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解脱
自从刘鹏看到高天阳给乔可一的QQ留言后，学校里就传开高天阳是同性恋，流言越来越离谱，大家都躲着高天阳，像见了怪物一般孤立他。
乔可一刚开始并不在意这些眼光，还是和他一起踢球吃饭。没多久，同学们把两人一起视为异类。
高天阳因受到排挤，学习成绩受到影响下滑，三中这样的重点，是绝不容许有任何影响学习的不良风气。事发正值市里评选文明高中，学校让班主任彻查。
班主任是个思想保守，脾气暴躁，经常体罚学生的中年男人，找高天阳谈话时，毫不客气的问到传言中两人的关系：“你们两个男同学，每天腻乎在一起，搞什么？”
高天阳百感交集地答：“我们就是好朋友！”
班主任追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学校里的那些传言，都什么玩意！”
“我……”他刚要解释，只见乔可一站在办公室门外敲门。
“你们两个今天给我说清楚了，别给我学国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班主任不由分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乔可一心里不服。
“你还犟嘴！”班主任抄起一把试卷扔在了乔可一脸上，像审问犯人一样：“说！你们俩谁是同性恋！”
“老师，你说什么呢！什么同性恋！”乔可一回嘴。
“行，你俩互相包庇，一起找家长，现在就给你们爹妈打电话！”班主任暴跳如雷。
“老师，你上来就质疑我们，根本也不听我们解释，还有什么可说的！找家长就找，谁怕谁啊！”乔可一不依不饶，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事，不该受不白之冤。
“乔可一，你还跟我顶嘴，你就是皮紧了欠收拾！”班主任抄起桌上的戒尺，乔可一的小臂上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印记。
高天阳见乔可一被打，冲班主任吼道：“跟他没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打人！”
“我有什么资格？你在学校我就有资格教训你！”班主任举起戒尺抽在高天阳身上。
“你有完没完？还打上瘾了！”乔可一夺过戒尺，摔在地上。
班主任气得发抖，吼道：“你……你们俩请家长！敢和老师动手，处分一个都少不了！”
班主任让他们俩在门外罚站，添油加醋的给两人的家长打了电话。
高天阳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抽出了一张，按在乔可一渗着血丝的伤口上：“疼吗？”他看着乔可一小臂上的血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乔可一下意识的躲开，尴尬的干咳了几声：“老爷们，这点儿伤算什么！”
路过的同学见到这一幕，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乔可一感受到了异样，赶紧说道：“以后你也注意点，都老爷们，别那么娘们唧唧的！”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只是觉得高天阳过于细致，一时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才用了“娘们唧唧”。
纸巾飘落在了地上，被路过的同学踩在脚下，越踢越远，就像高天阳的心。
高天阳父母和乔可一妈妈一起坐在办公室，气氛紧张。
高父强调学校听信谣言，在学生身上增加莫须有的罪名，老师体罚学生，如果不给个说法，就要告到教委。
乔母的意思是，老师是防患于未然，不打不成材。
双方都说自己的孩子不是传言中的那般。
这时班主任找来刘鹏，他在班主任的胁迫下，说了关于电影，剃须刀和qq留言的相关事情经过。
高父听后，脸涨的紫红，紧咬着牙关，保持镇定，不失礼貌，他表示不能听信一个学生的说辞就给这件事情定性，他会回家问清楚，但学校必须要对体罚学生给出一个说法。
高母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而乔母听后，边哽咽边诉苦，说是自己儿子就是被冤枉了，被高天阳连累了，丈夫还瘸着腿，他们把儿子带大多么不容易。
高父听罢，起身向乔母鞠了一躬，说道：“虽然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但还是先跟你道歉。”
谈话结束后，乔母见到儿子，赶忙上前，看到儿子小臂上的伤，气得直骂高天阳一家人，让儿子以后离他远点。
高天阳被父母带回家后，刚一进门，就被爸爸一脚踹倒在地上。他想：爸爸的体面都是留给外人的，今天在学校让他丢尽了脸，他应该忍了很久了。
高天阳被抓着后衣领，像垃圾一样，被扔进了自己的卧室。
高父摔上卧室门，把妻子隔在屋外。
又是一脚，高天阳的后背磕在了写字台的边缘。
高父指着满墙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海报，颤抖着低吼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之前他进到儿子的卧室，看到满屋子都是男性的海报，还觉得儿子思想端正，不像他台里同事的儿子，整天满脑子都是青春期对性的冲动。
今天听到这些关于儿子的传言，他联想到着一屋子的海报，觉得恶心。
高天阳盯着发怒的父亲，不说话，他心里默念，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高父见儿子不应答，气急败坏地撕扯下墙上的海报，边撕边骂：“说！学校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变态？”
“变态？”高天阳低声重复道，他没想到父亲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他心如死灰，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什么是变态？我喜欢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变态吗？我喜欢男的就是变态吗？”
“你他妈的真喜欢男人！作孽啊！”高父听到儿子的话，彻底崩溃，双手像上了发条一般，疯狂的抽打在儿子的脸上，身上，边打边骂：“老子今天就打醒你！打到你正常为止”
高母在门外哭喊着砸门，高天阳也不求饶，双手撑在写字台上，任凭爸爸打自己。
高父打累了，他的手也红肿起来，打在儿子身上，疼在自己心上。
他对儿子说：“你没想明白前，就别出门了！”他狠摔上房门，从外面反锁上。“今天你也不许进去，不用给他饭吃！”他朝哭得虚脱跪在地上的妻子喊道。
高天阳瘫在了地上，浑身像要裂开似的，双耳嗡嗡作响，但他的心里却感到无比轻松：终于解脱了，大家都知道了我的不同，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他站了起来，拿出电动剃须刀，照着镜子，把胡子一点一点剃干净。他双手按在镜子上，盯着这张红肿的脸，自言自语：“我……还有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