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愚人勿愚己
愚人节这天，虽说是周日，三中的学生还是一大早就到校自习。乔可一想逗逗同学们，大吼一声：老师来了！没人搭理他，教室还是静悄悄的，大家都在低头学习，对他们来说有没有老师在，都是一样的。
他心想，真是一帮怪物，好在自己天赋异禀，也没太用功就能考进年级前20名。气得他快要悬梁刺股，也没考进前100的同桌直喊命运不公！
他坐到座位上，现在的同桌是个男生，叫刘鹏。戴着酒瓶底子厚的镜片，一副书呆子的样子。
学校为阻止学生早恋，男女都是分开坐，男生四列，女生四列，中间一条沟壑般的过道，像是楚汉界河。
乔可一觉得学校这是多此一举，早恋在他眼里，就像是春季的柳絮，认你包裹的再严实，也会遗落在头发或衣服上的某个角落。
如果不小心吸入，轻则打喷嚏咳嗽，重则过敏住院。每年春季它都会悄然而至，除非你砍了世上所有的杨柳树！现在他就主动吸入了几片，惹得自己鼻子发痒，心也发痒。
他把手伸进课桌，准备靠手感摸出英语练习册，他摸到了一个盒子，掏出来看，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里面不会是什么吓人的东西吧！他心里犯怵。去年愚人节王博文送他了只血淋淋断手，他现在还记得。
“唉，你帮我打开！”他把盒子推给同桌刘鹏，除了朱珠，他没有叫过任何人“老对儿”。
“你不长手啊！”刘鹏不耐烦的放下笔，撕开包装。是一个品牌电动剃须刀的盒子，他拆开盒子，拿出剃须刀，有点酸地问道：“这又是你哪个追求者送的？”他按下开关，见到有电，就直接在自己的下巴上蹭了起来。
乔可一心想，这谁呀？礼物送的倒贴心，但这日子选的够奇怪的。他元旦，春节，情人节，劳动节，儿童节，国庆节，圣诞节，生日都收过礼物。除了清明节，妇女节和愚人节！
愚人节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他还纳闷时，高天阳从后排冲了过来，一把夺过了刘鹏手里的剃须刀。
“你神经病啊！”刘鹏被这突然的推搡吓了一跳，骂道！
“这是我给你的！”高天阳吹了吹剃须刀上的胡茬，放到乔可一的课桌上，接着说：“收好！”
“你这莽夫，干嘛今天送我礼物，可别告诉我是生日礼物提前了啊！”乔可一把剃须刀装进盒子。
“我妈和我爸买重了，就给你一个！”高天阳急忙解释道。
“够意思，兄弟！我这胡子也长起来了，正好需要！”乔可一摸了摸自己不成气候的胡子。
高天阳回到座位，边漫不经心的翻书，边用余光偷瞥着乔可一的背影。这个礼物并不是像他所说的这般随意。
开学时乔可一指着刚冒出来的胡茬向他炫耀，说自己形象越来越硬汉了。高天阳摸着自己茂密的下巴说：胡子要常刮常修剪，才会长得好。
乔可一午休时就去小卖部买了剃须刀，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不知该如何下手。高天阳见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刮胡子，就过去帮忙。
他向女同学借了香皂，搓出了点泡沫，涂在乔可一的下巴上。“你要先打点泡沫！然后这样顺着刮！”
他小心翼翼的刮了掉一点儿‘他’下巴上的泡沫，拿着剃须刀的手停在了‘他’跃着金光的脸颊上，出神的盯着‘他’微动的喉结。阳光爬过卫生间的高窗，空气里浮动着的尘埃颗粒，像轻若烟雾的纱衣，罩落在了他们身上。
叮铃铃……上课预备铃声响起，像是划破了那触不到的纱衣！
他手一滑，在乔可一下巴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想什么呢你，快点儿，要上课了！”乔可一并不在意这小小的伤痕。
“对不起，手滑了！”他连忙掏出纸巾擦掉了渗出的血迹，也擦掉了‘他’下巴上余留的泡沫。
“先回去上课吧！”他把剃须刀扔进垃圾桶，转身就走！他感到，剃须刀划到的不是‘他’的脸，是划开了自己的心！
回到教室，他去医药箱里拿了创可贴，扔到乔可一的课桌上。从这天起，他便开始攒钱，为了送他电动剃须刀。
为何选在4月1日送出这份礼物？高天阳想，如果乔可一无法接受自己这所谓的对友情的背叛，至少他可以笑着说一句：愚人节快乐！
“我租了影碟，张国荣和梁朝伟演的，放学去你家看呀？”下课后，高天阳站在乔可一的座位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自己家里没有电脑也没有DVD机，不是家里条件买不起，是妈妈怕影响他学习，送到亲戚家了。
“梁朝伟！我也想看！”刘鹏听到是梁朝伟的电影，跟着凑热闹。
“那就一起呗！”乔可一大方邀请。周末烟酒店忙，妈妈都是很晚才回家，爸爸还在外地出差。他想大家看完电影还能打几局游戏。
“这……”高天阳其实是想和乔可一两个人把这部电影看完，他面露难色。
“又不是去你家！”刘鹏见他犹豫，不屑道。
“去，去，去！都去！”乔可一附和着，他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
一行人走到楼下，王博文从棋牌室里探出头，问他们去干嘛，乔可一便邀他一起去家里看电影。
四人进了屋，乔可一卸下书包，把装着电动剃须刀的盒子掏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王博文好奇的拿到手里端量，问他：“新买的，这个牌子挺贵呀！”
乔可一指了指高天阳，“喏，他送的！”
“大男人间送剃须刀？”王博文满脸疑问的看着高天阳，之前乔可一带他去网吧，他们见过两三次。
“家里多买了，就让这小子捡便宜了！”高天阳搪塞道，把光盘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乔可一。
“梁朝伟的什么片啊？”王博文抢过光盘盒，“这片有点意思！”他看着封面，意味深长的说。
“什么片？我看看！”刘鹏凑到王博文身边，看到封面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略有兴奋地喊道：“我靠，黄片！”他一脸贱笑地对高天阳说：“体委，行啊！没看出来呀！”他其实没有看清那是两个男人！
“滚蛋！”高天阳骂道！
他们正说着，乔可一已经将DVD机打开，插进光盘，电视上播起了片头：
春光乍泄
张国荣梁朝伟张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