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结束
离秦牧川重伤醒来已经过了半个月。
这段时间，海城秦氏可谓风起云涌。
自打祁修染接管秦氏这半年多，集团高层便不甚安宁，几个重量级的高管董事明争暗斗的厉害，以至于集团下头的不少分公司疏于管理。
时间长了，这些分部子公司已然呈现割据状态，
前些天，不知哪传出的消息，说集团总部出现了财务危机，再加之上头的不作为，这些分部便试图混水摸鱼想要自立门户。
有这想法的不止于此，随着集团几个重量级高层争斗的白热化，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各自吞并集团业务资产打算自立为王，
偌大的商业帝国隐隐有分崩离析之势。
一切进展顺利的不可思议，正当几个参与其中的高层沾沾自喜时，一个爆炸性消息砸的众人一脸懵。
世界排名前十的跨国企业Coter派企业高管打算收购秦氏。而促成这件事的却是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的祁修染。
得知这个消息，那几位野心勃勃的高管几乎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可再恨也没有办法，谁让祁修染继承了秦老爷子的所有股份！
秦氏总部，今天格外的热闹。偌大的会议室里坐了百来号人，全是集团的股东和重要高层。
不多时，祁修染引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了进来。
原本略有些喧哗的会议室陡然一静，众人齐齐望了过来。
祁修染迎着那些愤怒不解怨恨的目光，想到以往开会时这些人对他的轻蔑，他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他笑着对众人介绍：“这是Coter的亚洲区代表汤姆先生。”
被称作汤姆先生的男人穿着一身高定的黑色西装，朝着众人倨傲的点了点头。
几位高层见此，心里一阵失望。无他，这人的确是Coter的汤姆先生。不过想来也是，像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照片资料很容易查得到，根本无法作假。
祁修染也不废话，从林特助手中接过好几份文件打开。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想必各位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没错，如今秦氏出现了财务危机，为了秦氏的未来着想，也为了各位股东的利益，我决定拿出手里30%的股份卖给Coter，再有汤姆先生代表Coter对秦氏进行收购。”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持反对意见。
“简直荒谬，我们秦氏虽比不过Coter，却也是全国排得上号的大企业。如今只是出了点小小的财务危机，你作为集团的掌舵人不想着如何度过眼下难关，却一心想要卖掉祖辈辛苦打下来的家业！”
“是啊！秦氏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他老人家刚走不久，祁总您就做出这种事来，您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宁？”
一旁的汤姆先生饶有兴味的挑眉。这位祁总裁是多没用，才会让下面的人说话如此嚣张！
祁修染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呵！托你们的福，即便我不这么做，再过不久，公司怕也得分崩离析。”
被戳穿心思，那几位心怀不轨的高管面色很难看。
祁修染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股权转让书，拿起笔，顿了半晌，最终飞快签好自己的名字。心里有些怅然，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回想自打他接手公司以来发生的种种，从开始的意气风发到后来的不甘无力，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些他本看不起的人。
他原以为只要拿到了足够的股份，他就彻底赢过了秦牧川，为此甚至不惜害死了外公，
直到最近，看着公司的乱象，被嫉妒和野心冲昏的头脑终于有些清醒，
原来他从未赢过秦牧川。
如今秦氏的局面，怕是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既想要夺回秦氏，同时还利用自己养大了公司一群人的野心，从而一次性给秦氏来个大换血。
呵呵！他可真是走一步看十步。
只可惜。他还真是命大，那一刀居然没直接要了他的命。
把签好的转让书递给汤姆先生，祁修染嘴角勾起不屑的冷笑，
既然我注定得不到，那还不如直接毁了干净。
秦牧川，枉你千般算计！却怕是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会舍得将秦氏拱手卖出去。
汤姆先生递过来一大堆并购合同，祁修染只大略扫了眼，便拿起笔毫不犹豫地逐一签字。
汤姆先生接过文件，眼神一闪，而后飞快瞥了眼坐在前排的一位上了年纪的高层。
“等等…”
会议室的门猛地被人拉开，明澜缓缓走了进来，秀美的面庞冷冷淡淡。他身后跟着徐律师。
在场这些人都是认识明澜的，去年的公司年会上她曾陪着秦牧川一起出席，如今这个女人过来，是否说明秦牧川打算插手此事，想到那个男人的雷霆手段，众人不由神色一紧，
祁修染看到她，但笑着道：“明小姐能过来，看来小舅舅已经没事了，真是恭喜。”
明澜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冷笑睨着他：“对啊！他现在好得很，能吃能睡，医生说要不了半个月就该出院了，怎么样？听到这消息，咱们的祁大总裁心里怕是很失望吧？”
祁修染依旧笑得温良无害，“明小姐说的哪里话，小舅舅痊愈，我自然是高兴的。”
明澜神色嘲讽，“有时候我都替你觉得累，明明心里恨的要死，面上却惯会装无辜，这时间一长，怕是会精神分裂吧？”
她盯着对方，冷冷道：“秦美娜已经招供了，说是你言语诱导她杀害秦牧川的。祁修染，这会儿警察怕是已经在路上了，故意杀人罪，不知道够你判几年？”
祁修染闻言眉头都没动一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说是我指使的秦美娜，有证据吗？”
听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明澜气得咬牙，毕竟他说的是事实，从法律的角度来讲，确实治不了他的罪。她不再多说，只淡淡道：
“你别得意，我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
祁修染不再理她，对汤姆先生道：“继续。”
明澜却快她一步拿起刚签好的那份股份转让合同，抬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哗啦啦撕了个粉碎，对着祁修染的头顶一扬。
祁修染却并未生气，迎着飘飘洒洒的纸屑，淡声道：“明小姐莫不是偶像剧看多了，以为把合同撕了，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会一并消失。”
明澜搓了搓手，一脸的无辜，“难道不是吗？”
众人：“……”
她看了眼一直没出声的徐律师。徐律师上前，推了推金丝边眼睛，翻开手中的文件，正色道：
“是这样的，我这次过来是宣布秦国安老先生留下的遗嘱…”
听到“遗嘱”二字，祁修染心里本能的一慌，急声打断他，“外公是意外去世的，哪来的遗嘱？”
徐律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份遗嘱是秦老爷子在八个月前也就是他被抓的第二天立好的。”
他低头翻动着纸张，
“秦老先生自愿将手中秦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赠予明澜女士，另其名下除却证券基金外所有的不动产（包括但不限于房产珍宝古玩字画等）都由其外孙祁修染继承…”
祁修染直接呆立当场。现场也顿时炸了锅。
一旁的汤姆先生眼神滑过慌乱之色，频频朝下首那个年长的高管使眼色。
明澜离的近，刚好瞥见了，她不由眯了眯眼。
祁修染回过神来，大声质问道：“不可能，外公已经去世两个月了，若真有什么遗嘱，为什么现在才说？”
其余众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徐律师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不慌不忙道：“这是秦老先生自己的决定，他要求在他去世两个月再公布这份遗嘱。”
“不可能，外公明明答应过我的…”
祁修染不可置信的喃喃，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上前一把夺过徐律师手里的文件。
看完，他禁不住大笑起来，而后疯了般把手中文件拼命撕扯揉成团。
“不可能，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做的这一切岂不就是个笑话？
明澜笑着回敬对方：“祁先生莫不是以为撕了这一张纸，这份遗嘱就不复存在了。”
“放心，您尽管撕，”她指了指角落里的打印机，“上好的A4纸管够。”
有几人绷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祁修染咬着牙，眼睛赤红，生平从未有过这般难堪的境地。
却在这时，坐在前排一名上了年纪的高管站起来，指着汤姆先生，高声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不要忘了，刚刚祁总已经和Coter签好了并购合同，即便如今祁总手里再拿不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可这合同却也是实实在在签了的。Coter可是世界前十的跨国企业，明小姐你说怎么办吧？”
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明澜，带着常年高居上位者的审视。
在坐一部分人闻言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
是了，如今这遗嘱一出，就意味着秦牧川将重新执掌秦氏，且再没人能压制住他。就凭这几个月来他们在公司做的那些事，秦牧川又怎会放过他们？怕是轻则降职辞退，重则牢狱之灾！
如今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想法子促成这次Coter的收购。
于是众人沉声说着事情的严重性，都是些平日里身居高位的人，那些个严厉目光直直射过来，带着十足的压迫性。
在这些人眼中，明澜就只是依附于秦牧川的菟丝花。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秦牧川本人，断没有人敢说出这番话的，
说白了就是欺负明澜不懂这些。
明澜迎着这一众黑压压的凛然目光，若说心里不发怵，那不可能，不过她面上还是坚强的挺住了，这种场合若是失态，那也太丢份儿了。
汤姆先生似乎也才反应过来，扬起下巴，一脸的倨傲：
“这位女士，收购合同白纸黑字已经签好，不管你们公司内部有什么变动，都改不了这一事实。如果你们想要毁约，那这高额的违约金怕是你们赔不起！”
他这态度可谓嚣张至极，在场有人想要开口辩驳，却立马被身旁人拉住了。如今这情况，大多数人都选择作弊上官。
祁修染只冷冷的站在一旁不出声。
所有人都在等明澜的反应。
明澜如众人所愿地害怕得一直往后缩，转头对着门口可怜兮兮的大喊：“秦牧川，还不进来，他们欺负我！”
在场百来号人闻言面色一僵，刚刚开口的那几人直接白了脸色，
明澜见此，好笑的耸了耸肩，“啧！瞧把你们一个个吓的，看来我家阿九在公司果然积威慎重啊！不过你们尽管放心，我是趁他睡着了偷跑过来的。”
被耍弄一通，一众人脸色难看的要死。
明澜转向汤姆先生，翻了翻桌上那几份合同，笑盈盈地道：
“我一个搞配音的也看不懂这些商业术语，不过你们说的貌似也挺有道理。反正我也不会管理公司，秦氏被收购其实也挺好。”
汤姆先生心中一喜，然而明澜接下来的话却吓得他脸色一白。
“只可惜，你是一个骗子。”
汤姆先生怒指着她，“你胡说什么？你凭什么骂我？”
明澜淡定地瞟了他一眼，“慌了呢？”
“没错，Coter的亚洲区总裁的确是汤姆先生，只不过日前已被总部开除。”
这个消息一出，现场顿时炸开了锅，有人直接掏出手机查看了Coter的官网。
汤姆先生心里一慌，面上却还强作镇定。
明澜指着那些文件，“套用公司名义行骗，你这可是赤裸裸的犯法，好在我来之前已经报了警。”
她皱着眉竖起了耳朵。“我好像听到了警笛声，想来警察这会已经到楼下了吧？”
汤姆先生这下子直接被吓的白了脸色，趁机几人没注意飞快窜到门口一溜烟跑走了。
明澜耸了耸肩，“跑得还挺快。”
心里却大大的松了口气，其实她压根不知道什么Coter汤姆先生。她只是通过刚才那两人的表情神色猜到事情的大概。
有人想要设计祁修染，精心布置这么一个局，不可能真随便找人来冒充，信息发达的时代，这种公众人物根本做不了假。最有可能的只能是被大企业开除不久的高管。
至于那个背地里设局之人，瞄了眼那个上了年纪的高管。
自然是交给秦牧川来处置了。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对祁修染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那个汤姆先生居然是骗子。
他咬牙指着明澜，“是你们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那个汤姆先生就是你们找来故意接近我从而羞辱我的对不对？”
明澜嗤笑一声，“你这是被害妄想症犯了，还羞辱你，你配吗？”
祁修染颓然，索性破罐破摔起来，“算你们赢了，不过那又怎样？我还是海城的贵公子，一辈子荣华富贵。秦牧川却如今深受重伤，还跛了一条腿。他怕是做梦都想杀了我为外公报仇，可如今法治社会，杀人可是要犯法的。”
明澜冷笑一声，“还真是有恃无恐，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法律治不了你？”
一直站在角落的林特助上前，递过去一沓资料，“这是祁修染当初陷害秦总货船走私的证据，”
祁修染愣了三秒，而后指着林特助，气的目眦欲裂，“你…你居然敢背叛我，你怎么敢…”
他一直都知道公司里有秦牧川的内应，却不想这个人居然是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林特助。
他整个人都快气疯了，举起椅子发狠似的朝林特助砸去。
林特助不慌不忙，只抬脚轻轻一勾，祁修染连同椅子一起狼狈的摔倒在地。
祁修染恨及，咬牙道：“任何人都能背叛我，你却不该，我们可是高中同学，当初也是我举荐你来的秦氏。”
林特注淡淡的盯着他，“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孤儿，我和你是高中同学不假，可秦牧川却是我儿时过命的兄弟，你举荐我来秦氏，让我帮你盯着秦牧川的一举一动。你觉得可能吗？”
“后来你捏着我女朋友的把柄让我帮你对付秦牧川。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将计就计。”
祁修染眼睛猩红：“好一个将计就计！”
这场会议终于散场，一众高管董事心事重重地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明澜整理好文件，转身冷冷道：“我会把这些证据交给法院，你就等着坐牢吧！”
虽然这点证据比起他犯下的罪孽轻的不能再轻，可没办法，他这人太狡猾，他做的那些事，根本没法用法律来惩戒。
祁修染咬牙，不甘的撕吼，“凭什么？他凭什么能和我争？他就是个肮脏的乞丐，凭什么跟我争家产？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明澜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他从没想过要跟你争什么？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推着他逼着他。”
祁修染枯坐了很久，他走下楼，离开了秦氏，面无表情的漫步走着。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他得离开海城，暂时去往国外，至于明澜说的要告他，他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当初那点事往小了说只是家事，到时候请个有名的律师，最多也就判个一两年。
若在从前，知道自己会坐牢。他定会觉得万般难堪屈辱。可如今经历的多了，他边也不胜在意。
人只要活着，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念在外公的份上，秦牧川永远不会杀他。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秦牧川又算得了什么？
却在这时，有人从身后叫住他，转生，见是许久不见的沈倾歌，他笑了，笑容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
“别再纠缠我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当初救你的人不是我，是秦牧川，你要报恩也该去找他！”
沈倾歌扑过来一把抱住他，轻声道：“不管秦牧川是否救过我？可我从始至终爱的只是你。”
祁修染闻言，心头划过一抹畅快。对沈倾歌的态度也不禁柔和了些。
他太清楚，怎样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了，沈倾歌无疑是他成功的例子，只是这女人终究太蠢。
不过没关系，送去给秦牧川添添堵也不错。
他刚准备开口，下一刻，只觉胸口一凉。怔怔低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没入他心脏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