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失败了
失败了。终究还是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高木子没有发现，那个同她一模一样的诡异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甚至那株参天的神秘银树竟也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
偌大的深洞，突然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四处冲撞挤压的黑暗，沉沉甸甸的压着。
银树带来的光亮消失不见，只有那一团重又脱离高木子身体的赤色火焰孤零零的照耀着这团似看不见尽头的无尽黑暗。
‘高木子，你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安排你做的事情哪一件你给我好好的做下来了？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能不能做？不能做就直说。’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要把别人对你的关心和好意全都当成是别有企图？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得太多了。心比天高，可命嘛……踏踏实实做人吧。别一天到晚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高木子，你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守着那些明显就是谎言的幻梦有意思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
‘你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世上现在还有好多比你小的人正在经历战争、病魔、天灾。是你更可怜，还是那些人更可怜？你有什么好抑郁的？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你是没了吃还是没了穿？天天的就只知道胡思乱想。’
‘失败了，终究还是失败了。高木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loser，胆小鬼，废物。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你还活着？你这个失败者。失败了，失败了。一生注定寂寂无名，终究连个像样的活法都是奢望！甚至，就连悲伤、绝望，你都没有资格！’
头痛到像是马上就要炸开，身体颤抖着几乎快要没了知觉。赤红色的火焰不停向高木子传送着能量，可高木子却像是周身竖起了一道冰墙，那些能量竟无论如何都无法输入。
周围的黑暗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野兽，在耐心的等待着猎物的松懈，然后将她分食殆尽。又像是已经张开了的血盆大口，只待时机一到，就会立刻将她啃得骨头都不剩。
“失败了，终究还是失败了。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要活着？好累，好累。我活不动了，真的，活不动了！对不起，飘飘忽忽的来这世上一遭，到底还是错付了一生蹉跎。”
“对不起，给所有人添麻烦了。对不起，让你们看到这样卑微怯懦无能的我。我最最对不起的人是你，高木子……对不起，一直将你放在了所有人的最后；对不起，这一生，终究也没能活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对不起……可我，真的想要放弃了。真的，撑不下去了。对，不起……”
“再见，这个无望的世界！”
虚无的不知名空间里，一个人伸长双臂仰身倒下，向着那不见底的深渊远远地坠了下去。
死死抱着脑袋的高木子看不清眼前那个虚晃而过的一道黑影是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竟也如那掉落的黑影一般，开始不断的下坠，下坠。
虚无的失重感让她甚至连最起码的挣扎都来不及，只无力的坠落，坠落。一滴泪，滑落眼角，在幽深的黑暗里，还没来得及被看到，就彻底消失了踪影。
“救救我，谁来，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颤抖着伸出的右手无力的缓缓抬起，又瑟缩着慢慢收回。
缩到脸颊边的右手突然被一股大力瞬间拉住，耳畔清晰的呼喝如雷鸣般将陷入混沌的意识瞬间激醒：
“蠢货，你已入了迷津，还不快快回头？”
听到熟悉的声音，高木子瞬间回神。再一看，身体已经不知何时被师父抱在了怀中。
“师父……”
鼻孔不断翕合，微微嘟起的嘴巴鼓动不休，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再次溢满了泪珠，声音哑哑的，透着劫后余生的欢喜和委屈。
“笨蛋，让你下来寻金书，反倒差点把自己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东西一并给丢了。有你这么笨的吗？”
“师父……”
反身将脸转向师父，顺手搂着自己师父毛茸茸的脖颈。高木子水汪汪着一双肿胀肿胀的眼睛，哭得泣不成声。
“哎，我告诉啊，眼泪是我的极限。你要是敢把鼻涕擦我身上，信不信我让你一个月不洗澡？”
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过后，孙悟空无奈抬起左手，拍了拍窝在怀中呜咽个不住的小脑袋：
“这次就罢了。下次，你再给我这么丢人现眼的，我先把你扔去畜生道轮回个几遭。还有，如果有旁的谁谁谁在的话，一定、绝对、不准哭，听到了没？”
“师父……”
听见自家傻徒弟糯糯的、哑哑的又唤了一声，自己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她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好吧，权当她没听到。’
无奈翻了个白眼，孙悟空深叹口气，终究还是不得不轻拍着高木子的肩膀答道：
“哎，在呢！我在呢。”
“师父，您是真的吗？我真的，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我真的能这么好运做您的徒弟吗？就算是做梦，我都不敢做这么美的梦。呜呜呜~~要是您只是我的一场梦怎么办？要是，要是醒来之后还是那个连挣扎都无能为力的世界怎么办？师父，徒儿好怕呀~~”
“傻子，真的还是假的，你自己分不出来吗？为什么所有的答案，你都想要从别的地方得到？你自己的心呢？为什么不问问它？”
“心？”
抬起水汪汪、肿得跟核桃似的兔子眼睛，高木子吸了吸鼻头，嘴巴颤抖的更厉害了：
“我，我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似乎做什么都是错的，想什么都是错的，期待什么也都是错的。判断是错的，理解是错的，就连活着的方式，好像，也是错的！我，不敢相信我自己了！不敢期待，不敢预判，不敢我觉得……哎呦~~”
话没说完，狠狠一个脑袋墩儿将尚在哭泣中的高木子直接打的痛呼出声。孙悟空圆瞪着双眼，晶亮的眼中怒火万丈：
“蠢货！你师父我纵然被十万天兵天将围追堵截，纵使被千难万险磕绊磋磨，也不曾如你这般自暴自弃至此。再敢给我说这些无用的蠢话，给我小心你的脑袋！错？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你觉得是对的，那就是对的。怕？怕什么？你越是怕，别人只会越欺负你越觉得你无能。跟不讲道理的家伙讲什么道理？跟不按逻辑的人谈什么逻辑？如果嘴巴不能让那个人理智，那就用拳头让她知道不理智的代价是什么？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