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还是小雨懂我
我的大外甥突然哭起来，我姐着急忙慌地说了声“先挂了，晚上再跟你视频”，哄她儿子去了。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看不上那辆老成的大众汽车，黑黢黢的，像个板着脸的中年大叔，沉闷，压抑。
我喜欢什么样子的汽车？我的脑海里闪过宝马X5，奥迪Q7，奔驰GLC、GLE，可惜这些车太贵，砸锅卖铁我也买不起。除了这几种类型的豪车——其实她们还算不上豪车，离真正意义上的豪车还有不小的差距——我还说不上来我喜欢，或者说想买什么类型的汽车。
晚上下了班，我回到租的房子，换上拖鞋，一屁股坐在半圆形的沙发上。小雨体贴地给我端来一杯水。
“累一天了，先喝口水。”
我对她微微笑笑，接过水杯，却没有马上喝到嘴里。
“咋了？有心事？”她挨着我坐下，柔软的小手搭在我的大腿上。“要不要我为你揉揉？我在市里卖化妆品的时候，店里的一个大姐做过按摩师，她教了我几手。”我还没开口，她便捏住我腿上的肉，力度不大不小，刚刚好。一丝酥麻的电流沿着腿部神经冲到大脑，难以形容的舒服把我包裹起来，我不禁抖了一下，嘴里发出舒服的呻吟。小雨的双手从膝盖的位置一寸一寸地往上挪，最后停在大腿根儿。她又捏了几下，在我即将难以把持之际，她收手了。“佳俊，今天上班忙吗？你看车了吗？”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使劲挤了挤眼睛，望着小雨，前一秒的经历和感受好像一场梦，一场虚无缥缈的梦。“我姐夫托人给我找了辆二手的大众车，八成新，五万。”我掏出手机，解锁屏幕，让小雨看那辆车的照片。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心虚，觉得难为情，好像那张照片是我一个上不得席面的至亲。
“黑的？”小雨那化得纤细的眉毛竖起来，成倒八字状，有点凸起的大眼睛仿佛天花板上的LED灯，熠熠生辉。“佳俊，你有没有觉得这种车特别适合商务人士开？大气，稳重，成熟，好像不太适合我们这种刚上班的年轻人。你认为呢？”她眨着眼睛，认真而可爱地盯着我。
小雨和我心有灵犀，我看不上的，她也不喜欢。我无声地点点头，因为有人懂我的心思而喜悦。
“佳俊，我喜欢白色的汽车，你呢？”她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若是SUV就更好了。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婴儿车啊，玩具啊，纸尿裤啊，车子的空间越大，越方便，越好，你说呢？”这次她等着我，嘴角挂着甜蜜的神往微笑，痴痴地注视我，一副陶醉的模样。
孩子？我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想那么远，但我着实不喜欢我姐夫给我找的那辆黑色大众。我一边嗯了一声，一边点头，对买什么样的车子仍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白色的SUV？不错的想法，明天上班的时候我搜一下，看看有没有十万以内的SUV。”我妈告诉我买车必须控制在十万以内，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十万？是不是有点少了？”神往的微笑被我的话击成齑粉，仿佛压根没存在过似的。“我听人说，SUV好歹二十万起才勉强能开几年。十万块钱的怕是开不了一年吧？你再跟你妈说说，让她再想法拿出十万，咱们一步到位，省得以后换车。你开不了口，我跟姨说。”说完，她真的拿起电话，直勾勾地盯着我，等我点头示意。
那个时候，小雨和我妈的关系亲密融洽。若我同意，她绝对会拨通我妈的手机，就买车一事跟我妈好好地商量。我妈已经把话给我说明白，我不能让小雨给我妈打这个电话，不能让我妈为难。她刚拿出三十万付房子的首付。她不容易。
“雨，”我按下那只跃跃欲试的小手，含情脉脉地凝望她的双眼。“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付了房子的首付，家里确实没什么钱了。十万块钱已是我妈所能承受的极限，再让她多拿出十万，那还不得要了她的老命？”
她不为所动，我只好说下去。“明年你说我们要订婚，结婚，你们那边的彩礼又那么重，我担心到时我妈一下拿不出彩礼钱，岂不耽误我们的终身好事？我认为咱们先买辆十万以内的车，买不了SUV就买普通的汽车。等过几年，我们攒下钱，我妈手里又有积蓄，咱们再买二十万以上的SUV。你说我说的在理吗？”她的眼珠松动了，我跟着松了口气。
“好吧，我理解你妈，咱们先买个十万以内的汽车。”小雨眨眨眼睛，玲珑可爱的鼻孔翕动。“不过，我还是喜欢SUV，威武，大气，散发着阳刚之气。我听人说哈弗有几款SUV都在十万块钱以下，性价比可高了。你知道吗，哈弗已经能够自主研发汽车的发动机，还是非常了不起的。而且，目前国家支持和扶持国产品牌，作为中国人，我们理所应当响应国家的号召，尽一份绵薄之力。你觉得呢？”
小雨言之凿凿，说得在情在理。我点头称是，寻思明天上班的时候好好研究一下哈弗SUV。
“佳俊，别人给我说哈弗这款SUV卖得十分火爆。”她解锁手机，翻出几张SUV照片。我感到怪怪的，还没细想，目光别被照片锁住。“这外形，这颜色，这派头，这气场，简直是要买车的人的不二选择。”
小雨曾做过化妆品销售员，口才非常了得。但真正吸引我的不是她说的话，而她手中的手机，手机中的照片，照片中的SUV。这就是我心仪的汽车，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汽车，这就是……我没有小雨那样的口舌，语尽词穷，难以描述我激动的心情。
我从小雨的手中夺过手机，屏息敛气，细细端详那几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七八遍，我对自己说我就要买这辆车。可我该怎么跟我姐交待呢？我犯难了，皱起眉头，目光飘忽，照片中的白色SUV支离破碎，又聚拢复合，变成那辆死气沉沉的黑色汽车。
“你不喜欢吗，佳俊？”善解人意的小雨觉察到我的不对劲，将温暖的小手放在的背上，凑过来。“我以为这种车型正是你喜欢的类型，对不起，咱们认识两年了，我还是不够了解你。”说完这句话，她自责地抽泣起来。
我慌忙把手机放在一边，一把揽住她，抚摸她的秀发。“不，小雨，我超级喜欢这辆车。要不是还得上班，我明天就去把她买下来。”我犹豫着要不要将心里的秘密向她倾诉，想到她早晚是我的妻子，我做了决定。“下午我姐跟我视频了，她巴拉巴拉地说那辆大众车如何好，说她如何抢手，说我姐夫费了好大劲才让卖车的人同意等两天再卖。我一眼就喜欢上你给我看的这辆车，因不知该怎么跟我姐说而犯愁，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真的？”和我确认过眼神，她破涕为笑，顺势钻进我的怀里。“你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因忽视你的喜好而自责。现在没事儿了，我还是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嘻嘻——”
她因懂我而喜悦，我因被人懂而激动。我搂着她，嗅着发丝间的香气，陶醉，沉迷，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