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埋下第一颗坚果

那一年，林子里的坚果少得可怜。红橡木两年结一次果，那年正是歉收的一年；白橡木则被一场晚霜冻坏了；山毛榉树数量太少；栗子树被枯萎病吞噬了；光叶山核桃树本就不多，其中最好的毛核桃也被霜冻打坏了。

十月，本应是坚果丰收的季节。森林里飘零着枯黄的叶子，偶尔能听见大个儿坚果“砰”地落到地面上，有时是它们自动落下去的，有时则是被那些忙着秋收的动物弄到地上去的。尽管林子里没有其他的灰松鼠，但是喜欢吃坚果的可也不止大尾巴小灰毛儿一个。一对红松鼠还有十几只花栗鼠也在四处收集着珍贵的坚果。

他们储藏坚果的方式各不相同。花栗鼠忙着用他们袋子一样的脸颊把坚果搬运到他们的地下储藏室里。红松鼠则跑来跑去地把坚果藏到远处的树洞里，一天里收集的坚果会被储藏到同一棵树上。灰松鼠又有着别样的储存方法。他们通常会在地上挖7—10厘米深的坑，然后在每个坑里埋上一颗坚果。这是每个灰松鼠都具有的本能，他们天生就知道怎样挖坑，怎样埋坚果。但是此刻，小灰毛儿还对此一无所知。就算是最强烈的本能也需要某种刺激才能真正显露出来。

一只小鸡是怎样学会啄食的呢？虽然它们天生就知道要啄食吃，但是只有当看到鸡妈妈这样做时，那本能才真正被唤醒，他们才开始学着啄食。如果没有一只会啄食的小鸡领着孵化器里孵出的小鸡开始啄食的话，那些没有妈妈的小鸡恐怕也会因为不知道怎么啄食被饿死吧。不管怎样，动物生存的本能是如此的强烈，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刺激，也会一触即发。就算是落在孵化器地板上的铅笔尖敲出的声音，恐怕也能为小鸡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使得小鸡学会啄食的奥秘，那种使生命不断延续的本能。虽然被人类夺去了向母亲学习生存技能的机会，小灰毛儿和这些小鸡一样，他将会发现埋藏坚果的秘密。他从没见过其他动物埋藏坚果，其他动物储藏坚果的方法不但不能帮助他发现属于自己的方法，反而还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干扰。

小灰毛儿被弄糊涂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听从本能的冲动，还是应该向其他动物学习。他常常是找到一个坚果后就撕下裹在外面的硬壳，然后再快速地找个地方把坚果藏起来。有时他把坚果藏在草丛下，有时他又把它们埋在了落叶和废物下面。直到有一次，他在地上挖了一个浅坑，把几颗坚果埋了进去。但是，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埋藏坚果，他的本能还没有被完全唤醒。他还没有能够像一只真正的灰松鼠那样明确地挖出7厘米深的土坑，然后把坚果埋藏在地下。周围的红松鼠和花栗鼠不但帮不上忙，还反而不断地干扰着小灰毛儿，因为他们四处搬运着那些坚果，从不会把它们埋在地下。

森林里为数不多的坚果就这样被这些小动物们储藏了起来。只有小部分被果树用层层落叶覆盖了起来，没有被小动物们发现。

大尾巴小灰毛儿在一棵高大的红橡树顶部发现了一处折断的枝杈，那断裂的地方由于风霜的吹打已经有些腐烂了。他在那木质松软的地方啃出了一个宽敞的树洞，在那里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温暖小窝儿。

明媚凉爽的秋天过去了，森林里铺满了干枯的落叶。风起的时候，四处是落叶滚动的哗哗声。夏天待在森林里的各种鸟儿早就不见了踪影，花栗鼠也不能忍受那干冷的清晨了，在11月的第一天就向森林平静地鞠躬道别了。一声“再见”后，花栗鼠也不见了，开始了它们的冬眠。没有了花栗鼠的声音，森林里变得更安静了，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嘘，别出声！”——整个森林好像在期待着某件大事的发生，动物们敏感的触角好像也探测到了某种危险。他们退缩着，躲藏着，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