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吕相抉择
雨化田饶有兴趣。
“陛下难道已经确定了是哪儿？”
嬴政轻啄了口冷透的茶水：“除了雍城离宫，还能是何地？”
赵姬当初一连在雍城生了两个孽子都没被发现，就说明至少雍城已经全然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半点消息都飞不出来。
除了这里，嬴政想不到他们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如今赵姬已经被没了新桥，他最后一次一语双关的提醒，约摸也是未听进心里的。
雨化田要抬手替他重新倒一壶茶，却被嬴政拦住。
“终日待在这王寝看着这咸阳宫，督公不觉得腻？”
雨化田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停手静候。
嬴政摸了摸下巴，眼神中满是跃跃欲试：“祖神大人一再提醒，不能忽略了咱们那位丞相大人，这么大的事儿当然得通知他一声，你说对吧？”
既然要乱起来了，不如把大家都拖下水，谁也别想独善其身浑水摸鱼！
远处天际云卷云舒，不多时便被吹散。
起风了。
雨化田笑道：“陛下是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主仆二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有旁人无法理解的点，如今却一拍即合，几乎没和西厂其余厂卫打声招呼，便带着雨化田一人出了宫，直奔丞相府！
远远跟在最后面负责保护他们的几个厂卫紧张的汗都要下来了。
出了他们已经逐渐控制了咸阳宫变，是咸阳城洗洗嚷嚷的大街。
主干道能容三架马车并行，其宽阔程度，乃是诸国之最。
嬴政不知能合处也摸了把扇子，如今正别在腰间，身上的帝王朝服也换了下来，只穿着轻便的衣裳。
“寡人还记得幼时也常在这一段路上奔波，没曾想时光易逝，如今又是好几年过去了。”嬴政掀开帘子，看着有些陌生的路感慨。
他还是孩童时期，受吕不韦教导，小小的身板能来回于咸阳宫和丞相府之间。
说是把相府当成第二个家也不为过，到了最后更是以仲父称呼吕不韦，可见对其亲厚之意。
好在街道的商铺虽然跟蝶舞说然主干道却并无任何变化，相府更是依旧霸占着最好的位置。
不多时便到了。
他们的车架同样低调，倘若不是雨化田骑着马，那一身独特打扮又太好认，相府门房差点将他们拦在门外！
驾车的自然也是西厂中人，如今嬴政身边全数换了心腹，出行时亦是如此。
“陛下到——”
西厂厂卫停好马车，下车唱喏。
雨化田掀开帘子，嬴政借着特地搬下来的台阶下车。
少年模样虽然变了变了许多，然大致还是认得出来。
可不就是曾经见过多次的那位？
门房和门口的侍卫匆忙见礼。
“免了，寡人今日无事，便来看看吕相。听完丞相病稍好些了？”
自从上次嗅到了一点儿风声草动之后，便一直称病，拒绝和嬴政碰面。
就连大大小小的政务都是直接送入丞相府处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已经是第二个行宫了。
同咸阳宫比起来，丞相府没那么幅员辽阔，却胜在精致。
一砖一瓦都是用了真金白银换成。
吕不韦从不缺钱，当了丞相后更是财权两握，一时风头无两。
嬴政突然来了府上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便传入了吕不韦耳中。
彼时他正在同门客品茶。
陛下到来的消息太过突然因此众人只得速速前去迎接。
岂料嬴政却并未在乎这些虚礼，已经出现在了大厅，于主位上坐的气定神闲。
管事心知这位的身份和当初截然不同，小心翼翼的用了最好的茶叶招待。
嬴政眯着眼品茗，赞叹不已。
这般自然做派，落入后到的吕不韦眼中，竟觉得嬴政好似才是这府邸的主人一般。
嬴政心情颇好，吕不韦领着一群门客姗姗到来时也不见不悦。
“参加陛下——”
吕不韦在这丞相府住了多年，还是第一次朝着主位行礼。
“免礼。”
嬴政站起来虚虚一扶，言辞关切：“吕相身体保养还上门打扰，实乃寡人之国。”
吕不韦要笑不笑，完全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臣已然康复，今日也只是几位学生听说了此事，特来探望。”
简单的一句话便解释了他府上这么多门客的身份与来意，当然，信或者不信，全在心里。
嬴政如今惯会和他打太极，许是演的兴起，仍然嘘寒问暖了几句。
直把吕不韦问的怀疑人生。
照嬴政这么说下去不定要浪费多少时间，吕不韦拐弯抹角的试探了两句。
嬴政闻言，剑眉微微拧起，一副苦恼无助的模样。
“今日突然造访却有一事。母后突然提及加冠，欲使寡人亲政。寡人深知丞相与母后付出良多，心中有愧。”
嬴政这边说完，那厢吕不韦已经下意识站起来，的脸色全然变了。
进来的时候后续还有特地装出来的惨白和虚弱，如今是真正的晃荡了两下，差点晕过去。
一众门客紧张的扶了一把。
赵姬这个女人是彻底疯了！？
吕不韦心里把赵姬和嫪毐二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骂了一遍！
加冠一事关乎权利归于谁手中，如此大事她竟毫不犹豫的促成了，而自己居然是最后知道的！
蠢货！
吕不韦心口快速喘气，几欲晕倒！
嬴政明知故问：“吕相这是……？”
“…丞相大人近日带病处理朝政，身子骨还未大好……”门客们只能绞尽脑汁的解释。
幸好还有称病这个理由！
嬴政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点点头，一副言之有理的模样。
“我观吕相神色，还道吕相不愿让寡人亲政……寡人以为，吕相功不可没，朝政一事，便是不改也罢。”
他这般以退为进，反而堵的人不知道如何回答。
吕不韦强行稳住心神，又喝了好几口热茶，这才彻底缓过来。
“陛下哪里的话。”
他用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臣并非不愿，相反，臣这是惊喜过度，才会一时失态。”
“昔年陛下年幼便在臣膝下长大，岂料岁月飞逝，陛下已然长大成人。臣以为……加冠礼早该执行，陛下切勿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