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夏主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43章 行军

好在王伏宝、王薄等义军首脑都是打老了仗的宿将,绝不会久拖战机,逡巡不进,也就没给几个年轻人继续折腾的时间。

各支义军按照郝孝德和木先生的商议分头拔营出兵,大体按照路程远近和行军速度排定顺序,尽量保障各部能同时发动袭击,以使隋军各部疲于应付,达到措手不及的效果。

但多路义军本就相互不加统属,人心难免不一,便有宋金刚部带头抢先拔营之事发生。

宋金刚此人实在是个难得的妙人,他的军营就在诸葛德威驻地附近,几日来多次主动上门拜访,与诸葛德威关系拉的很近。

在拔营而走的上半夜,宋金刚还在与诸葛德威谈天说地,聊的很是投契,宋金刚还特地提到高士达与窦建德二人两雄难以并立,说愿意联络上谷军与高士达联手,还可以招募一批塞北胡骑为高士达效力,引得诸葛德威颇为意动,也就没有在意宋金刚所部动静。

结果到了下半夜,早有准备的宋金刚部连夜拔营而去,挟持分派的向导往自家订立的目标而去。

原本各路义军驻地相互交错,就是相互提防戒备的意思,结果诸葛德威被宋金刚所惑,结结实实吃了个哑巴亏。宋金刚仗着自家多是骑兵,又抢先拔营,便可以赶在其他各路义军开始攻击之前率先突袭隋军,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更可以把惊动隋军后引来隋军援军的风险全部丢给其他几路人马。

因此不但诸葛德威名声大跌,各路义军也纷纷按耐不住拔营启程,郝孝德本来对各支义军的约束力就不大,事已至此也就不再多管,毕竟对于义军群雄而言,什么名义名声都是虚的,落到口袋的好处才是实打实的,别说今日的郝孝德,便是后日的李密也照样改变不了什么。

诸葛德威虽然性情柔和,但也觉得羞愤,与王伏宝商议后很快也下达了拔营出兵的命令,两营人马再度会和,会同三千余王薄军向瓦浦仓而去。

元浩也得以将王大小姐丢还给她爹去处理,恢复到一员战将的军事生活中来。

此次出兵南下,跟在元浩身边的仍旧是亲卫余庆,武大郎也以一员什长的身份跟在身边。余庆本来以军功论应该升职为百人队长,但他却宁愿不当官也要跟在元浩身边,为此还特意请元浩找王伏宝求情才算留下。

对于余庆这种宁愿不要职位去做一个亲卫的行为,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罕见。自魏晋以来,不论南北各国的军制中都允许将领拥有部曲的存在,部曲都是和主将存在相当强的人身依附关系,有些世家的部曲更是平时为佃户、仆役、族人,战时为私兵的存在。

在北朝,因为同时受到南下各胡族习惯的影响,这种风气更加具有人身依附性,往前说有后燕慕容会带着部曲造自家老爹的反,往后说有李世民兄弟的各家兵马混战长安,但窦建德此时尚未发迹,元浩身边竟也有人投效,在军中也颇引人侧目了。

只是余庆这厮自从听了几回三国故事后,到处宣扬自己便是那扛大刀的周仓,为此还和另一个竞争周仓位置的武大郎很是斗了几次嘴。直到一天被路过的元浩听到余庆在说什么我是周仓,你是关平的浑话,将二人一并痛斥了一顿才消停。想我元少将军才年不过二十,正值年少英俊,哪一点像胡子老长的关二爷,更别说要你们这般大年纪的干儿子了,我又不是李克用喜欢攒儿子,说我是常山赵子龙还差不多。

王薄军的主将也是老熟人,高延年自杨义臣大破王薄军后其在知事郎军中地位反而愈加抬升,几乎可称的上是一人之下,此次出兵由他率领王薄军三千步骑与东海公军携手作战,对于如今家底不丰的王薄来说几乎是将一半家产交到其手了。

虽然元浩并没有做王薄女婿的心思,但高延年对他难免就没有之前见面的那种和颜悦色了,其实这也是元浩躲着王大小姐的原因之一。王薄何许人也,纵横山东的第一号老造反家,江湖上的大佬,这种人物现实的紧,哪里会为了结交一个远方小势力去得罪自己部下势力最大的大将呢?

漂亮姑娘当然少年人也会动心,可谁叫老窦是个讲道义要面子的人,都把王大小姐完璧归赵了,元浩自然不会傻的还去牵扯什么。当然如果日后窦建德真能成就夏王,小浩哪天统大军十万南下,王薄保证把什么高延年丢到海那边的美洲去。

为了避免见到高延年那张冷脸,元浩索性干回老本行,申请率领百余轻骑在大军前方侦察引路。

头戴铁皮盔,身上裹着一身绸衣的元浩立在马上注视四周,余庆等百余骑纷纷下马牵着马儿去寻水喝。

此刻元浩所部已经穿越了黄河附近的河岸通道,接近了聊城境内,一路上几乎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即便是离他们十来里远的黄河河道上充满着东西往来的大隋官船,都没人多管闲事的看一看沿河二十里路程的这只大军。

可见此时的隋朝上下充满着一种惰性,对于运输粮食器械的河道官员和隋朝水军来说,河道十里之外都如同异域,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和他们无关,而原本应该守土有责的郡县官兵更是对出了城墙圈的事情理都不理。

事实上造成这种局面的既有地方官员推诿扯皮,不愿担风险的原因,更有大隋朝廷失政的缘故,原本河北诸郡县因为连年大旱洪灾的缘故就积蓄甚少,不得不指望朝廷划拨粮食赈济,可杨广为了再度启动对高句丽的作战,硬是将大部分粮食转去供给大军储蓄,使得河北各郡县苦不堪言,连维持都困难。

明明黎阳仓、瓦浦仓等大大小小的仓库都堆满了粮食,但偏偏近在咫尺饿的发昏的河北诸郡动不了里面的一粒米,各郡县又哪有能力出兵讨贼?若是县里兵马集结齐了出城讨贼,贼人一走了之,那没有收获的诸位官军恐怕得要着饭才能回到城里了,因此除了杨义臣、杨玄感、张须陀这般的少数几只有权直接调用军粮的机动力量,各郡县隋军全部陷入了困守城池的局面。

一位青衫文士站在山坡上远远眺望着依稀可见的黄河,感慨道:“自先帝开皇年间天下始建义仓,这本来是有利于民的好事,可最先义仓的粮食来自于百姓富户自愿捐献,到灾荒时再由地方自行放出赈灾,到了先帝晚年就变成了强制百姓每户都要捐献,无形中变成了另一种赋税。到了咱们陛下的时候可就厉害了,直接把义仓全部收为已有,如今四处天灾人祸,义仓里堆满了粮食老百姓却一粒米都拿不到,全部留着给皇帝陛下去打高句丽,真是损天下以利一人啊。”

元浩无语的看着这位硬要跟着他的木先生,虽然这家伙一路行来一直这般到处感慨抨击大隋的腐败堕落,但一想到就是这个人要烧掉用来赈济河北百姓的救灾粮,他心里就回想到猫哭耗子这个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