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阿珍是人鱼
船上，李璟搬来一张圆木桌和几张椅子，一壶酒和几个酒杯，此时夕阳西下，独自对着海边饮酒。姿态慵懒，李璟很满意，不管是酒还是风景都很美。
顾小君刚让顾笙去睡觉了，此时走过来，望着离渡口越来越远，说道：“该返航了，再走远了，就会有危险。”
李璟说道：“急什么，这不是才启航不久。”
顾小君伸手拽住李璟的领子，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就这么想见到人鱼。你不怕死别拉着我弟弟一起。”
就是这个看着文文弱弱的公子哥一路上怂恿顾笙去海的中心，或许可以见到人鱼。
许是顾小君扯得太紧，李璟忽然急促的咳嗽起来，顾小君松开手，关于这位尚书之子，顾小君虽然没去过大泉，但到底还是知道，尚书之子李璟生来体弱，很少走出王府，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大泉书院，就在尚书府的隔壁一条街，就这点距离，都让尚书府拿出两队亲兵亲自护卫，可谓宝贝到了极点。
只是不知道为何出了趟远门，结果连一位护卫都没有。
李璟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们可以继续向无尽之海进发，然后把阿笙送回岸边，等到事情办完后，我们再回来如何？”
顾小君嗤笑一声，“堂堂尚书之子的事情需要我一个江湖人士参合？不如我把船借给你，你自己去如何？”
李璟有些无奈，“这就很难聊天了，既然这样，不如我把真相告诉你，我要找两个人，都是我大泉书院的同窗，一个叫戚文，另一个是你叔叔，顾铮。”
顾小君转身看向大海，过了一会儿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还是把我弟弟送回渡口比较安全。”
李璟点头道：“如此最好，那我们赶紧回航。”
顾小君看了一下，忽然说道：“把你笛子借我一下。”
李璟虽然比较迷茫，但还是乖乖取出腰间笛子递给顾小君，顾小君拿到手便开始吹起一首曲子，实在魔教编的那首，窗前月下，花好月圆，有着静谧祥和，也有万千愁肠似要诉说。
李璟鼓掌，刚想说几句表扬的话，下一刻，他眼神一变，眺望远处。
“看来我们回不去了。”
远处，一点银光乍现，掀起巨大的浪花，随后，又有其他色彩一一翻涌呈现，看样子，正不断向着顾小君这个方向来。
霎时间，海上云雾生起，很快就看不见四周人物和景象。
李璟一把抓住顾小君的手，低声提醒道：“是人鱼，别看别听。”
顾小君下意识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感官，除了眼睛还能看之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果然，一阵飘渺诱人的歌声传来，仅是听到了一点片段，就叫人心神不守，多想跳下海去，与人鱼们共舞。
顾小君死死压抑住这种冲动，甚至耳蜗处都流出一点鲜血，再看李璟，眼睛鼻子都在不停流血。
“红鸾。”顾小君心声呼唤一声，原本放在室内的红鸾剑自行出鞘，来到顾小君两人身边，顾小君一手掐剑诀，一手扶住李璟，红鸾剑围着两人画圈，红光犹如飞雪簌簌而下，并未消散，而是形成了一道阵法。
隔绝所有声音和气机，在这座法阵中就不会受到人鱼的干扰。
果然，李璟清醒过来，七窍停止流血，神志也在慢慢恢复，他明显有些茫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座剑阵，可以隔绝人鱼对我们的影响。”顾小君伸手一握，红鸾剑出现在手上。
李璟哦了一声，看样子，还没彻底清醒。
“别发呆。”顾小君朝着李璟一剑斩去，剑气从李璟耳边飞过，斩中了身后那条飞扑而上的人鱼。
人鱼下半身是血色的鳞片，耳边是鱼鳍化作的耳朵，尖牙利爪，红鸾剑斩下，都只是将她打破了点皮。
可见人鱼的防御力很是不错。
李璟有些呆滞，虽然是古书上有看到过不少的记载，可这是第一次见到，又不像顾小君这类习武之人习惯了厮杀，难免有些无措，不过到底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李璟一手放入袖中，袖里有几张顾铮临行时给他的几张符箓，杀力极大，还有几个文字很不显眼，但也是李璟炼化的几个字，同样可以作为武器，一手则是扶住腰间玉笛，玉笛同样是一件攻伐法宝。
尚书最疼爱的小儿子出门历练，还有着这么大的任务，身上岂会真的除了十个铜板之外什么都没有。
李璟皱眉道：“冲我们来的？”
顾小君也是疑惑，“看样子是。”
见李璟有自己的保命手段后，就独自跳出红色剑阵，出剑斩退那些跳上船来的人鱼。
他们无疑都是身体极为坚韧，让顾小君很难完全清理，最让顾小君觉得奇怪的是，船明明只是行驶出去十公里左右，这对无尽之海的海域几乎可以忽略不记，为何会被这些几百年也没露过面的人鱼盯上。
顾小君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弟弟的一声惊呼吸引了顾小君的注意，只见顾笙穿着里衣，刚睡醒意识还很朦胧，站在船舱那里，忽然头顶跃来一条人鱼。
顾笙第一意识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是真的人鱼。
而那条人鱼已经张开满是锯齿的牙齿准备一口吞了他。
顾小君情急之下，将手中红鸾剑抛掷而去，剑身划过人鱼的鳞片，一路划到尾巴，惊起一阵火花，刮下一地的鳞片，可见再坚固的身体也是被红鸾剑划得满身伤痕。
那人鱼恼羞成怒，嗓子里发出尖锐凄惨的嘶鸣，血色的尾巴高高扬起，想将顾笙抛入海中喂其他人鱼，可却被赶来的顾小君一把抓住尾巴狠狠往甲板上摔了两下，浑身鲜血淋漓的被扔下船。
“没事吧。”顾小君问候道。
“没事，就是有些害怕。”顾笙也从一开始的兴奋中回过神了，到底是小孩子，见到那样的场景也是会被吓到的。
“别怕，站在姐姐身后，姐姐会保护你的。”顾小君摸摸弟弟的脑袋，柔软的发丝让她想起另一个小男孩，和弟弟差不多年纪大，若是他们两个认识，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眼见船上的人鱼越来越多，李璟那边一会火光漫天，一会雷声阵阵，很多人鱼都无法靠近那里，顾小君安心了，拿着红鸾剑，顾小君身边剑气越来越多，跳跃围绕在她身边，红色剑气将顾小君衬托成为血色魔君，来自地狱的侩子手。
顾小君打算全部干掉这些人鱼。
人鱼们倒也不傻，感受倒针扎般刺痛的剑气后，纷纷跳海下去，可惜，晚了。
红光大作，顾小君要挥出那招在清静峰上苦练数年的剑招，剑气最多，杀力最大的一招。一旦使出，这些人鱼会死掉近一半，这只是初步估计。
一声呼唤传来，顾小君本能的停下了动作。
“阿君。”
顾小君心神震颤，杀招也自动停止，因为这道声音是当年流落在小岛时，为她采草治疗的女主人，阿珍。
海水再一次翻滚，比刚才那次汹涌了近十倍，打得这艘规模不算太小的巨船都如在水涡处打转的绿叶，几只巨大的爪子伸出海面，随后，巨大的头颅也付出水面，那是一条章鱼的头颅，只是却比普通的章鱼庞大了百倍，就连八只章鱼爪都可以遮天。
深海巨怪，八爪章鱼。
当年顾小君返航之时也曾遇到这类怪物，虽然打败了它，可顾小君同样不好受，对当时的她来说，深海巨怪，每一只都是强大不可战胜的对手。
换到如今，顾小君也想试试，自己又成长了多少。体内的好战血液似乎被唤醒，正在催促着顾小君像眼前的巨怪发起进攻。
只是，顾小君的注意人却在海怪的头颅上，那坐着一名银发女人，也是鱼身，只是神色却不如那些进攻的人鱼狰狞，而是安静又温和。
顾小君一眼认出，因为她的容貌实在让人难忘，她向前几步，疑惑道：“你是阿珍？你怎么有鱼尾巴，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顾小君环顾四周海域，那些人鱼似乎褪去了暴戾，尖牙消失，脸上的鳞片一一褪去，顾小君认出那些人鱼的面容都十分熟悉，只是每条人鱼脸上都充斥着愤怒。
阿珍坐在章鱼头上，银发在身后铺满，她一手放于膝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柄权杖，在不断向外散发着微光。
阿珍起身，以往凶猛的章鱼怪此刻温顺得异常，它主动将头颅抵到船边，动作轻柔，随后低眉顺眼立在一旁。阿珍以章鱼头颅做桥梁，缓缓走下来，没了水的鱼身到达甲板时，幻化成了一双腿，银发裙摆遮盖，轻轻一敲手中权杖，银色的光芒如涟漪散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暴戾的气息，受伤的人鱼一瞬间都被治愈。
就连李璟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后，阿珍看着顾小君，来了句久别重逢的话语。
“好久不见，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