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若死矣
“嗯？轿子里的人，出去了？”
这次又上来一个弱的，弱的连楚仪都有时间四下溜神了。
楚仪背对着观众，正好对着主位方向，一眼就看到了轿子中发生的事情，但是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擂台上，显然是没有看见。
“得去看看！”
楚仪心里暗道，新娘都跑了，这群人还在这比个什么劲儿。
卖了一个破绽，楚仪闪身下台，留这个小年轻在台上发愣。
“嗯？我…我还没用力呢？”
小年轻一脑袋问号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懵懵地迎战。
轿子里的人，正是韦宁，一身大红袍，很是好认，其他人没看见，只是因为注意力都不在这边而已。
楚仪很轻松地跟了上去，一路来到一个小崖边。
“韦…嗯…宁妹子，你跑出来做什么？”
“呀！什么人？”
楚仪陡然出声，倒给人家吓了一跳，韦宁差点没翻下崖去。
“哎，等…没事，那个，我是你表哥的朋友，我叫楚仪，我看你从轿子里跑出来了，怕你出什么事情。”
楚仪紧张兮兮地后退几步，边退边解释着，生怕这个妹子掉下去。
“你是…你是刚刚擂台上那个？”
“呵，是我！”
楚仪咧嘴一笑，没想到还让人家注意到了。
“你也是来求亲的吗？”
少女的情绪变化很快，突然间就低落了下去。
“啊，不是，我是……嗯……我是以为你表哥招亲呢，是赶过来看热闹的。”
想了一想，楚仪觉得这个时候很适合讲笑话，于是就把自己来时的乐子说了出来。
“啊？哈哈，哪有男的招亲的，你这人也太……”
当着人家面说人家太蠢好像不太好，韦宁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也不顾大红嫁衣弄不弄脏，直接席地而坐，叹了一口气道：
“放心吧，我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心情不太好罢了。”
楚仪也跟着坐了下来。
“怎么？你不想嫁人吗？”
“嫁人啊？我感觉，这个词好像离我很遥远，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你不喜欢？”
“哪有人会喜欢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哦。”
说的也对，至少楚仪，也不喜欢随便找个人娶了过日子。
“韦掌门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吗？”
“我十六岁了。”
韦宁答非所问。
“我今年十六岁了，已经在父亲的庇护下多等了两年，可是，我不能继续再等下去了。”
楚仪有些疑惑，不过没有出声，他知道她还会继续说下去的。
果然。
“如今的女子，十四岁便要出嫁，过了年龄，就不那么值钱了。”
“像我这样的门派之家更是如此，两年之前，就已经有人来上门提亲。”
“不过，那时的我还不想草草嫁人，何况当时还是爱玩的年纪，就央求父亲不要答应。”
“父亲待我入掌上明珠，怎么可能不答应我呢！”
“就这样，拒绝了一家又一家，可是如今已经两年过去了，再过两个月，我就十七岁了。”
“所以，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就成了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不知道是不是憋了很久的原因，韦宁一口气说了很多。
人总是要在一个社会里活着的，无论他在哪，在外郊当山贼也好，在城里当普通人也好，在上京做贵族也好，在江湖做江湖儿女也好，人总要服从一些规则。
贫苦人家尚且会希冀找个好人家，有钱人更是如此，到了贵族子弟那里，就至少要求门当户对了，再往上，那不叫结亲，那叫联姻。
到了那时，婚姻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了，那时全门派的事，作为婚姻对象的两人，成为了门派的共同财产。
结到一个大门派的亲家，那就意味着两派联合，共进同退，这对一个掌门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
不止对掌门，对下面的普通弟子，吸引力都非常大，毕竟，那意味着资源共通，破境的几率更大了，安全成长为高手的环境，更稳定了。
虽然有的人意识不到这些，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依然在支持着“联姻”这项活动。
结到一个大派，固然是增大了本钱，但是也增大了被朝廷忌惮的风险，所以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同朝廷结姻。
朝中大员、贵族子弟、皇家子孙，这都是一个武林门派所需要的。
所以，这么大的价值之前，谁会在意一个小闺女的想法呢。
连韦宁自己，都不会对联姻说个不字，何况是其他人。
“那你，没想过……逃……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仪已经能想到后果了。
悔婚，很丢面子的一件事，放到江湖上，更是如此，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两个小派之间，可能会动辄灭派。
如果发生在两个大派之间，很容易发展为两个门派的世仇，那样，就不可能放心地让弟子出去试炼了。
如果发生在大派和皇城子弟之间，哦豁，这下安逸了，吃饭都会成问题。
韦宁也凄惨一笑，这后果，她早就知道了，也早就看透了，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楚仪沉默了，这江湖就是如此，这世代就是如此，想象中的潇洒的江湖儿女，那也只能出现在话本小说里罢了。
“楚大哥，你在这啊？你怎么突然……哎？新娘子也在这啊？韦姐……咳咳，小生见过韦大家。”
陆瑶在台下等了半天，也没见楚仪回来，只好冲着楚仪离开的方向追了过来，只是没想到，居然连婚主都在这里，急切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楚仪、韦宁两个人沉默地坐着，陆瑶总感觉气氛不大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不好问，啧，这下，尴尬的有三个人了。
“表妹，表……嗯？陆公子也在，啊，楚二哥也在，算了，先不说了，我说大小姐，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溜出来了呢，大家都等着你呢！”
“呼~回去吧！”
无论发生怎样的结局，韦宁她，只能接受，不是吗？
长吐一口气，站起身来跟着韦陀往回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待两人走远，陆瑶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声：
“楚大哥，怎…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有一个人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