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耀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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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桃花落尽无所思

书上把鬼魅绝影说得神乎其神,刚开始月如故还半信半疑,可就在洛州护城河边识破了余疏行的身份后,觉得那本书肯定是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闲着无聊瞎写的,人都没见过,写这东西无非是赚几个钱罢了。还信誓旦旦的下定论说鬼魅绝影是个长像丑陋的老者,害怕别人看到他那张脸才会显少露面,

谁会想到传说中的鬼魅绝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余疏行有气无力的道:“对于一个人的看法还是不要看得太透彻才好,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你所了解那个样子呢?岂不是失望至极?”

月如故愣了一下,随即莫名的笑起来,弄得余疏行不知为何,以为他是在和他说笑,严肃的道:“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见他误会了自己的笑,月如故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你说的是对。”

余疏行问道:“那为什么你还要笑?我说的是是很认真的!”

月如故继续说下去:“可也并不是全对,半对半错。”

余疏行:“??”

还是不清楚月如故要说什么,完全没有听懂。

余疏行不耻下问的道:“这话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人的看法并不是他变得不像现在一样熟悉就感到了失望至极,人总是会变的,至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取决于他自己,那个了解他的人不能改变,而他出于什么目的改变也是取决于他自己,改变不了的就顺其自然,为什么要去与他的曾经作比较呢?”

余疏行听了这话眼里泛起层层清波,转瞬即逝间又消失了,静静的听着月如故说下去。

“再说了,了解他的那个人也没有权利让他不改变,愿意继续了解他也好,不愿意也罢,重新去了解他不也还是他吗?为什么要觉得他改变了?不照样还是那个他吗?所以你说的这句话半对半错,了解一个人不在于他的过去和现在,只要在你的眼里他还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就好了,其余的也许根本就不重要。”

余疏行像是从他的话里找到了什么意思,赞同的道:“你说的对。”

月如故皱眉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呢?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吗?”

何止是误解,自始至终他都是有着双面性的人,对待自己在乎的人和手下是另一面性格,对待敌手和必须杀死的人就是煞神的存在。

余疏行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他说对了,还是其它的……

突然间,月如故想起了在余疏行回临江山庄找钥匙打开流光卷时,他和苏筠到初到书画阁时苏筠和木槿说的话。

“孤独了二十多年的人,能有什么温暖呢?”

这是木槿对余疏行独来独往的概述,几乎是所有他手下的暗影都是这么评价他的,月如故瞬间感觉到心里揪了一下,很是难受。

月如故瞥了余疏行一眼,轻轻的拍了余疏行的肩膀一下,正色道:“你愿不愿意和我赌一把?”

余疏行疑惑的道:“赌什么?”

月如故眼神坚定的道:“赌你就是你,我最初在洛州河边认识的那个你,其余的我一律不过问。”

余疏行见他不是在跟自己说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气,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负手和月如故站在船栏边眺望着水上的风光。

余疏行的声音不再是刚才那般紧收着,温声道:“我答应你,我就是我,你认识的那个我。”

月如故笑着和他一起并排站在甲板上继续眺望岸边的水上青峰,水里的碧波荡漾。

船只顺着水流一路向下,缓缓的前往江南姑苏,前往寻找那个信上所说的人。

蜀中城外的一片树林里,身穿夜行服的弈北宸身长玉立的站在树下等着徒秋现身。

一个也是一身黑衣的人运起轻功朝着这边飞来,几声簌簌声后,徒秋落到弈北宸的面前,毕恭毕敬的跪在了弈北宸的面前。

徒秋道:“属下没有成功拿到流光卷,还请主人责罚。”

弈北宸转过身来,一身寒气的看着面前的徒秋,愠怒的道:“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人能在你堂堂第一杀手的手里逃脱?”

一次两次的拿不到就已经够消磨他的耐心的,这次居然还是没能拿到手!

徒秋道:“这个人想必主人你也是认识的,属下实在是惹不起,而且还有人在暗中帮助,属下不是对手只能先撤退。”

他认识?有趣了。

弈北宸问道:“嗯?什么人?你认识?”

徒秋道:“鬼魅绝影。”

话音刚落,弈北宸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徒秋重复道:“主人,是鬼魅绝影。”

弈北宸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心里一万个不敢相信,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这个人他可是能避则避的,要是真的是他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徒秋坚定的道:“真的是他,当初属下假死的事情只有主人一个人知道,而这人也知道,还能叫出属下的名字,江湖上能做到如此境地的人,恐怕只有手眼通天的暗影了,暗影效忠与鬼魅绝影本人,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鬼魅绝影本人在他的计划里横叉了一脚,还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不太好办了,流光卷就算是知道了在谁的手里,可这个弈北宸要斟酌一二才敢动手。

徒秋想了想道:“不过鬼魅好像发觉了关于五册的存在,逼问过属下背后寻找五册的人是谁?属下没有告诉他,但他好像快要知道其中的问题了。”

弈北宸麻烦的皱了皱眉,捏紧手掌沉默了一下,开口道:“除了流光卷之外,其它的三册书册可有下落?”

既然流光卷现在不是拿的时候,那么就从别的书册下手,总归是比死死都盯着眼前的流光卷好。

徒秋道:“除去鬼魅手上的流光卷和主人手上的烈火册,余下的书册还在寻找中。”

弈北宸微显愠色,但还是没有责怪徒秋,提醒道:“尽快的查寻余下三册的下落,赶在鬼魅知道其中原因之前。”

五册背后牵连的陈年旧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要是被其它不相干的人知晓了,那么在想拿到五册可就难了。

顺水而下,水上的船只渐渐的多起来,他们到姑苏了。

进入姑苏城多是行船入城,姑苏人出远门采购都是乘船,每天河上的船只络绎不绝,加上姑苏本就是江南鱼米之乡,人杰地灵环境优美,游玩的人也是从不间断。

乘船而下的这两天里,乌石毒发做过几次,每次都是钻心的疼,苏筠为了不让余疏行担心自己,每每毒性发作都是强忍着不出声,可还是瞒不过余疏行。

见又咬紧牙关握紧拳头,脸色发白头上冒汗,余疏行就知道她身上的毒又发作了,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她输送一些内力缓缓毒性发作。

余疏行叹气一声,道:“丫头,疼就不要强忍着。”

苏筠疼得眼睛里渗出眼泪,可还是不愿意疼出声来,强忍着疼痛颤颤巍巍的道:“主人,没事的,熬过毒发的时间就好些了,你不要担心。”

余疏行不说话,只是继续给她输送内力抵抗毒发,等到毒发的时间过去,苏筠握紧的手逐渐松开,嘴唇被她咬得发白,松开手时掌心里算是汗,光洁的额头上也是冷汗直冒,这毒还真是剧烈,短短几天里就会按时发作,一刻不多也不少的发作起来就让她煎熬。

不愧是毒圣,没想到区区的乌石毒毒性尽然能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痛苦煎熬!难怪江湖上的人都怕她的毒功,这封号还真不是白给的。

苏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虚弱无力的倒在了床上,有气无力的道:“主人,真的有办法吗?没有就算了,能陪在主人身边这么久,阿筠已经很满足了。”

余疏行见她又胡说八道,小声训斥道:“不要胡说八道,有办法治好你的。你是我的丫头,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筠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最后像是被毒发折磨累了,闭上双眼就睡着了,余疏行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在房间门口,余疏行刚才对苏筠保持的自信就没了,担心和自责顶替了脸上表情,怀揣着无尽的担忧走上了甲板上,想借着微冷的风吹散一身的忧愁,却不想有一个人也在吹着冷风,衣袂跟随着清风飘起,墨色长发迎风飘扬,有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风华绝代。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月如故身子也不转的道:“如何了?”

余疏行走上来和他并肩站着,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次毒发折磨得她冷汗直冒,刚刚睡过去了。”

这毒一次比一次发作得厉害,要是不早日找到根治的法子,恐怕到最后会发作得越加厉害,现在苏筠是勉强忍耐着毒发的痛苦,要是到了最后还找不到法子,恐怕就不是忍耐那么简单了。

月如故道:“已经到姑苏了,你是先去联络附近的暗影,还是先带着苏筠去寻找那个信上所说的人?”

暗影潜伏江湖每个地方,洛州、荆州、蜀中都有余疏行的暗影,那么姑苏肯定也是有暗影潜伏的。

余疏行回头望了一眼苏筠房间的方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决定道:“先去找信上说可以拔除阿筠身上毒的人,再回来联络附近的暗影也不迟。况且阿筠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每次毒发她都疼得厉害,我看着心疼得很。”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妹妹了,要是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月如故嗯了一声,转眼看向已经进入了姑苏城岸上,道:“那就先找人要紧,现在才刚刚天光破晓,时间还很早,下了船就去吗?”

余疏行一刻也不想浪费,点头表示是的,便相顾无言的一起并肩站在船头上看着船缓缓前行。

进入姑苏城,船行驶在一条河里,岸上与水上一般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

月如故感叹道:“师父曾说过姑苏人杰地灵,是个风雅之地,这次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的看看。”

银月山上的风景不比任何一个地方差,说它是个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可就是太过清冷了,自家师父能在山上耐得住寂寞待二十多年,想必心性以臻化境,对于一心想下山的月如故来说就是种囚禁,他不该把自己的一生都困在山上,觉得应该下山走一遭才不枉此生。

余疏行对他的这句好好看看不置可否,问道:“北君来过姑苏?”

月如故回忆到当初银月沉醉其中的给他说姑苏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心里的回忆胜过嘴上的夸赞,月如故每次都可以感觉到银月对姑苏的向往,便问过银月为何不亲自下山去看看?银月总是长长的叹口气,沧桑的道:“怕去看了就不愿意离开了,也怕看了一眼就想起一件让我遗憾终身的事。”

这是银月在他每次问时的答案,无非是不愿意下山,愿意冷冷清清的待在这山上,害怕入世就离不开了。从小到大,月如故一直没有弄清楚让自家性子沉稳的师父遗憾一辈子的事是什么?又是什么让他看了一眼后就不愿离开了?偏要把自己锁在银月山上,不涉足江湖一步。

月如故道:“不知道,是师父曾对我说过很多关于姑苏的事情,看样子应该是来过的吧。”

也不知道自己离开银月山后师父怎么样了,少了他这么一个可以陪伴的人,可能会变得冷清吧!

余疏行道:“北君没有退隐江湖时是个四处游荡的风流侠客,总喜欢仗剑走天涯,四处的结交朋友,欣赏山河风光,想必姑苏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才会在退隐后不愿再涉足了。”

月如故也不否定这个猜想,说不定师父跟余疏行说的一样呢?既然师父不愿意说,那就适当的猜测一下了。

船缓缓的驶入河道里,原本岸上匆忙行走的人纷纷驻足观望着船前进,倒不是这艘船有什么问题,实在是立在船头的两个男子太过于吸引眼球了。两个男子并肩站在一起,一个白衣一个蓝衣,腰上别着扇子和白玉萧,气质非凡样貌更是俊美无比!就算是时常出俊男美女的姑苏恐怕也没有见过长得这么俊美的人。

一下了船,余疏行从船舱里把苏筠带了出来踏上了岸。

月如故问道:“信上说让你到什么地方寻找那人?”

余疏行回答道:“姑苏城外六十里的桃花岭寻找那人。”

月如故道:“那你知道桃花岭是什么地方吗?”

余疏行摇了摇头,一般不是涉及到江湖世事的情报他都不会派遣属下去探取,桃花岭他听说是一个开满桃花的山岭,除了景色很美之外就单单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根本没有可以探取的东西。

月如故道:“要不要打听一下?”

余疏行道:“嗯。”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中,月如故拦下一个小姑娘,那姑娘被人突然拦下也不恼火,姑苏人嘛,性子一般是比较好的。

姑娘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月如故道:“这位姑娘,请问姑苏城外可有桃花岭这个地方?”

姑娘想了想,道:“有的,听他们说桃花岭里住了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小公子是要去求医吗?”

问对人了这下。

月如故道:“是的,不知道这桃花岭怎么走?听说在姑苏城外六十里,不知是在那个方向的六十里?”

姑娘伸手指了指西边,道:“小公子可以从西边的城门出去,然后顺着西方向一直走三十里会有一家客栈,见到客栈后再往东方向走个三十里就可以到桃花岭了。”

莞尔,月如故有礼的朝着姑娘行了一礼,感谢道:“多谢姑娘。”

姑娘打量了月如故一眼,又看了他后面的余疏行和苏筠,见他们都不是本地人,道:“不用谢,小公子是外地来的人?”

月如故回头看了扶着苏筠的余疏行一眼,回答道:“姑娘眼神真好,我们的确不是本地人,只是我妹妹中了毒,寻常的医者解不开,听说桃花岭有人可以治疗这种毒,这才来到这里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