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开
“太好了，好多苦铭花！”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小女孩，身后披着极其不对称的长发，且邋遢，似乎从未洗过。
她兴高采烈的不停的摘着这种遍地都是的黄色小花。
渊山脚下开着许多这样的花，这种花没有什么作用，只是吃不死人，对于乞丐来说至少能填饱肚子，其名字带个苦字，自然味道也是苦的。
小女孩也就十多岁，还瞎了一只眼睛，满脸泥土，不停地采着花往怀里放。
采着采着，小乞丐不禁落泪。一边哭一边摘，直到怀里已放不下才站起身。
周围一大片的花已被扫荡得干干净净，一朵不剩。
尽管是六月，可她的感觉依旧是那么冰冷，只有怀里的花能给予她一丝温暖。
只见她一路小跑，逐渐远去，只剩下清晨的阳光，和萧瑟的风在山间……
一个破败的木屋，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吹倒。
木屋里，小乞丐高兴的喊似乎还在睡觉的另一个，比她还小的小乞丐：“啊弟，快起来，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阿弟！”小乞丐掀开废旧的被子。
“嗯？怎么不在。”女孩有些疑惑，顾不上那么多，把苦铭花放在一旁，转身寻找她口中的阿弟去了。
几个月前，木屋还有另一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也是乞丐。
老人以前是外地农村的农夫，饥荒加上战乱，大量亡国民流离失所，只得远离家乡，去流浪，去乞讨。
小乞丐原本是商旅的后裔，几年前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行商路遇山匪，一家老小没能逃脱厄运，只剩下年幼的她奄奄一息，被路过的老乞丐拾起。
她有自己名字，藤香。
她口中的阿弟也是老乞丐拾回来的，三人相依为命。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几个月前～
“阿叔，你不会有事的！”藤香在破烂不堪的床前哭泣。
老人面色苍白，已经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道：“香儿，阿叔不行了，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照顾好你阿弟。”
藤香泣不成声：“阿叔！”
雷声轰鸣，渐渐的下起了雨，木屋里到处都在漏水。
阿弟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
藤香焦急的冲着门口喊：“阿弟！你去哪，回来！”
阿叔：“由他去吧，香儿，都是命！”
阿弟今年九岁，是期国护国将军的儿子，袭天佑，天生聪慧，只是这两年饭都吃不饱，骨瘦如柴。
三年前圣皇挥兵南下，期国上下拼死抵抗，奈何圣皇的天之国雄狮百万，个个骁勇善战。
不满七岁的阿弟，成了亡国奴，他父亲因带兵顽抗，尸首被挂在城头，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年幼的他恨这天不公，发誓终有一天杀尽仇人，踏平这天！
袭天佑一路狂奔，脑海里不停的回映着过往，与父母嘻戏打闹，经常捣蛋被父亲胖揍的那些时光，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直到看见父亲被挂在墙头的尸首，母亲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那天起，世界变了。
他立誓要复仇，可这两年他看清楚了一个事实，别说向圣皇复仇。
这种有上顿没下顿，饭都吃不饱的生活，谈什么复仇？身边唯一一个照顾他们的大人也因病就要去鬼门关了。
不知跑了多久，袭天佑只觉得筋疲力尽，摔倒在地，任雨淋在身上：“为什么！为什么！啊～”
终究是执念太深！
那天，两人给老乞丐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老乞丐留给她们的只有这破屋子，和些许能用的物品。
那天起，袭天佑更加的沉默寡言。
对于藤香和袭天佑来说，这年不算个好年，也不算个坏年，毕竟今年风调雨顺，野菜也很多，不至于饿死。
“阿弟，用餐了。”藤香用捡来的一些碗盛着一些煮熟的野菜。
很显然，今天的菜不错，相对于过往，有一些蘑菇和看的过去的菜。
袭天佑过来坐在地上也不动手，低着头说：“阿姐，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藤香跪坐在地上，看着煮熟的食物，又抬头看看袭天佑，挤出一丝微笑：“先吃饭吧，一会要凉了。”
袭天佑闭上眼睛情绪激动：“野菜野菜，永远都是野菜，我不要。”
藤香夹起菜的手停在半空，对于她来说，天佑是她最后的亲人，她一心想的只有照顾好他。出生在这个乱世她们没得选择，也许只有圣皇统一了天下，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至少藤香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袭天佑站起来低着头看着藤香：“阿姐，我爹是期国大将军，我永远忘不了他被斩首示众！”
袭天佑拳头紧握，流下愤恨的泪水：“我要报仇，是天之国杀了我家人，我要亲手杀了圣皇为我爹为我娘亲报仇！我怕等不到那天，我们就已经饿死了！我不要，我绝对不要！”
藤香呆滞了那么一会，然后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着说：“快吃吧，不然等下真的饿死了，我可不会给你留食物。”
这段时间以来，袭天佑经常这样，藤香仿佛习惯了，她何尝不想报仇，只是无能为力，只能认命，能活着已经不错了。
再者，她不知道怎么劝袭天佑，权当他是耍性子了，她不想袭天佑出事。
渊山脚下这个山谷人迹罕至，也算是相对跟外界隔绝，至少不会被战乱和流寇影响。
这里可以说很安全，主要是因为真的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会有谁来。
最后，袭天佑敌不过饥饿，坐下来吃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藤香对于山谷的野菜很熟悉，尽管只是野菜，但也做的有滋有味，不算难吃。
“阿姐，你识字吗？”袭天佑突兀的问道。
藤香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嗯，我阿爹以前是商人，从小我就读书，字还是识得的。”
袭天佑放下食物拉住藤香夹菜的手，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藤香：“阿姐你教我认字好吗！”
“吃完饭再说！”
袭天佑放开藤香的手：“好！”然后猛地吃了起来。
藤香笑笑，没说什么也继续吃饭。
藤香没有食言，饭后就开始教袭天佑识字，教得很认真，袭天佑学的也很认真。
其实很早以前，袭天佑的父亲就有让他学习，练武。只不过还小，性子也顽劣，让他学诗书跟灌毒药一样。
在袭天佑看来，诗书仿佛是仇人一样，一点也念不进去，总是跟他作对。
习武也是一样，那些招式仿佛跟他的手脚打架，似乎要他的命一样，而且太辛苦，总是抱怨连天。
现在不一样了，袭天佑学的津津有味。
藤香在地上写完一行字：“阿弟，跟着我念。”
“行天子事，践君子约！”
袭天佑晦涩的跟着读：“行～天～子～事，践～君～子～约！”
藤香：“这句话的含义是说，做事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和行为负责任！”
藤香就像个教书先生，耐心的教导袭天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太阳便要下山，两人停下了学习，一起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