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战
这天，王，青，刀三方势力联手攻打魔教，已是十二场之多，再来一次就要有十三场了，而固若金汤的魔教虽凭着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扛过十二次的猛攻，也在节节后退，从山门前一度退到后三峰的最后一处角落。
身后就是不见白骨的绝情崖，也是曾经顾小君离开魔教所过的关隘，如今却是轮到魔教弟子唯一后路，而教主萧瑶从大战开始就没露过面，左使杨殇露了一次面，打退一次敌人后，就钻进小木屋里研究药方，小小木屋也是这条后路的幸存之所。
只有右使李明从一开始攻破魔山后，就持着一把足以破开天地的重剑，一斩而下，所过之处，敌人皆被剑光斩中，剑气所伤。
那一刻的李明，可谓极为瞩目，引起王舒的极大重视。
还有一位使得对方不能小觑，是位腰间佩刀，却手持弓箭的黑衣男子，此人百发百中，远程攻击，只论影响力就可与李明齐平，被他盯上的人绝对是全场最倒霉的人，从头到尾都会被盯得死死，直到心脏被呼啸而来的箭矢射穿，才会罢休。
是以才会有他的横空出世。
很快王舒一方就打听到这位新晋弟子的跟脚，以前一直默默无闻，在魔教后厨帮忙，每天都是做些杂活，很不起眼，在魔教人人都是习武，且都是一把好手当中。
只是后来突然加入右使阵营中，学剑没有天赋，反而是对于弓箭，有着独到的技巧，准头十分好，这才有了当下的一幕，据说此人名叫方钰，约莫十八九岁，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王舒看着手上斥候给的资料，关于方钰，短短两个时辰，就全都收集全了，很快放下资料，对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说道：“李寄财，关于此人，你去解决吧。”
短暂的安静之后，房间里响起一道低沉的回应声，可以想象那人必定恭敬抱拳后然后离开。
王舒笑而不语，王氏家族对于吞并其他家族可不是一朝一夕，那是长久的规划，要不是有这样的宏愿，一个默默无闻，随便哪个江湖侠客都可打杀掉的小家族是如何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只是他本来不想对藏剑山庄动手的，就算要动手，也得自身实力再强一点才行，只是当时家族派王舒去参加藏剑山庄为了转移注意力的一场青秀之间的争锋大赛，呵，简直就是玩笑一般。若不是那次与那孙若鸿讨好不成，反被羞辱，他藏剑山庄怎么着都不会那么快被灭门。
想着，王舒愈发愤怒，随口啐了句，“不识好歹，简直就是活该。”
刚走进门的青冥门主及刀剑斋两人都听到了王舒的骂人，两人倒是没有什么表示，那王氏家族管家的小气，他们与之联手，一起相处，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当即偷偷翻了个白眼，刀老头倒是两边胡子往上翘，笑眯眯上前，“王大管家关于那方钰可有与之对付的办法，老头子我和青老弟商量过了，由他来对付身携重剑的李明，而我则是从门派中再抽出一成弟子来协助我们攻下魔教，王大管家，意下如何？”
王舒听到老头称呼里的那个大字，立即舒缓了神色，语气也柔和起来，“刀老爷子愿意再抽出一成人来，自然更加有利与我们，也能更快的让这些负隅顽抗的魔教弟子早些束手就擒，至于那方钰，不过是个小崽子，我自有办法去对付。”
听到王舒的肯定答复，刀老头捻着胡须，点头笑笑。
青鬼则十分不在意，就算与人缠斗时给那小子射上几箭，也不会在意，几只烦人的小虫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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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山的后山是一处断崖，断崖又被称为绝情崖，底下栖息的生物数不胜数，除了本身有着不同的长处外，更是身上带着剧毒，从崖底到绝情崖周围都常年笼罩一层淡淡的血色毒雾，触之立即身亡，身体瞬间化为血水。
没有特殊的药液涂抹在身上，可是连这毒雾都是万万不能接触的，想当初，顾小君从这里离开，前一晚泡在药液中足足一个晚上，才敢踏进这片区域。
而现在魔教弟子则是被一步步逼近这个领域，往后退，不小心碰到毒雾，死，往前，又是厮杀而来的敌人，打不过，更是一个死字。
总的来说魔教弟子的攻势分为三部分，上，中，下，上有李明驻守，一剑下去死伤不计其数，是以还能够守住，情势一片大好，中为魔教弟子最多之处，虽在节节败退，可速度却是极慢，下退后的速度很快，人数也不占优势，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箭矢射在身前强劲敌人身上，穿透心脏，这位死里逃生的魔教弟子才会狠狠舒口气，然后将感谢的目光望向一名藏匿在山石树木中的人。
随后，继续战斗，他知道，一旦下方被打出一个窟窿来，则会被钻进这个空子，魔教也就再也无法翻身。
战斗越来越激烈，双方阵营脚下更是死伤无数，距离山后的主峰夺玉峰越发接近，王舒目光炽热，那才是这次攻打魔教的目的所在，几乎不用他言语，身旁的背负重锤的汉子就已经拔地而起，一跃至战场上，几乎同时，也有道隐秘身影在靠近战场。
刀老头笑而不语，将目光从王舒脸上移开，继续观看战场，同时心中感叹一句，实在怪不得这王舒能够这么快跻身管家之位，察言观色，人情往来，老狐狸可是最精通的。
在这边战事如火如荼，距离此地仅有两百里之遥的密林中，一辆马车急速奔跑，驾马的汉子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只是当他看向马车后面的时候表情又会十分可善，殷勤。
林子中毫无预兆的惊起鸟群，汉子王武已勒绳子，马儿高高扬起，险之又险的停下马车，车内正在假寐的顾小君横剑在膝，下一刻，红鸾剑出，与马车外一道雪白剑光狠狠撞在一块，激起无数火星。
而脆弱的马车早就在两剑相撞时就已经四分五裂了，王武整个人倒飞出去，马儿受惊早就逃窜了。
顾小君跳出马车，伸手握住红鸾剑，此时也看清那道雪白剑光，是一把全身雪白又极其锋利的宝剑，只是肉眼看着就不是俗物。
只不过为何会主动攻击自己？又是何人指使的?
刚有这种猜测时，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小衣，回来。”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那不是俗物的宝剑还真就听话的飞回去了，临走时剑身颤鸣几声，似是不想这样早就回去。
顾小君收回一直望着雪白宝剑铿锵归回剑鞘，倒不是有多垂涎这类宝剑，自己手里的红鸾剑亦是不俗，只不过这等御剑之术从未见过，闻所未闻。
于是，顾小君很礼貌的抱拳，然后问道：“不知阁下拦下顾某的马车，是为何事？”
出门在外，顾小君一直是以男装示人，还会用技巧将嗓音变得粗重，很像在江湖上摸爬打滚的老手。
对方却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不是想去魔教么？你的速度太慢了。”
前一句敲中顾小君的心，后一句却是给了她希望，所以顾小君干脆什么废话都不说，问道：“你有办法，更快？”
“当然。”对方亦是干脆回答，转身欲走。
顾小君给了个王武一个好之为之的眼神，便跟上那人的脚步。
实在不是她不觉得对方有那歹徒之意，只是那人身上的疏离感，比万年寒冰还要冻人，所以她也就不再多想，再说了，就算他手中的剑威力非凡，可顾小君也不觉得自己的红鸾剑就是吃素的，大不了，打一架啊。
顾小君这样豪迈的想着，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走在前头的白衣男子余光瞥见，嘴角一抹极淡的微笑转瞬即逝。
再走了几里路，白衣男子忽然停下来，顾小君因着脚步过快，在他身后半步险险停下。一头雾水时，那人却利用身高高一个头的优势，轻松拎住顾小君的后领，再后来，顾小君脚步离地，瞬间远离地面几十丈。
不知张着嘴巴吃了多少迎面吹来的西北风后，那人轻轻一跃，就钻进云层里，很快就来到云层之上，隔着厚厚的云层，底下的山河图就这样模糊呈现在眼前，南王朝，西阳郡，东河郡三方土地相连，其中山脉错接，河流大江铺就，先前走过的静悬城，宽大得即便在“天上”也能看见的条条官道，再近些，还能看到一大片金黄的麦田，像蚂蚁大小的庄稼人正在收取麦子。
顾小君后知后觉，原来已经是秋天收割时节，两年前离开魔教，还是个夏天呢。
不过，这也说明，离魔教越发的近了，那一大片麦田就是最好的证明，过了这片麦田，天气倏尔就改变了，万里无云转瞬就阴沉下来，雷声响起，云层中有数十条电龙在游走，时不时在天空配合雷声划出一道长长的身形，极为吓人。
顾小君正在天马行空，头顶忽然传来声音，“抓紧我，别掉下去。”
一听这话，顾小君毫不犹豫一把抱住那人大腿，别问，问就是怕死!
白衣男子身体微僵，还是带着顾小君破开云层，一路下坠。
这要是有旁人在，可要吓破胆了，天上忽然就掉下两个人来。
还好，在一处极高的山峰上安稳下降，顾小君双腿瘫软在地，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别问她为何还能保持冷静，全程没有惊叫，实际上，是早就吓破了胆，才能拥有这份奇异功能。
再看身旁宛如谪仙般的人，身上的光芒简直叫人不能直视，妈呀，我遇着神仙了。
柳君白实在想不清楚身旁女子的心情，明明很害怕却死活不出声，这会又双眼熠熠看着自己，又拿手挡住眼睛，一副看到什么刺目的物品。无话可说的他只能转头看向前方。
顾小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即沉默下来，腰间佩着红鸾的她上前几步，与柳君白站在一线，紧抿嘴唇。
她想过很多种情况，也知道这种江湖纷争是会死很多人的，自己人，别人。可远远不及眼前的一幕，来得冲击心灵。魔教一山三峰遍地死尸，鲜血洒满大地，染红了土壤，稍远一点的灌木丛里也有尸体，想必是侦察附近情况的哨兵埋伏在这里，然后被对方发觉，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就这么开始。
这其中有很多顾小君熟悉的人，有为家中妻子孩子过得去的刀疤大叔，一条刀痕从左脸一直斜切到右脸额角，深可见骨，此时却是被人一剑捅穿心脏，双眼固执的睁着。
顾小君抬手，将他的眼睛轻轻合上。
重重呼出一口气，又看了看其他人，如法炮制。
身旁的男人一直跟随，顾小君也就随他去，良久，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语气天然带着的疏离感，不像是安慰，反而是质问。
顾小君抱着脑袋，想了个脑袋破，才道：“杀人不是最好的办法，更何况我就算能和他们其中一个人互相换命，那另外两个呢，魔教怎么办？魔教中所有的老弱妇孺又该怎么办？”
“说到底，还是我太弱了，阿瑶说得对，只有强者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我要变强，只有变强，才能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暂时办不到的，先留在心中，留在剑里。”
柳君白微微诧异，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想到某个原因，也就不再奇怪，反而是淡笑。
这次，顾小君看见了，谪仙人的一笑当真抵得过世间万物。
柳君白问道：“那我们直接去夺玉峰祖师堂？”
虽是疑问句，可在此时分明就是肯定句了，顾小君漠然点头，这次，没有刚才那般上天入海的大阵仗，只是御起轻功，就已经如风穿梭于山林间了。
夺玉峰前，王舒一身奢华金线锦袍已经站在夺玉峰前了，山风吹起，饶是这般实在称不上山间仙人之姿的体态，都有了那么一点仙人味道。
王舒盯着那座高耸入云的祖师堂，眼神十分炽热，心里的某个答案也渐渐开始浮出水面，就在他还像进一步走近观察时，一道红色身影从祖师堂中破门而出，负手立于不远处。
王舒开怀大笑，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道：“王某，见过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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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道天堑般的绝情崖，战势依然十分严峻，以魔教这边，之前在战场上一直顺风顺水的左护法下的方钰忽然被针对，凭借着自己百发百中的箭术，不说能够彻底翻转战势，可也能够帮助许多魔教弟子躲开敌人的暗算，或是背后的一剑。可是因为那个人的针对，已经有很多次不能救下自己的同胞了，方钰有些焦急，可作为一名箭兵，他却必须要冷静下来。
上边战线，号称一剑可破万古的重剑‘啸龙’，每一剑劈出都像一条怒龙洗涤战场，无论是谁，触之即死，所以，他的身边自然很快就隔出一块空地，无人敢靠近。
直到一把鬼斧落在啸龙面前，这等威势才消减些许，鬼斧后面一道身影从远处拔地而起，而后重重落下，大地震颤，仿若山岳落地，将山根都快要砸断。
那青鬼碰着了宿敌，哈哈大笑，拔起鬼斧，直指李明，“李小蛮子，还记得你家青爷爷吗？”
李明抬眼，望了望，想了想，咧嘴笑道：“记得，当然记得，一个在本护法面前摔了个狗吃屎的人嘛。”
不说这还好，一说青鬼的火，可就完全压不住了，想当初，他好不容易学成下山，一把鬼斧打得江湖上无人不敢下跪求饶，哭着喊着让自己放他们一马，可自从碰到了李明，被他一剑打趴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威名扫地。
青鬼狠声道：“这次，你家青爷爷我一定会赢的，到时候哪怕你跪着求饶，你家青爷爷我也不会饶了你。”
说着，就扛着一把斧子，斧子上闪着青光，飞掠而去。
李明不退反进，也是一剑就劈砍出去，咧嘴笑道：“别一口一个你家青爷爷，谁是谁爷爷，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