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今非昔比
笨拙地将满屋的狼藉收拾一番，别浪给张浩宇回了电话。
他从小到大就没做过家务，跟易珊在一起了，也是易珊做得多，他偶尔打打下手，今天收拾房间，在他自己看来，也算是全新的一次挑战。
张浩宇找他，不为别的，是团支书马娅找他有事，约他回学校，今晚六点，在晚点名教室见面，请张浩宇带的话。
别浪有些茫然，张浩宇带的这个话，他颇多疑问。
马娅？班上还有这么一个同学吗？
晚点名的教室，又是哪个教室？
当然，这么多的疑问，别浪没好意思和盘托出，只是问了后一个。
张浩宇描述了一番，别浪要懂不懂，一边念叨着那个地址，一边冲了个凉，换了身干爽衣服，下楼驱车去到学校。
一番询问，别浪好容易找到了约定的见面地点。教室里只有一个女生，正坐着看一本砖头书。
此女子留着齐肩短发，很柔顺，身材略显丰满，低着头，短发挡住了脸，显得很清纯。
别浪想起来，此前见过她，是易珊的室友。印象中，此女子一直都是干练的期间短发。
别浪不声不响凑过去坐下，有些不爽地问，找我什么事？
马娅抬起头，正色道，别浪，你是不是欺负珊珊了？
别浪一肚子的火，没好气地说，管你什么事？
马娅语塞，一张玲珑剔透的脸，胀得通红。你这人怎么这样？易珊在宿舍哭了两天了，问她咋啦也不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分手了！你满意了吧？别浪瞪着马娅，我可警告你，我，别浪，是受害者，易珊劈腿我的！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马娅愣了一下，转而笑道，这是好事嘛！我还以为怎么了，不就是摆脱了一个渣男吗？至于哭成那样吗？
你还真说对了，小爷我就是个渣男！别浪一点也不生气，恶狠狠地说，请你转告易珊，老子早就腻歪了！谢谢她放生！说着扬长而去。
马娅气冲冲地追了出来，冷冷讽刺道，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放不下易珊！愤怒，抓狂，都是因为你的无能为力！
别浪心头一惊，这个女子，到底要干什么？她一语中的，无情地揭开了他的伤疤，再撒上了一把盐。
见别浪愣在教室门口，马娅走过来，劝解道，别浪，易珊何尝不是放不下你啊！但人家是女孩子，和好这种事，你总不能指望着人家主动吧？那样多没面子啊！你就低个头，给易珊认个错，哄哄她呗！
她找我分手，凭什么我找她复合？错的是她，凭什么我给她认错？别浪正色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别浪今天就发个毒誓，如果我再和易珊复合，就死无全尸！
他恨自己的动摇，恨自己的放不下，他想逼迫自己对自己狠一把。
你！马娅语塞，目送别浪毅然决然地迈步离去。
作别马娅，别浪回了趟宿舍，一来是收拾下电脑、衣服，搬去租住地，二来也是同张浩宇等人道个别，三来更重要的是找下最要好的兄弟江山商量一起创业之事。毕业之前，他就不打算再回学校了。
进到宿舍，别浪便感觉到，几双眼睛很怪异地看着他。而张浩宇，依然在埋头做试卷，见是他回来，抬头报以礼节性地微笑。
江山正在玩游戏，挂着耳机。别浪很亲切地取下他的耳机，阿山，我有事找你商量，能出来一下吗？
江山回过头，见是别浪，再度带上了耳机，嘟囔道，有啥事就在这里说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是要去盗墓呢！
别浪感觉江山情绪有些不对。这家伙，大学四年，没少跟别浪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以前对别浪，那都是唯唯诺诺的，不曾有半点儿怠慢。不知今天是抽什么风。
草！怎么这么大火气？难道也像老子一样，被人给甩了？哥陪你出去走走！别浪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找台阶下，再度取下了江山的耳机，笑闹道。
江山站起身，脸都有些狰狞了，努力压抑着情绪，颤抖着说，别浪，西海都破产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呼来唤去的？创业？我去！拿命创吗？
别浪彻底懵了。就在前一秒，别浪都还认为，江山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哪里想到，他会如此怒怼，而且侮辱性这么高？
别浪瞬间失去了理智，恨不得将江山的头拧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杀气。没怎么打过架的他，竟然随手抄起键盘，砸向江山。
张浩宇察觉到了异常，一抬手挡住了键盘，强行拉起别浪往外走。别浪感觉到，这家伙的力气可真够大的，他竟然无从挣脱。
走廊里，有人对别浪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纷纷。
这不是西海集团的未来接班人吗？听江少说，西海破产了！欠了六七十亿呢！
西海？哪个西海？
西海都不知道啊？西源城能有第二个西海？西海酒店，五星级酒店，唐怡欣面试都被pass的地方，就是那个西海！
……
别浪感觉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了，心里是五味杂陈。
江山的家庭条件不差，父亲是开砂石料场的小老板。
平日里，别浪与江山一起打游戏，一起逃课，一起混会所，一起无视学霸的蔑视，一起对前途无限迷茫，一起幼稚地胡思乱想，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
二人在很早之前就曾商量，大学毕业后要一起创业，甚至连公司名都起好了，就叫浪山。
别浪也曾几度找父亲说过自己的想法，并想获得一些启动资金，父亲都没有支持，并说小孩子家家，专心学习要紧。
临近毕业，江山表现出了更高的热情，多次找别浪谈论创业的细节。江山建议，先各出资三十万，在学校外面开个网吧，或者是餐馆什么的，小试牛刀，盈亏都无所谓，就当混经验值了。
就在刚才，别浪寻思，手头的这台豪华版A6，去年自己生日时，父亲花五十多万买给他的礼物，几乎还是新的，再怎么也值三十万。
这样一来，入股的资金便有了。于是，他兴致勃勃来找江山了。哪里想到，会遭此冷眼？
下了楼，张浩宇见别浪冷静了许多，松开手，关切地开导，其实，人生在世，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别浪心里一阵暖意，真诚地说，谢谢你，宇子！
张浩宇傻傻地微笑，他还真没见过这个富二代道谢，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宇子，我看你天天做习题，准备考什么呢？别浪随意问道。
张浩宇咧嘴笑，公务员省考，我报的夷江区政府办，明天就要去省城，后天考笔试。听说现在招考黑得很，进面试了，你帮我找找关系呗！
别浪不懂这些考试，但父亲别海却颇有一些研究，父亲的最大心愿，就是让别浪考个单位，端上铁饭碗。
以前，别浪对各种考试都是嗤之以鼻。但今非昔比，别浪茫然叹息道，哎，真羡慕你！这辈子，我是与铁饭碗无缘啰！
张浩宇很热心，连忙侃侃而谈，机会随时都有啊，西源市事业编考试，报名截止日期好像是明天。你快点报名呗！
别浪兴致不高，算了吧，我考不上。
你爸那么多熟人，随便打个招呼，那还不就走个过场啊！？事业编，市里左右的空间更大！快报名吧！张浩宇继续动员道。
一方面，是因为不忍心拒绝张浩宇的一番好意；另一方面，是真的想试一试考试的感觉，别浪答应下来，并把张浩宇邀到租住处，由他登录电脑，帮忙报了名。
二人又聊了会儿，张浩宇说要回去做习题了，便匆匆离开。
别浪在网上找了套试卷真题，尝试着做起来，瞬间睡意荡漾，须臾便睡着了。
十点多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唐怡欣。此前，别浪在地下车库，刻意存了她的号码的。
您好，哪位？唐怡欣在电话那头礼貌地问道。
别浪憋着另外一副口音，你打给我的，你问我是哪位，有病吧？
唐怡欣急切地争辩道，不是，我看前天有通话记录，但没有名片，确认下身份，好存到通讯录里。我是唐怡欣，你到底是哪位？
你猜。别浪继续捉弄唐怡欣。
唐怡欣怒了，猜你个头！神经病！说着挂了电话。
别浪心情大好，寻思着还是给唐怡欣亮明身份为好，免得她把自己拉入了黑名单，就不好了。
于是打了过去，对方不在服务区。好家伙，唐怡欣的动作可真够快的，才挂电话，就已经将别浪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别浪笑着摇头，编辑短信，亮明了身份，并解释说遇到点麻烦，欠的钱过阵子再还，同时再次表达了谢意。
十几分钟后，唐怡欣再度打了进来，我靠！还敢骗姐姐！胆子不小啊！对了，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别浪装无辜道，我怎么知道呢？真是奇怪了！
唐怡欣努力回忆着，第一个通话记录，我是凌晨一点四十几打给你的，你没接听。凌晨一点，我们不是在地下车库吗……我靠！明白了！原来你拿我手机，就是存号码呀！呵，跟姐耍小聪明，调皮！
别浪听着唐怡欣在电话里噼里啪啦，打了个哈欠。
唐怡欣继续道，你的手表还在我这儿呢！约个时间地点，姐还给你！
抵给你了！别浪爽快地说，我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还不上欠你的钱，这表就当是付利益了吧！
我去！我查过了，你这表要二十几万呢，姐可不贪小便宜！再说了，一块男士手表，我拿着有什么用？唐怡欣大声叫道。
别浪也是略显吃惊，他估计这表最多也就值三四万，也不知唐怡欣从哪里知道要这么贵的。
唐怡欣帮过自己，自己不仅欠她一笔钱，还欠了她一个人情。无以为报。别浪随口道，假的，做个抵押而已。好了，就这样，我还有事呢，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