们的年龄看起来有些差异,但也没有差到不可能谈情说爱的地步。可她又不能将这个猜测说出来,决定先按正常的思维来回答他的问题,说道:“她的能力不错,在几次总经理办公会上都提出过一些意见,但沈总并没有采纳。”
“什么意见?”
梅应雪回忆道,“我记得上一次总经理办公会的时候,她就提出一个问题。不过却当场就被沈总否决了。她说,‘国家的税收不能拖,也不能少缴。’让沈总同意及时缴纳几笔税款。”
丁未平扬了扬眉,若有所思的问道:“沈总否决了?”
“是的。”梅应雪记得当时沈谋的声音很大,“他说,不行!公司账上资金不足,交了税金,我们还发不发工资,搞不搞生产?公司的新项目马上就要上马,没有充足的资金支持,只能停摆。所以,税金不但不交,还应该马上去申请延期。”
“有道理。”丁未平笑道。
“可是她坚持说,国家的富强,是我们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缴纳税款也是我们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应交尽交。”
“结果交没有交呢?”
“没有交。因为沈总没有签字,由于娄兰不愿意配合,所以他越级安排财务部副部长去申请的缓交。”
“你以为该不该交呢?”
这个问题怎么会问我?我又不是搞财务的,梅应雪心下嘀咕。对她来说这是个两难问题。如果回答交呢,好象对公司不利,可是不交呢,又是对国家不利。在国家和公司的选择中,有的人会选公司,有的人会选国家,其实都没有错,主要是看他站的位置而定。所以回答问题并不是难点,难的是要猜中丁未平他会偏向那一方。由于对丁未平不是很了解,所以她猜不到他真实的想法,于是就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回答他。
“你认为不该交?”丁未平又紧问了一句。
梅应雪很讨厌他这种问话方式,又不得不答。她近乎赌博般的答道:“应该交!”只希望这个答案就是他希望听到的。
结果证明她赌对了,因为丁未平接着就笑道:“嗯,不错,我也认为该交。”接着他又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学过财务吧?”
梅应雪不知他从哪里听出来自己学过财务,老实的回答道:“我学的是法律,但正在参加注册会计师考试,还差一科就能拿到全科合格证了。”
又是一个考注册会计师的人。丁未平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因为他自己就考过注册会计师,并且取得了全科合格证。他发现考注册会计师不但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悟性。而且人在考注册的过程中,还能够学到非常博杂的知识。那些知识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有着很不错的催化作用。
“利害!”丁未平的话让梅应雪一喜,不过她又暗叹了一句,如果自己能够更上一层楼就好了,当办公室主任真的没有多少动力。很多东西都是复制粘贴而已。就在这时,她听到丁未平突然说道:“好好干,我看好你。”
这句话直到离开丁未平的办公室,都还萦绕在她的心中。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不敢往下想,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办公室主任,最高目标当然就是总公司的董事会秘书。不然她一个学法律的为什么要跨专业去考注册会计师,不就是为了能够即懂法律又懂会计和审计吗?
“嘘,嘘——”在经过人力资源部办公室的时候,贺岂刚身子藏在办公室里面,只露出头向她嘘了几声,象极了伸长脖子的乌龟。
“什么事?”她走进办公室,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在,其他的人不知跑哪去了。“不准关门。”她制止正想将门关上的贺岂刚。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本来没有什么,但如果关上门,那些龌龊的家伙不知又会编出些什么难听的“典故”。
“哎呀,梅姐,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私密的话。”
“不说我走了。”梅应雪作势欲走。
“你觉得丁总怎么样。”贺岂刚凑近她,猥琐的问道:“我感觉以后的日子可能不怎么好过。”
“你这几年也过得太自在了。总得为公司做些实事。”
贺岂刚的眼睛从来都只盯着上面的人看。
这与当前的社会现实有关,有大多数的公司中,选举程序不过是走一个形式。一个人要想上位,必须得到领导认可才有可能。虽然公司制度中明明确确的规定,公司中层以上干部的选用必须经过职工投票选举,但在实际工作中,从来就没有真正实行过。记得当时选贺岂刚当人力资源部长的时候,另一个陪选的人(现在的人力资源部副部长)得的票比他多,按照规定既然别人得的票比他的多,就应该由别人来任人力资源部的部长。
可是当时的情况却是另一番景象。梅应雪记得很清楚,沈谋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命令大家重新选举,结果第二次还是这个结果。沈谋彻底的愤怒了,因为他们已经内定贺岂刚当人力资源部的部长,现在不按照他们的意愿投票,这肯定就是当面打脸的行为。他坐在主持位上,拍着桌子说道:“重选,我可说了,今天的选举如果不能达到选举的目的,我们就不散会。”
最终大家只能妥协,委曲的将多数票给了贺岂刚。
经过那一次之后,沈谋后来就学聪明了,选择采用了无记名投票形式,避免了当场记票的不可控风险,而且每次都能够选择出他们中意的人了。这背后的原因无外乎就是将不合适的选票拿出来,放进重新填写的选票,反正现在的选票上都只是打个勾而也,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来的那些票。
梅应雪对这样的做法倍感无力,如果说这种制度是一辆行走中的坦克,那她梅应雪不过就是一只拦在路上的蚂蚁,不管她作出多少的努力,最终都只能被碾压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