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兵
武兴城内，崔庚等人待过的府衙大堂，毛盛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听着褚大宥的汇报。
大堂之内，金甲云集，均是赫赫威名的大赢战将。
“这么说，不是西凉残军！”
毛盛的声音让大堂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原本唾手可得的功劳，就这样飞了，褚大宥脸色也难堪无比：“末将可以确定，据城内百姓所言，那支军队是自东面而来，而西凉溃军之中并未有关姓的大将。”
“好好好！”
毛盛面色深沉，连道三个好字，实则心中的愤怒已经忍耐道极限。
这场功劳原本足以让他去争取一下四镇将军的位置了，可眼下偏偏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伙儿贼寇，将他的布置尽数打乱，若是消息传回长安，让他如何向陛下交代！
“褚大宥，这原属于你的功劳被夺，便由你亲自去拿回来，你可愿意？”
褚大宥并步上前道：“末将愿往！”
“好！本将便再分拨两千兵马与你，你自去大营点齐两千并州突骑，即刻出发！”
“末将领命！”一听将并州突骑拨给自己，褚大宥心中一喜，有了这两千骑兵，不说贼寇仅仅数千，便是再翻上一倍，也必将被他踏成肉泥！
......
西郡与武兴郡之间，路程不到百里，因崔庚下了加急行军的命令，加之从乌刘朱李四姓那里，得来的三百多匹西凉大马，大军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大军寅时从武兴出发，巳时还未到，便已经赶到日勒城下了。
之所以这么赶着行军，是因为崔庚知道，扫光了武兴城之后，他们便再也无法隐藏行踪了，赢军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他们队伍庞大，行军只能靠着两条腿，尤其是大军之中又多了乌刘朱李四姓家眷仆妇，更是拖慢了大军的脚程，若不能再时间上早行一步，迟早会被赢军骑兵追上的。
与武兴相比，日勒城要小上许多，从丁口方面就能看得出来。
武兴城有上万户人家，仅丁口不下三万之数，而日勒城，全城不过三千户，丁口也只刚刚过万。
这里的丁口，是指十六岁至六十岁之间，男子称丁，妇女称口，并未将孩童计算在内。
至于说六十岁之上的老人，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人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崔庚他们也不必像在武兴城一样停留，之所以在武兴停留，纯粹是看上了武兴城里的河西著姓宗族。
河西著姓的分布可以分为三块儿，一块儿是分布在陇右，像武兴城的李家，便是陇右李家的分支，对于这个家族崔庚还是很有印象的，自称是飞将军李广的后代，崔庚还特意打听了一下李暠的存在，可惜，人在陇右。
另一块儿则是武威、武兴一带，分布在武威郡内的著姓，多为西凉张氏时期的阀阅士族，以姑臧为中心，月向外扩散，门第等级越低，而武兴郡内的则是一些豪族，说白了就是手中掌握着巨大的财富。
最后一块儿，则是在敦煌郡内，诸如宋、阴、氾、索之家，另外，崔庚也曾和氾阜确认过，他确实是出自敦煌氾氏。
乞活军想要在河西立足，就不得不同这些河西著姓打交道，尤其是未来将要面对的宋阴氾索之家，均是敦煌郡内鼎鼎有名的阀阅门第，大赢势大，他们或许有些无可奈何。
可面对乞活军，他们岂会轻易让出敦煌？
正因如此，崔庚才需要在武兴拉一批豪富出来，将来好与敦煌著姓抗衡。
大军进驻日了之后，老鹞子与田和尚两人很是熟练的便将日勒城内属于郡府的藩库搬了个精光，大军在稍作修整之后，便再次启程。
同时沿途之上，崔庚还布下许多探哨，一但发现赢军，也好早些做出应对。
至于崔癞子所率领的前军人马，在给老鹞子留下一只驼队后，已经早一天出发，往祁连县而去了。
这倒是与崔庚的计划有些出入，他原本是想绕过祁连郡，直奔张掖而去，只因祁连郡所辖不过两县之地，地茂人稀，并且路途上，还需要拐一个大弯，这会大大增加他们与赢军碰面的机会。
眼下，乞活军虽然人数上已有了量的变化，可都是杂七杂八拼凑而成的，除了乞活老卒外，还有大部分是前西凉的残兵，有没有战斗力还真不好说。
因此，崔庚极不愿意在近期之内，便与赢军来一场遭遇战，那样很有可能会把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给打没了，到时候如何在河西立足。
只怪这个计划出现的太迟了，到了武兴之后崔庚才想到了这一茬儿，自然也来不及通知崔癞子。
既然赶不上变化，那就只好改变行军计划了！
于是在出了西郡的地界之后，崔庚便提出了再次分兵的构想。
“渠帅，如今我伤势已经痊愈，可独领一支人马绕道前往祁连，与伯兄汇合，而渠帅与和尚则可继续率大部人马径直往张掖而去，若计划好行程，不出意外，我等两支大军将会在张掖城外汇合。”
“军师准备带多少人去？”
对于分兵的计划，老鹞子并不反对，因为他们之前已经分析过此中利弊。
一者，崔癞子的前军绕道太远，很有可能被赢骑追上，单凭拼凑起来的两千人，很难与赢军灭国精锐抗衡。
二者，大军行进速度太慢，崔庚可带人将追兵引向开，让大部队能够顺利抵进张掖。
崔庚思虑一番道：“渠帅，便将新组建的那支骑兵与我可否？至于大军行进，便由伯兄留吓的那支驼队代步，这样也不会拖慢大军的速度。”
日勒城靠近阿拉善沙漠，这支驼队是日勒城内一豪富家族行走大漠的商队，因其害怕赢军抢掠其资财，欲说服西郡太守倚城顽抗，可惜西郡太守无心守城，崔癞子大军被太守亲自迎进城后，便屠灭了其家，这支驼队自然也就成了乞活军的。
“人数会不会少了点？”田和尚有些担心，毕竟崔庚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赢军精锐。
老鹞子也一样皱眉道：“确实太少了，就算与癞子的前军汇合，加起来人马也不到三千，再多带一些吧！”
崔庚摇了摇头道：“渠帅，我的首要任务是率人追上伯兄的前军人马，而咱们的队伍中战马太少了，多带些步卒反而不利。
一支单纯的骑兵，人数虽然少，可胜在灵活机动，且速度快，就带这三百骑兵！”
老鹞子与田和尚对视一眼，二人深深皱眉。
“军师，这支骑兵中咱们的老弟兄只有二十多个，剩下的可都是......”田和尚话说到一般便停住了，有些话不好明着说出来。
但崔庚知道他所言何意，这支骑兵的战马是有四姓提供的，其中乌氏占了多半，仅其一家便提供了二百匹战马，据说这还仅是留在武兴城的一部分，乌氏在河西他处仍有不少的战马，这原本是为张氏培育圈养的，如今倒成全了崔庚他们。
剩下的一百多匹，则是有其余三姓提供的。
四姓身为河西豪门，自然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再凭借其手中的权势，搞到一些武器甲胄并不难。
而这支骑兵的组成，有一半便是四家原本的四人护卫，另外一百多人，则是从收拢的溃兵中挑选出来一部分，又从乞活老卒中调出二十多名做骨干。
鉴于这些人都是新附之徒，尤其是四家的私人武装，他们效忠的可并非是乞活军，因此田关二人是打心底里不放心。
崔庚说道：“渠帅，和尚，暂且宽心，且不说到了这一步四家除了与我等为伍，已经无路可走，何况，有你们再次坐镇，量他们也不敢胡乱施为。”
见二人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崔庚叹了口气道：
“四家宗主都是成精一般的人物，岂会想不明白其中道理，若我大军尽丧，失了族地的他们难道能躲得过其他家族或是赢军的宰割？况且我会另做一番安排，以安四家人心。”
“如何安排？”老鹞子关心道。
......
崔庚找来了四姓宗主，与他们相商分兵之事，却并未曾言明是为了支援前军，只说是要断后阻敌，并邀请四家派出族中子弟相助。
崔庚说是相助，可四家宗族都是明白人，知道这是在让他们派出质子，以安其心的把戏。
他们也知道，古今而来这种事情并不新鲜，但凡欲图大业之人身边就少不了别家的质子，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好接受，却又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一时间有些沉默。
崔庚也知道四家如今是盟友，不能一味强求，只道：
“四位宗主放心，此举并无他意，一来，这支骑兵之中多为四家护卫，若有四家郎君相伴，统率起来自然会方便很多。
二来，如今我等之间已互为盟友，若有家族子弟来军中效命，将来也必能在军中谋得一官半职，登台拜将也未可期呀！”
如此一来，更能将四家的利益与乞活军紧紧的联系起来。
四家宗主隐隐以乌保全为首，在相互眼神交流确定后，只听乌保全道：“军师放心，吾等既已归附，自当为大军效命，这便回去前家中嫡子前来。”
崔庚见四家如此痛快，便也再退一步道：“吾知诸家嫡长子都有承袭家业之责，诸位便遣一嫡次子来军中效力便可。”
四人听了，平淡的面色之上终于露出一抹缓色，对于他们这些豪门大族来说，嫡长子便是家族传承的命脉。
待到四人离去后不久，四家的嫡次子便带着亲随向崔庚报道了。
而大军，却已经缓缓拔营，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