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百花脑中一白。
仙震惊之余,问了句:“她不是有玉令自保吗?”
玉令?百花想起,当初晓青给过他一方玉制令牌,说是可以号令众神来着!难道那就是玉令?!!
她如今拿不出玉令,不是就震慑不住神界那群人了吗?!
“仙,您保重!”百花立刻行了一礼,不等仙反应过来,转身就走。
仙:“!!!”他跑那么快干啥?他去了又能怎样?!等等,玉令不会在他身上吧?!
想到此,仙突然一口气没喘上来。
玉令是当初晓青拼尽全力才从上任天帝那里拿到的,本是用来自保的,可谁不知道玉令一出,众神便听令于持令者啊!仅此一个!而如今,如今在花神之子手里!
“这丫头,是把整个神界拿来赌了啊!”仙踉跄着坐回去。晓青当初难道就没想过,若是百花从未对她动情,只是在演戏,那么现在,神界必亡!
“不过是经历得多了些,竟然就胆儿肥到这个地步!!”仙拍着桌子,咬牙切齿:“这臭丫头!”
神界,天宫。
圣姑还带着人在公主的寝殿门口叫嚣,天帝和太子还在大殿和众神商议。
一个守门天将直奔大殿,禀报道:“小花神来了!”
众人皆是一惊。
“小花神?他不是被战神杀了吗?”
“就是啊!”
“来了又如何,再给他打出去就是了!”
“是啊!”“对啊!”“哈哈哈哈……”
众神议论纷纷。
“小花神,小花神手持玉令,属下……属下不敢拦啊!”来禀告的天将又说。
瞬间,大殿内鸦雀无声。
隐林深呼吸一口气,“那就请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身深蓝锦衣的百花就举着玉令,逼退一众天将,踏进了大殿。
见令即跪。众神面面相觑,皆为难不已。跪吧,可这持令之人是敌方啊!可不跪吧,这规矩又是破不得!
隐林死死盯着百花,手攥紧成拳,咬牙切齿:“你竟然还活着!”
百花看看众人,又看看早已气愤不已的天帝,然后才看向隐林。
“啧,是啊,我竟然还活着。”
“你来干什么?!何故要盗我神界玉令?!”隐林当即就要拔剑,说完,又突然顿住。
玉令一直都是韶仪公主带着的,谁能从公主手里盗走?!难道是公主给他的?!
天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瞬间暴怒:“放肆!”
“嘶——”百花后退一步,“我就过来送个人头……啊呸!不是,那啥,”百花立刻拿出了一方卷轴,扔给隐林:“送个这个,没啥事儿的话,我先走一步哈!”
百花转身就要走,天帝一声令下,众神就要上前拿下百花!
隐林打开卷轴,看了一眼,立刻出声制止:“住手!别动他!”
樱桃宫,紫菱殿。
门外是气急败坏的圣姑,门内,我抱着头缩在榻边。
“公主,别怕,奴婢不会让他们进来的!”小月跪坐在我身旁,伸手抱住我。
我早就料到他们会逼我放权,但是我也不会松口,只要我继续装疯卖傻不答应,他们就奈何不了我!
但是,殿门还是没守住,圣姑冲了进来,一把拉开了小月!
“啊!”小月重重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来,死死拉住圣姑的腿:“您放过我家公主吧!公主她已经神识不清了!”
我眼睁睁看着小月被圣姑鞭笞,心揪成一团。但我不能上前拦下,我现在是个疯子,除了缩成一团,我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就暴露了!
不能……不能再打了……小月会死的!
“住……住手!”我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放了她,放了她!”
圣姑停了手,走到我眼前:“早这样不就好了!紫心,早些认输不就不用受着这些了?嗯?”
我抬头看她,笑:“认输?你确定是我输了?”
都这时候了,她还笑的出来!圣姑被气到,当即挥鞭打在了晓青身上:“妖孽!还不住口!”
这一鞭子打的我疼出一头汗,但我仍旧猖獗地冲圣姑笑:“来啊!你杀了我啊!这样你身上就得再加上一条罪!不用本宫动手,你的下场都会很惨!”
此时的我没有还手的力气,便任由圣姑的鞭子一下下抽在我身上。我会牢牢记住这些伤痛,找机会加倍还给他们!
既然我安安分分替女娲守天下,她不接受,那本宫就站在最高处,统治六界!这不比背锅挨打强?做一个小小的神界公主,然后拼尽全力才能护好这天下,不如直接一统天下来的稳固!
百花赶到时,正好碰上小月被人从殿内扔了出来!
“小月!”百花上前扶起小月:“你家公主呢?”
小月看清眼前的人,立刻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拉着百花的袖子:“快救救公主!公主还在里面!”
百花冲了进去,召出雨潇剑,架在了圣姑脖子上,声音低沉:“给我住手!”
“啊!”圣姑带来的小仙娥们,一见魔剑雨潇,登时吓得抱头鼠窜。
圣姑僵在原地:“雨潇剑?!你……怎么可能!你怎么能驱使雨潇剑!”
“这不重要!”百花手腕一抬,圣姑的脖子上就已见了血。
“留她一命,日后玩。”我虚弱地抬起头,仍旧冲着圣姑笑:“你还觉得,你赢了吗?”
看到眼前这人这般笑,圣姑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慢慢传遍了全身!
还不等圣姑再思考,百花手一转,用剑柄击在了圣姑后颈,她便倒在了地上。
“把她带回去,小心别死在路上!”百花收起剑,命令那群仙娥。
我摇摇头,再睁眼,确认眼前这人不是我的幻觉。
“你又不听我的!”我抓起榻上的枕头冲百花扔过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百花接住枕头,再看过去,晓青已经晕了过去!
“喂!”百花赶忙过去,抱起晓青放在榻上:“晓青,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闭嘴!别喊了!让我睡会儿!”晓青嘟哝了一句,就转头睡了过去。
百花看着晓青身上的伤,有些心疼。他就知道,这丫头从来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再醒来时,是被药味儿熏醒的,睁眼就看到百花坐在我身边,正托着我的一只手往我手臂的伤处涂药。
“你别费劲了,这点儿伤,我施点小法术就盖过去了!”我嘟起嘴,费力地坐起来。
坐起来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我去!谁给我换的?不会是……
“你也就嘴上功夫厉害,也不知道刚刚换衣服涂药时,在睡梦里都能鬼哭狼嚎的是谁。”百花继续给我涂着药,头都不抬。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谁,谁准许你给我换衣服的!”
他手下动作一顿,然后抬头看我,笑:“你想什么呢?是我让小月给你换的衣服,不然血都把衣服粘在身上了,该臭了!”
“我……”我语塞,又立刻转移话题:“你怎么跟来了?怎么进来的?”
“听说,你需要玉令,我就送来了。”百花放下手中的东西,摸了摸我的头:“你这算不算是叛变?”
“叛你妹!当初给你玉令,是让你关键时刻保命用的,结果呢?差点儿死在战场上都不知道用!”我拍了他一巴掌:“笨死了!”
“这次我不就用了嘛!”百花笑着将我的手拉下去,“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睡的这一个安稳觉?”
是了,圣姑没能成功,天帝自然会有其他法子来逼我放权,但是如今有玉令了,他们也就奈何不了我了!
“哎,等会儿,”我突然觉得还有些不对劲:“你把玉令给我就行了,又是怎么把自己搭进来的?你不该已经被赶回花界了吗?”
“想知道啊?”百花笑的狡黠。我点点头,把耳朵靠过去,就听到他说:“就不告诉你!”
“滚出去!”我愤而咆哮,指着门:“你给本宫滚出去!”
“好啊!”谁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起身就走!
“……”我看着他真的走了出去,气到发抖!!
我窝在榻上生了一会儿闷气,就看到百花又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碟花糕。
我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嗯,这不怪我,是有些饿了。
“我听说,公主殿下疯了,真的?”百花把糕点放在我眼前,伸手在我眼前晃悠。
我拍开他的手,端起糕点,边吃边说:“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玉令不是在你手里么!”
“你确定?真的想好了?”
“嗯。”
句句不点明,我俩却句句都懂。
韶仪公主悲痛过度,无心理事,手中大权全部落入花神之子手里,公主自己却拿着魔界兵权用以自保,然后整日吃喝玩乐。
此事一出,六界动荡。
百花当时递上去的卷轴,是议和书,花神早就拟好的,只是事发突然,百花昏迷,所以耽搁了。
他知道,父君拟好议和书,是为了当初和晓青约定好的那个条件,百花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条件,但他还是自作主张,在花神的议和书上加了一条:以花界储君为质。
事后,百花又借口如此只是为了打消天帝的怀疑,躲过了花神的诘问,也顺势让自己留在了天宫,留在了晓青身边。
我的这一行为,将众神吓了个半死,如今他们整日盯着百花的动作,我与冰雪族的婚约倒是再无人提起。
但我有预感,圣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每日的折子都是我先偷偷批过,再交给百花,让他装装样子。
仙照例时常传信来,警告我不要玩的太过,但是,她的信前脚刚到我手里,镜妖后脚就会来给我“洗脑”,让我不要听仙的。
对于镜妖隔三差五就潜入天宫一事,我头疼不已,奈何她属实强大,我都打不过,所以也只好默许。
当然,我那个可怜的天帝父君,仍旧没死了逼我放权的心思,不断地派遣我的太子哥哥来游说,借口一次比一次烂。什么给我送赏赐啦,来看看我恢复的如何啦……等等。
还有现在,借口来给我送药,已经拖着我在议殿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哥哥,想说什么就说吧,大可不必如此。”我双手托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别绕圈子了,我累了!”
“韶仪,”哥哥抬头看我,“我知道,你没有坏心,但是让花界的人掌我神界大权,实在危险。”
“哥哥知道,孩子的事对你影响很大,但是……”
没等哥哥说完,我抬手打断:“打住!”
哥哥停了下来,皱眉看着我。
“所以,哥哥是想让我变回以前的那个韶仪?”我慢慢坐直了身子,勾唇一笑:“可是,是哥哥推着我变成现在这样的呀!已经回不了头了呢!”
这时,浮夏拿着几株桃花走了进来,看到我们兄妹二人,停了一瞬,才抬手行礼:“太子殿下。”
哥哥点头示意浮夏起身,然后看着浮夏走到我身旁,将桃花插进我面前的花瓶中后,跪坐在我身侧。
我明显感觉到,哥哥周身气息一沉,再看向他时,他迅速低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自然知道他什么心思,故意将那花瓶打碎:“这花在枝头开的好好的,摘来作甚?”
浮夏身子一僵,“是百花给你折的,让我顺路送来。”
“噢,那捡起来吧!”我笑着看向浮夏,看着她麻溜地起身去捡地上的花,然后又拿着花去找新的花瓶。
我留意到,哥哥的眼神一直看着浮夏走出了议殿。
“哥哥,你难过吗?”我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人影,轻声开口。
“我明白了。”哥哥收回目光,低下了头,然后又迅速起身:“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有事?折子是百花批的,决策是百花做的,储君该干的事都做完了,你还能有事?”我挑了挑眉,故意刺激哥哥。
哥哥没再搭理我,几步走出议殿。
我笑,“小月啊,世界终于清净了!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是是是,论故意气人,公主您从来没输过!”小月说着,上前来扶我起来:“谁都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锦公主有情,在这天宫里啊,大家都会给锦公主一个面子的,您倒是头一个把两人都气着了的!”
“做人不狠,地位不稳!”我故作凶狠地冲小月呲牙:“他们活该!谁叫他们先来招惹我呢!”
隐林追上了浮夏时,她已经寻到新花瓶,正要往回送。
“浮夏!”隐林拦住她:“刚刚是怎么回事?”
浮夏低头作礼,然后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回事?自作自受罢了!”
隐林知道她在说什么。百花生死未卜的那些日子里,晓青有多难过,现在她便会对浮夏这个罪魁祸首有多狠。
但是,他帮不到她。如今,他这个储君,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
“太子殿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浮夏摇摇头:“我一介亡族公主,本就是任人鱼肉的,我无怨,但是我的族人,需要一个真相。”
祈夏族,神界大族,一夜之间无人生还,甚至没有人愿意多花时间去查凶手,一句“满族忠烈”就盖过了这一族群的所有痕迹。
浮夏作为祈夏族公主,如今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族人查清真相,手刃仇人。
之前她以为,只要她爬的够高,就有机会,可现在,她发现,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权利,天帝也只是为了做样子给各族看,才将她养在天宫中。
但是韶仪公主不一样,只要她做的够好,就能得到她的恩惠,就有机会查清真相!
只是……原来只要她开口就能办到的,现在需要卑躬屈膝去求,还是她自己造成这种局面的。
隐林看着眼前满脸泪痕的人,心里五味杂陈。是啊,他帮不了她,他们不是百花和晓青,隐林不能为了浮夏拿整个神界去赌。
等等……百花?如今玉令在百花手里,晓青也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隐林若是能从百花下手,既能盯着他,也或许能让浮夏的日子好过点!
想归想,真正要做,可是处处碰壁。隐林发现,百花是油盐不进,除了晓青,没人能做到跟他说三句话以上不打起来的!
几次与百花交手后,二人一起躺在地上缓气。
“太子殿下,这是你第六次和我打架了!你到底要干嘛?!”百花哭笑不得,得亏这事儿还没让晓青知道,不然那丫头不得揪着他的头发揍他一顿?!
毕竟人家两人还是有兄妹之名在的,百花以质子的身份留在天宫,与公主交好,却又和人家的哥哥打架,怎么说也不占理不是!
“韶仪那边,我说不上话,你让她放过浮夏,我就不来找你麻烦!”隐林也气喘吁吁。
这几次交手,要不是百花有意相让,隐林怕是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但是,通过这几次交流,隐林也看明白了,百花确实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他将神界打理的很好,除此之外,满心满眼都是怎么哄晓青开心。
“放过谁?浮夏?!”百花爬起来,用手指着隐林,大叫道:“哎,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她用计坑我,花界怎么会败得那么惨!现在还想让我放过她?!”
这一喊,惊动了桃林里的其他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林深处传来。
“谁在那儿?!”我立刻躲在了一棵树后面,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时,我发现手腕上的手链发光了!我松了一口气,嗐,原来是百花啊!吓我一跳!
我提着裙摆往声源处跑了过去。
很快,一抹粉色身影便从林子里跑过来,直直扑进了百花怀里!
“晓青?你怎么在这儿?”百花记得,这会儿,她应该在偷偷批折子才对啊!怎么在桃林里?!
我举起手腕给他看:“你说呢?”
“韶仪。”
哥哥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一惊,迅速放开百花,从他怀里出来。回头看过去,哥哥就站在不远处。
“不是,你怎么又来了啊!”我跺跺脚,哭丧着脸,转身又把脸埋进百花怀里:“救命啊~公主游手好闲也不对吗?!”
“好了,”百花拍拍我的头,“他是来找我的。”
“啊?!”我瞬间清醒。
于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百花交代了这几日他和哥哥打架的事儿。
“哼!”我别过头去,百花将我的头掰回去,捧着我的脸哄我:“这不是平手了嘛!双方都没有伤亡,别生气啊!”
我眯了眯眼,伸手捏百花的脸:“打架竟然不叫我?!太不仗义了!”
百花:“……”
隐林:“什么?!”
百花迅速捂住我的嘴,阻止我再语出惊人,然后扯着我离开了现场,留哥哥一人在原地懵圈。
“我知道您位高权重,说话可以不计后果,但毕竟是个公主,别搞得跟个地痞流氓一样!”百花拉着我走远了,才笑着开口。
“嗐,本宫就是从地痞流氓走上来的啊!本性难移嘛!”我豪迈地大笑着。
“你那是狗改不了吃屎!”
“什么?!”我瞬间黑脸,追着百花打。
今日这时,我确实是该在寝殿批折子的,但是锦云阁截到了消息,圣姑还在盯着我,看我是不是真的悲痛到不能理事了。
于是,我临时藏起奏折,到处晃悠,就晃到了桃林,碰上了百花和哥哥。
“所以啊!”我拍着百花的肩,郑重地开口:“你就辛苦一点,以后的折子,都由你批吧!”
于是,之后几日,百花真正拿着玉令独揽大权了,但是前后批奏折的是两个人,我们的处事风格大不相同,导致众神更加忧虑恐惧。
至于我,也真正的,做着一个因悲痛过度而生活不能自理的闲散公主,吃饭要人哄,睡觉要人陪。
百花批折子,我就坐在一旁打盹儿,坐不住了就钻进他怀里睡一觉。
他仍旧每次都要嫌弃我,数落我,但也不会把我推开或扔出去,倒是越发对我宠溺,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