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今天已经是四月十日了，再过十天，就是今年股东会召开的日子。

卞罡再看了一遍股东会议题，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就将通知发给了参会人员。比起前年，公司去年的年报好得让人不敢相信。

前年时，公司财务报告中的各项指标基本上都处在同行业的下游水平，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到去年年底时，各项指标就整整翻了两番。销售收入和利润指标稳稳进入了同行业的前五百。短短一年时间，泛银天赐公司出现了奇迹般的变化，取得了让人刮目相看的成绩。

去年底的董事会上，当丁未平报出全年的生产数据时，每一个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其实那样的结果在之前就有苗头。那是在去年的七月和十月，当时，总公司分别开了一次总经理办公会。

两次会上，各分公司汇报季度生产经营情况后，丁未平向与会人员作了预算执行的动态报告，通报了各分公司的预算数和生产经营实际数据的对比情况。

报告显示，泛银天赐公司前二、三季度，除了资金预算有例外情况外，其他的各项指标和预算相比，惊人的稳合，最高项的差异没有超过百分之十。

细心的人还发现，到了三季度，房产公司和拓展公司的情况仍然没有多大的起色。房产公司的销售不如人意，现金流的负数越来越大。拓展公司报告中的数据非常好，但大家只看到数据，没有看到一分钱分回来。具体的原因，只有董事长、沈谋和洛璜三个人清楚。他们在会上声称，关于利润分配的事情，正在和当地的合作方进行磋商，只要谈妥，钱始终会分回来的，让大家放心。

当然，丁未平在预算中也没有对这两个公司作过多的着墨，淡化了两个公司的经营业绩对泛银天赐公司整体的影响。就似处理水墨画上的一处掉墨，将之用水稀释成了一片荷叶，掩盖在了更多的荷叶之中。

两次会上，李淡、沈谋和洛璜少有的保持了沉默。

丁未平编制的预算，卞罡惊奇之外，也觉得神奇，最后竟觉得蒙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已经从一堆枯燥的数据变成了对未来的预言。似乎精确的预计到了公司未来一年的情况。换句话说，有了他编制的预算，公司在年初的时候就基本上知道了年末的结果，各分公司只要按照预算的各项指标进行生产经营和管理，到年底的时候就有极大的可能实现预算中的各项目标。

其他公司的预算能否达到这种程度，卞罡不知道，但泛银天赐公司的预算达到了这种高度，确实让他感到了预算的神奇之处。

去年年底的董事会上，当全年的生产经营实际数据和预算对比结果出来之后，大家就如做了一场梦。弄不清楚公司是在按照年初的预算数在进行今年的生产，还是本身并没有搭理预算，只是按照常规在进行生产。但不管怎样，结果都让人信服，因为到了年底，预算数据和实际的生产经营结果，惊人的一致，总体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五。

有了这样的成绩，今年的预算顺理成章的在董事会上得到了通过。

四月十三日一早，卞罡陪同董事长到机场迎接从非洲回来的沈谋和洛璜两人。天空有些阴霾，细雨纷纷扬扬，将人的心情也弄得有些潮湿。初春的田野里，万紫千红的各种花儿虽在争奇夺艳，但在黑沉沉的天幕下，却都变成了水墨画，虽然意境或许深远，但却看不到多少欢乐，成了最严肃的风景。

两人面带最真诚的笑容，站在接机口的人群中，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到了两人。卞罡本以为会有一个非常中国式的迎接场面，大家其乐融融的握手，相互问好，甚至来个亲密的拥抱，互相拍拍后背什么的。

卞罡一从人流中认出两人，就感到所有事前酝酿的东西都碎成了一地的玻璃，似乎空气都变得分外的凝重了。那是洛璜和沈谋两人带来的。他们虽然一同走出来，但却都黑着脸，各看着一个方向，就象双面佛的两张脸，各朝一方，彼此看不到。仿佛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诅咒。

董事长怔了怔，但微笑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和他们一一握手，亲切问候了几句，最后说道：“我在汇萃楼订了一张桌子，为你们接接风。”

“董事长。”沈谋看起来快要哭了，“今天就不麻烦您了，我答应回家跟老婆一起吃。她已经弄好了菜，就等着我回家了。”

“嗯——啊，”董事长似乎未曾预料到这种情况，迟疑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笑着说道：“好吧，你们小别胜新婚，我就不勉强你了。”沈谋干笑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听懂董事长的玩笑。

“我也回家。”洛璜生硬的说道：“出去一年才回来，如果不直接回家，今晚只有睡床脚了。”他却是自己开了一个并不想笑的玩笑。

结果卞罡只是跟董事长到了机场，又灰溜溜的回了公司。董事长想邀请的两人，都以各种借口离开了。这种事情是卞罡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出事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洛璜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就到了公司。等在董事长的办公室前，等董事长一到，就迫不及待的挤了进去，并将门关了起来。他一个小时之后才出来。

沈谋晚到几分钟，吃了闭门羹。他跑来问卞罡，卞罡将洛璜先一步进去的事情给他讲了。沈谋的脸上挂着不满，闷闷不乐的呆在办公室里，焦急的不时踱着步，象极了火烧屁股的猴子。这个期间，他一直关注着董事长的门。洛璜出来之后，他等他一消失在过道的尽头，就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他也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等董事长送他出来的时候，卞罡正好出门，看到董事长的脸黑得象锅底，似乎他们两人将昨天自己身上受到的诅咒，通过某种诡异的仪式转移到了董事长的身上。

事情反常必有妖。卞罡不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妖怪，只是预感到雷雨将临，万物辟易。

股东会一天天接近。卞罡忙得不可开交。沈谋和洛璜就如消失了般，甚少出现在办公楼上，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春天，本应是风和日丽的时候，不过他却感到整栋办公都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空气也象是灌了铅般的沉重，这便是“凛冬将至”啊，他想。

时间似慢却飞快的流逝，卞罡感觉就是这几天的忙碌，自己又老了许多，心累得似乎要窒息。幸好就在这时，股东会如期召开了。

从八点钟开始，就有股东前来报名。丰采埋着头，一直忙到九点，当所有的人进入到会场后。丰采抹了一把汗，“天啊，来了四十多个股东，比平常多了十几个。”

别看只多了十几个，但核实身份，登记股权，每一个占用几分钟，半个小时就过去了。丰采忙得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难怪会报怨了。

“多了这么多？”卞罡感叹了一句，不过却没有往心里去。或许是去年的经营业绩特别的好，所以大家都来看看能够多分多少股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