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孚闯营:戏精的诞生
袁谭终于引狼入室。
当袁尚得知曹操大军已渡过黄河时,他大惊失色,匆匆从平原撤围,返回邺城固守。但他麾下的将领吕旷、高翔因对其攻略河东未果,又与哥哥大打出手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索性趁机向曹操投降。
平原之围已解,袁谭转危为安。不过他请曹操出兵相救,只是无奈下的权宜之计,并非真心想归附曹操。袁谭得知吕旷、高翔两人投降曹操,便私下刻了两枚将军的印章,派人偷偷塞给他俩,希望他们能转而投奔自己。曹操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袁谭诡计多端,不可不防。不过,要消灭袁尚,袁谭还有利用价值。为了向袁谭示好,曹操不惜与他缔结姻亲,提出让袁谭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曹整。袁谭满口答应,他以为有了这门婚事,袁尚忌惮曹操,必不敢轻举妄动。
曹操并没有继续向邺城挺进,他可不想当冤大头,冲在前面与袁尚拼死拼活,让袁谭躲在后面占尽好处。他更希望袁尚与袁谭兄弟俩继续耗下去,两败俱伤。
眼看曹操大军撤走,袁尚舒了一口气。
这个愣小子非但没有引以为戒,反而对袁谭的怨恨更深,恨不得马上踏平平原郡。兄弟一旦成仇,就会越陷越深,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在历史上能看到很多类似的事例,像春秋时代的公子小白(齐桓公)与公子纠,重耳(晋文公)与夷吾(晋惠公),乃至后来的李世民与李建成等,都是兄弟相残的例子。
为了一举荡清袁谭的残余力量,袁尚又一次大举出兵,再度包围平原郡。当然,袁尚也预料到曹操一定会再次袭击邺城,他早已加固邺城的城防,并委派审配、苏由两人镇守,他自认为以邺城之固,曹操纵然有盖世本领,也难以攻陷。
果不其然。袁尚兵围平原后,曹操毫不犹豫地出兵进攻邺城。只是袁尚虽布置缜密,邺城还是险些不攻自破。问题出在守将苏由身上,他暗地里派人与曹操联系,只要曹操杀到城下,他便打开城门,献城投降。
然而,苏由的阴谋被审配察觉,审配当机立断,派出人马捉拿苏由。苏由的逃跑功夫一流,抓捕的人还没到,他就出了城,一路狂奔,投降曹操去了。这一变故,让曹操失去了奇袭的机会。不过曹操并不是容易放弃的人,他相信,就算没有内应,凭着自己的铁军,攻下邺城也没问题。
邺城城墙高大厚实,易守难攻,在袁尚看来,这几乎是一座不可攻破的堡垒。然而,天底下从来没有攻不破的堡垒。曹操观察战场地形,制订了双管齐下的攻城战术。双管齐下,一是筑土山,把土丘垒得与城墙一样高,不断逼近城墙;二是挖地道——三国时代的地道战术十分成熟,当年袁绍攻公孙瓒,就是以地道战取得全胜。
这两种战术固然好,但还是存在一些问题——不管是筑土山还是挖地道,都是体力活,也比较耗时。时间一旦拖得太久,对曹军就会十分不利,粮食会供应不上,袁尚随时可能回救邺城。
怎么办呢?
曹操又想起惯用的伎俩:攻敌粮道。
袁尚当然晓得粮食运输通道的重要性,他早派尹楷驻兵于毛城,保护粮道安全。曹操根本不把尹楷放在眼里,他留下曹洪继续围攻邺城,自己率精兵奔袭毛城,大破尹楷。紧接着,曹操马不停蹄,再袭邯郸,邯郸沦陷。毛城与邯郸先后失守,邺城通往并州、幽州的路被阻截,只剩下通往青州的这条路了。
对审配来说,坏消息不断传来。
易阳县令韩范、涉县县令梁岐突然易帜投降,宣布归附中央政府。曹操不失时宜地把两人封为关内侯,以诱使其他人前来归附。这一策略果然有效,在前来归附的人中,最重要的便是黑山军首领张燕。张燕的黑山军是东汉末期著名的农民军,与黄巾军、白波军并称为三大农民军。张燕的黑山军曾盛极一时,后来在袁绍、吕布的打击下遭重创,被迫撤到太行山区,张燕当起了山大王。如今黄巾军、白波军已荡然无存,黑山军屡屡被袁军围剿,日子也不好过,不如归附朝廷。黑山军有十万之众,张燕又是骁勇善战之人,此时前来归附,曹操更是如虎添翼,岂能不喜,马上慷慨地送出一顶“平北将军”的帽子。
尽管邺城运粮主通道被截断,仍有一些粮食不断从各地运进城。邺城是一座大城,以曹操的兵力,想把它像铁桶那样包围起来,滴水不漏,那是不可能的。要彻底孤立邺城,难度很大。
难度很大,不等于没办法。
曹操从来都是个有办法的人。
他把筑起的土山毁了,把挖好的地道毁了。
审配笑了。
曹操命人挖掘了一条长长的壕沟,围城一圈,长四十里。
审配又笑了。
因为这条壕沟又窄又浅,可一跃而过。
审配本不应该笑的,因为曹操不是可笑的人。他本应该杀出城去,干扰曹军的挖沟行动。可是他袖手旁观,还发出几声冷笑:这么浅的壕沟,能封锁住偌大的一座城吗?等到明天,敌人挖得精疲力竭时,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一夜的时间,并不算漫长,却可以做很多事。仅一个晚上,小壕沟奇迹般地变成了一条宽两丈、深两丈的大壕沟。没有现代大型挖掘机,全凭手工,四十里长,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三国时代的一里,约是现在的415米至450米,四十里约是现在的16至18公里。古代一丈大约是现在的2.3米,以此计算,总计需要挖土方为34万立方米至38万立方米。假设曹操动用2万人挖,平均每人挖17至19立方米。
天亮了。
审配睡眼惺忪地登上城楼,傻眼了。巨大的壕沟如同一条巨绳把整座城绑了起来,漳河之水被灌入沟里,犹如波光闪闪的银链。他张大嘴巴,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条人工运河成为一道封锁线。就算城外有辎重车企图入城,也被运河隔断了。两丈的距离,人固然可一游而过,可是粮食怎么过去?搭个桥吧?桥还没搭好,就被闻讯前来的曹军消灭得一干二净了。
一条人工的河,把邺城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离了。
很快,饥饿如瘟疫般在邺城蔓延,死神也如期光顾。
两个月后,邺城百姓死了一半——全是饿死的。
邺城已危,袁尚又在哪呢?
他还在日夜急攻平原郡。兄弟优先,他要先灭了哥哥袁谭,再与曹操决一死战——两线作战对于任何一位将领,都不是好事,何况对手是谋略过人的曹操。
袁尚想心无旁骛攻打袁谭,试问在邺城摇摇欲坠时,他又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邺城的消息中断了——审配根本无法把城内的情况送出去。袁尚心中隐隐浮起一丝不祥之感。他权衡轻重,认为邺城的得失更重要。于是在攻打平原五个月后,袁尚终于回师救援邺城了。
想解邺城之围,显然不容易。袁尚得先派一个人入城,与审配联系,告知大军来援的消息。只是曹军防守严密,偷偷溜进城也不容易,该怎么办呢?
被派去执行这一命令的人是主簿李孚,他在邺城下上演了富有戏剧性的一幕。
李孚只带了三个人前往,他设想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大胆得令人吃惊。他搞了一套曹军的军装,砍了一根树木当作“问事杖”,系在马旁。问事杖就是军官斥责士兵时手中拿的棍棒,用来打人的。就这样,他与三名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大摇大摆地进了曹营。当时正是黄昏,天色渐暗,他把问事杖操在手中,自称是前来巡视营防的“都督”。曹营士兵也不认得他,瞧他这派头,威风凛凛,竟然无人起疑心。李孚不愧是影帝,若无其事地在曹营中穿行,不断地呵斥那些偷懒的士兵,有时还下马,操起问事杖对那些士兵一阵猛揍。曹军士兵都不知这位是何方大神,哪敢得罪呢?
李孚自信从容,演技神乎其神,骗过了所有人。他从城北入营,居然一路“巡视”到城南,溜达了半个曹操军营,甚至还在曹操大帐前“一溜而过”,一路行至邺城章门外的营寨。营寨有栅栏围着,营门紧闭,几个士兵守着大门。李孚就是来找碴儿的,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把看门的士兵唤过来,厉声斥责,不时用棍子揍几下,最后吩咐三名随从,把这几个士兵绑了。可怜这几个兵士,挨骂挨揍挨绑,还不知怎么回事呢。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这位巡视的“都督”居然打开大门,跨马急驰而去,直奔邺城城门——这“都督”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李孚狂奔到城下,向城头高声喊道:“我乃主簿李孚,快放我进城!”
守城的士兵一听,便往下瞧,可此时黑灯瞎火的,他们看不清人,不敢开门,于是从城墙上扔下几个大竹筐,把李孚等人吊上城去。此时曹营内的士兵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个个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人才,真正的人才。
在敌营里逛了半天,脸不改色心不跳,演技超凡,内大强大,临危不惧,足智多谋。这就是冀州主簿李孚。
冀州还是有人才的,只可惜领导不行。
这时邺城饿死者过半,审配已是心力交瘁,忽闻李孚进城,他悲喜交加,竟然泪如雨下。当听到主公援军不日便可抵达的消息时,审配心中的愁云一扫而空,他兴奋地召集军队,传达了这个好消息,将士们无不精神一振,敲锣打鼓,高呼“万岁”。
城内的噪音也传到城外,曹操正在纳闷,有兵士慌慌张张来报:适才有人假冒军官巡营,把看门士兵绑了后,逃到城里去了,此人自称是主簿李孚。
所有人都以为曹操会怒发冲冠——兵营守备疏忽到这种程度,若来者是刺客怎么办?可是曹操没生气,他居然笑了。
在曹操看来,闯营之事在战争史上很常见,但李孚的这种方式闯营,却是从未有过。可见这个李孚真是奇人异士!曹操不由得笑着对左右说:“这个人不但进得了城,也有办法再出城的,你们且等着瞧。”
能神出鬼没地进城就罢了,李孚还能神出鬼没地出城?大家都不信。
但曹操说中了,李孚真的成功地出了城。
会晤审配后,李孚还得把城内的消息带回给袁尚。可如何出城呢?再次假冒敌方军官,大摇大摆出城吗?这种机会可一不可再,肯定不行。您还别说,李孚这人真是有计谋,他建议审配把城内老弱统统放出城去,既可节省粮食,又可为他出城当掩护。审配便把老弱数千人放出城,手举白旗,从三个城门同时出城。饥饿的百姓逃难,作为中央政府代表的曹操军队也不能阻拦吧,只得任其出城。在出城的难民中,便有李孚与他的三个随行,他们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地混在人群中,终于没被识破,顺利逃出去了。
回到兵营后,李孚把邺城的情况汇报给袁尚,袁尚当即下令大军拔营,向邺城进军。
袁尚回师救邺,战还是不战呢?
曹操手下的大将们都认为不可战。《孙子兵法》言:“归师勿遏。”因为归师的士兵们会惦记着自己的家乡与亲人,作战会非常拼命。曹操沉吟片刻,说道:“若袁尚走大路前来,我们便避而不战;若他是沿着西山来,我们就可一举将其击破。”
对《孙子兵法》,曹操再熟悉不过了,他不仅是孙子的粉丝,也是其军事理论的积极践行者。然而,兵法必须活学活用,不能生搬硬套。“归师勿遏”的前提,是对方的将士有死战之心。袁尚有没有死战之心呢?这一点可以从他的行军路线进行分析。如果袁尚走大路,大路是无险可守的,只能胜不能败,只能进不能退,这就有死战之心了;若袁尚依山而进,打不赢还可据险对峙,就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会留退路的人,一定没有死战之心。
我们不得不说,曹操乃是心理大师。
袁尚没有走大路,而是沿山路绕行,挺进到距离邺城十七里处的阳平亭。他没有一鼓作气发起进攻,而是在滏水畔安营扎寨。依山傍水,从军事行军原则来看,这种部署没错。可是曹操目光如炬,窥破袁尚的弱点:没有决一死战的勇气,仍然稳字当头,缺乏冒险精神。他自信满满,调兵遣将,欲一战定冀州。
这天夜晚,黑暗苍穹如巨盖笼罩大地。突然,滏水畔燃起一堆火,在黑暗中十分醒目;不一会儿,邺城城头也燃起一堆火,遥遥相应。这是袁尚与审配约定好的信号。审配早已备齐兵马,打开北城门,全力冲击曹军包围圈,而袁尚的部队也向邺城方向发起冲击。他们想靠着里应外合,击溃曹军。
想法很好,成功似乎近在咫尺。
咫尺很近,有时又很远。
早有防备的曹操兵分两路,他亲自指挥一路人马阻击审配,另一路人马严防袁尚突入。在曹军钢铁般的防守下,审配回天乏力,被迫退回城内。
审配失利后,曹操投入精兵与袁尚大战,袁尚招架不住,退到漳河畔,在那里安营扎寨。曹操早就看出这个公子哥没有死斗之心,当然不会让他有喘息之机,于是大举发兵,合围袁尚。此时袁尚魂飞魄散,他的勇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竟然狗急跳墙,派人向曹操请降。
你小子快完蛋了,我为什么要接受你投降?曹操冷笑一声,拒绝受降。
这能怪谁呢?邺城被包围了五个月,袁尚才姗姗来迟,也太不把曹操放眼里吧,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事到如今,袁尚已无心恋战,摆在他面前的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天还未亮,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他突围而去,曹操紧咬不放,一路追击。袁尚的部将一看大事不妙,好几个人索性举旗投降。袁尚逃到中山时,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邺城城头上的火苗熄灭了,希望也随之而灭。
袁尚逃得太匆忙,象征权力的符节、斧钺都没来得及带走,其中包括他老子袁绍当年从曹操那儿争得的“大将军”印。曹军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头盔近两万个,弓矢盾戟更是不计其数。曹操把这些战利品堆在城下,城上官兵无不胆寒,内无粮食,外无援兵,这城还怎么守呢?只有审配还斗志昂扬,他激励将士:“一定要坚守死战!曹操的部队已疲惫到极点,幽州援兵马上就到了,大家不必担心。”这句话虽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却也体现出一位将领的沉着与无畏。
审配把希望寄托在袁氏兄弟中排行老二的幽州刺史袁熙身上。只是除了审配外,几乎没有人认为邺城守得住。曹操稳操胜券,有些得意忘形,他肆无忌惮地出营巡视部队,不料审配在城头埋伏了几只强弩,远远望见曹操,即以强弩狙击。箭矢呼啸而来,几乎是擦着曹操的身体飞过,把这位乱世枭雄惊出一身冷汗。
倘若这次偷袭得手,审配或许就成为逆转时局的英雄。只是差之毫厘,他终究无法改写历史。内忧外患之下,不坚定的人开始动摇了。令审配始料不及的是,变节分子竟是自己的侄儿审荣,他是东门校尉,负责邺城东门的守备。
审荣打开城门,曹军一拥而入,审配在巷战中力战被俘。
在邺城沦陷前,审配没有忘掉自己的政敌辛评。辛评远在平原,辛家老老少少都在邺城,被审配投入监狱。曹军杀入城后,审配下令将辛家满门处死。随同曹操出征的辛毗(辛评的弟弟)赶到监狱时,只看见遍地尸首,场面惨不忍睹。辛毗悲痛欲绝,当他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审配时,不禁怒火中烧,拎起一条马鞭,往审配脑门上猛抽,打得审配皮开肉绽。辛毗还不解恨,又骂道:“你这狗奴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倔强的审配丝毫没有感到内疚,他“呸”了一声,也骂道:“狗东西,正是你们这些人,才令冀州残破,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再说了,我是生是死,是你能做主的吗?”言下之意,我审配就是死,也不是死在你手里,因为你不配杀我。
当然,能杀审配的,只有曹操。
但曹操眼中并没有杀意,他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那天我巡视部队时,你怎么放了那么多箭?”
审配没好气地说:“我只恨放得太少。”
曹操又说:“你效忠于袁氏,也不得不这样做。”
这句话简直是为审配脱罪。明眼人都看得出,曹操并不想杀审配,而是希望审配能投降。在他看来,审配能坚守邺城达半年之久,竭忠尽力,实属忠臣,杀之可惜。
然而,审配并不屈服,他虽是战俘,被绑得紧紧的,却有铮铮傲骨。这时,站在一边的辛毗也看出了曹操想放审配一条活路。如今辛家遭屠,此仇不共戴天,若是仇人不死,他辛毗岂有脸面活下去。他站出来力陈审配的罪行,说到动情处,涕泪满襟。他为曹操鞍前马后,击破袁尚、攻陷邺城都有他的功劳,如今他只有一个要求:杀审配以报灭门之仇。
辛毗的要求合情合理,曹操不杀审配,说不过去。此时的曹操,虽然仍求贤若渴,但已不如先前急迫。最强大的敌人已经溃败,放眼天下,还有什么对手吗?无论是荆州的刘表或江东的孙权,曹操全不放在眼里,在这位枭雄的眼里,天下大局已定矣。既然如此,多一个谋士,少一个谋士,无损大局。
审配被押出斩首。
到了刑场,审配看到一个熟人,此人名叫张子谦。以前两人有矛盾,审配大权独揽,张子谦没好日子过,就投奔曹操去了。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子谦讥笑道:“以前你很尊贵,今天比我如何?”
审配冷笑道:“你就是个叛徒,我乃是忠臣,死便死,岂会羡慕你苟且偷生!”说完后,他便对行刑者说:“我主公在北方,我要面北而死。”于是从容引颈就戮。
比起其他冀州将领,审配算是有骨气的人。不过,我们必须说,袁氏集团衰败,审配也是有责任的。他的优点与缺点都很明显,以时人的评价看,他的优点是“天性烈直,每所言行,慕古人之节”,缺点是“专而无谋”“在位专政,族大兵强”。他心胸比较狭隘,常常排挤他人,结怨甚多,甚至屠杀辛氏全家。不过,他毕竟能践行自己忠义的信念,也算是个硬汉子了,从这点看,还是有可敬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