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关于温柔

雪山，你知道吗，我越长大越喜欢温柔的人，喜欢那些细腻柔软的事物，靠近时并不会被刺伤，只觉得每个细胞生长在最适宜的培养皿中，细细密密的网状的情绪慢慢滋生起来，包裹住因为冬日而冻得发红的手脚。

他不像碳火，碳火的温度常常是沉重的，并不能够拒绝。哪怕我看着它漂亮轻盈的火光向上跃动，也觉得满身像是被厚重的毛毯掩盖住，毛孔压抑着想掀开毯子去呼吸。

他是生活的烟火气，是熨帖又真实的所在，是贴着话筒或者顺着耳机线流淌过来的呼吸。为我唱歌时随便且放松，没有什么令人称赞的演唱技巧，甚至有些并不在调上。他并不在意，随着背景音乐胡乱哼出几句来，自然到似乎这些全都是理所应当。

他或许并不理解我，可注视我，包容我，撇开一扇衣角留与我牵着。偶尔我手上用了力气，拉得紧了，他便回头认认真真地瞧我。他不会说什么多好听的话，只能看着我，聆听我，像长白山里四季长存的风，来抚摸过一点水潭的边角。

他偶尔也会逗弄我，像未长大的世界的

雏形，带着一股子并不明亮的孩子气。他也会拒绝我，直接或者迂回的，从不一味满足我什么。可依然温柔，温柔地独立着。

他最温柔之处在于，永远欢迎我需要他，同时也永远不会怪罪我舍弃他。他似乎很明白这世界上种种，似乎很擅长接受突如其来的相遇，还有那些他意料之中的别离。

是的，他预料到。

他活得这样单纯又通透，绝望又温柔。或许温柔从不仅仅意味着温柔。温柔是一颗心脏被另一-颗心脏所牵引的悸动，是一片海水，三千亩林场，是所有的广阔和浩渺。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他的温柔因为这些广阔而更显博大，他的广阔也因为这些温柔而弥足珍贵。

他是留在我身上的一道痕迹。

他不会教我学会遗忘，而教我学会铭记，学会如何愈合一道陈年的伤口。

他教会我的是

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