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在召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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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群妖乱舞14

姐姐哑口无言。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在不知不觉中爱慕上了自己的丈夫!若是别的女人,她大可以对其指责谩骂,可眼前人是自己的亲妹妹!是最受父母宠爱的小女儿!

姐姐苦口婆心劝她:“你年纪小,才会被那些风花雪月迷了眼,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货郎家底殷实,难道不比你姐夫只会空口吟几句诗要好吗?你别犯糊涂了!”

妹妹吼道:“既然你觉得货郎好,那你就自己嫁去!!!”

吵完架,转头就去找姐夫告状,哭哭啼啼的替他鸣不平,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姐夫,在姐姐口中竟不如一个乡野货郎,又添油加醋的说,姐姐觉得姐夫只会吟一些酸腐无用的诗文,每日抓药看病掏空半个家底,竟是个无能的病罐子!

告状一次,姐夫不信,那就两次,三次,四次五次!总会有他信的时候!

姐姐外出抓药,她带着小阿吉在院里玩,隔壁长舌的大婶路过院门时,笑吟吟的打招呼:“还玩着呢?嫁衣要抓紧时间做起来哟,婶娘等着吃你的喜酒。”

她脸色剧变,“婶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未曾许过人家!”

对方很是惊讶,“我瞧着货郎来了你家许多次,你姐姐还问他家里兄弟姊妹几人,可曾娶亲,这不明摆着想要替你相看他吗?”

她冷笑:“谁替谁相看还说不准呢,总归不会是我!我看那货郎心思不正,来村里十次里至少有八次都会找上我姐姐,他要是真对我有意,怎么不见他来与我说话?倒是跟我姐姐聊得开怀!这种人,我可不会嫁!”

她心里存着怨,说话也没有顾忌,却不曾想,货郎进村常来找她姐姐,是因为旁的村妇极少购买胭脂水粉,而货郎不直接找她说话,是因为她待字闺中,而她的姐姐已为人妇。

可是她被怨恨蒙蔽了眼睛,无论姐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总能挑出刺来,再把这些刺扎在旁人身上——

姐夫,你的身体要用药好好调养,她怎么还有心思去买那些个胭脂水粉?莫不是嫌这屋里的药味太大?

阿吉你看见了吗?你娘又在冲那货郎笑,说几句话罢了,有什么值得她开心的?

婶子,你说什么?姐姐要为我说亲?没有的事,那货郎分明是心怀不轨,瞧上我姐姐了!你们不信?她亲口跟我说,货郎家底殷实,若嫁的人是货郎,如今就不愁吃喝了!

流言愈演愈烈,传到那货郎耳中,只觉得荒唐,他是个生意小贩,不愿轻易得罪人,思量着那村里除了姐姐外也没多少客人,便另改路线,去别处做生意了。

货郎不再来,使流言又添一环:说这货郎是心虚才不敢来。

家里时常发生争吵,渐渐的,小阿吉心里也充满怨恨,恨那个货郎,也恨他的母亲,他却忘了,母亲第一次与货郎搭话,是因为他想要货郎兜售的彩泥面人。

一日,夫妻俩再次发生争吵,文人骂起人来更尖利刻薄,每一句都往心坎上割,姐姐辩驳不过,气得发抖,摔门离开道:“你既不信我,我便叫那人来对质!”

姐夫喝道:“你直管去!去当你的少奶奶去,别回来了!”

姐姐离开不久,当天姐夫带着孩子走了,他气急败坏的收拾行囊,说要去一个叔公家里住几天,连孩子也一同带走了。

去找货郎的姐姐无功而返,回来后不见孩子,着急的问怎么回事,妹妹心里正为姐夫不带自己一起走而生闷气,面对姐姐的追问,不耐烦的回答:“还不是因为你?大家都说你跟货郎跑了!”

姐姐脸色苍白的摇头,“我没有!他们去哪儿了?是去找我了吗?”

妹妹想说他们才不会去找你!他们巴不得你永远不回来!……而话到嘴边,她却改了主意,用更恶毒的方式告诉姐姐:“阿吉昨天哭着要找娘,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姐夫出去找阿吉,一直没有回来。”

“什么?!阿吉不会跑进森林了吧!”

“或许吧,要不然怎么一直找不着人呢……”

…………

万夫人在床上痛苦的弓起身体,喉咙起初是痒,现在却没了知觉,连发出声音也办不到了。

她艰难的爬下床,强撑着身体走到桌边,颤抖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然而那杯水灌下去,嗓子没有丝毫起色,连舌头也是木的,无法正常吞咽,水从嘴角溢出来,她抬手去擦,却带出几缕黏黏的白丝……

她迷茫看着手中的白丝,迟疑的再次摸了摸嘴唇,却发现鼻子里也溢出类似的白丝……一缕又一缕,长满了她的身体……最后,连眼膜也被白丝覆盖,什么也看不见了。

“来人……来人啊,快救我,救我……”

她的嘴巴张合,费力的吐出字句,却根本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只能凭记忆摸索到门边,拍打门板,试图向外面的人呼救。

可无论她怎么拍,怎么喊,也没有一个人过来。

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无力,像溺水一般窒息,白丝无孔不入,顺着眼珠、咽喉、内脏一直往深处蔓延……

巨大的恐惧将她俘获,她感到一种濒临死亡的痛苦与绝望,接着,隐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阿吉在哪里……”

她认得这个声音,若非双眼已经被菌丝覆盖,只怕此刻要哭出来。

“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去森林!我没想到你一去就不回来了……”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惊恐的伏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

面颊上忽然生出凉意,像被一双女人的手轻轻抚摩,轻柔的,纤细的,一点一点轻抚她的肌肤,她牙关战栗,浑身冰凉!心底的恐惧如翻江倒海,她终于忍受不了,嘶哑着大喝:

“不……不要!走开!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就不该回来!!!……”

哪怕声嘶力竭了,发出的声音却如同离水的鱼,在无望中张合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从自己喉咙里扯出大把大把的菌丝,又用双手抓住自己脸!

十指深深陷进去,她惊恐的发现那不是皮肤该有的触感,是菌丝!无穷无尽的菌丝!她的皮肤与血肉,眼睛与喉咙,她整个人,全都变成了那些白色的菌丝!

“啊啊啊啊啊!!!……”

…………

时羡鱼蓦然惊醒,迷茫的睁开眼睛。

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像是女人的惨叫声?

环顾四周,夜色暗沉,静谧的星空下一切悄然无声,只有不远处的溪流叮叮咚咚流淌。

“是我做梦发癔症了么?”时羡鱼喃喃。这也不好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每天晚上的梦都是千奇百怪的,梦见什么都不稀奇。

春天的晚风有些凉,时羡鱼揉揉鼻子,有点想打喷嚏。

守夜的临渊从大岩石上跳下来,捡起毛毯披在她肩上,问道:“不睡?”

“这就要睡了。”她拢了拢毛毯,张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

在火堆另一边休息的沈逍睁开眼睛,温言道:“在外风餐露宿,小鱼大概是睡不安稳,再辛苦两晚,走过这片森林,应该就能遇到下一个村子了。”

时羡鱼摇头,“不辛苦,睡在野外感觉蛮新鲜的,而且解决了村子里的麻烦,像心头落下一块大石,现在感觉好轻松,睡得也挺好的。”

沈逍闻言笑道:“这次幸好是小鱼心细,找出了村子受袭的真正原因,否则我们走后,村子还要继续遭难。”

时羡鱼腼腆的笑了笑,歪着头看向临渊:“……其实也多亏有临渊在,光靠我一个人,想进一趟森林都难。”

临渊摇头,对时羡鱼说:“是你,先听见。”

沈逍见他们俩互相谦让,笑声愈发爽朗,“好了,这次路经村落,是我们三人的机缘,为村民解决妖物,还村庄太平,则是我们为自己修得一份善果,我也罢,你们也罢,就都不要谦虚了。”

时羡鱼回想这份经历,脸上也露出欣然笑容,“真好呀,现在村子里的大家,一定都过得非常幸福安宁吧。”

临渊看着她的笑容,情不自禁点头:“……嗯,一定。”

村子里的大家,一定非常幸福安宁。

…………

翌日,三人继续赶路。

他们没有深入森林,而是沿着河流一路下行,然后在傍晚时,发现了一队斥候。

好在临渊敏锐,那几个斥候并未发现他们三人。

斥候一般由行动敏捷的军士担任,承担军队的侦查工作,也就是说,若他们照着这个方向继续向前,很有可能会遇到一支军队。

虽然沈道长会一些法术,却也不敢与军队正面对上,为了避免惹出是非,沈道长决定绕路。

原本按照计划,再走两天就能途径村庄,现在却要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行走七八日,有野兽,临渊可以打,有毒虫,道长可以驱,可是很快时羡鱼遇到了大麻烦。

她带来的食物,吃完了。

面包,饼干,方便面,罐头……统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