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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早会有人因此丧命的。”布莱克小声嘀咕道。
雷德不作声，颔首以示赞同。她点了点电子板，点开一张图片放大成全屏。一栋被烧得惨不忍睹的建筑充斥了整个屏幕，焦黑的外墙赤裸裸地暴露在巴特西1清晨淡粉色的阳光里。
“我猜这次的作案手法跟其他几起相同。打火机填充液，一整盒的点火器，还有布莱恩特梅牌加长火柴。”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布莱克说，“检测结果一出，罗伊斯顿·温斯顿就会立马发过来。”
“那家曾经风靡一时的面包店，‘法利纳的小巷’，就在旺兹沃思路上。”雷德看着数据框念道，“以前我开车常路过那儿，太扎眼了。我怀疑有多少人真会为此感伤。事实上，他们更可能会开个派对庆祝。”
布莱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罪犯比公务员多好几倍呢，卡桑。我很确定，要是楼里那群流浪汉没能及时出来，有些人会更幸灾乐祸，为街上游荡的混混又少了几个而感到庆幸。”
“要是作案手法确实如我所想，那我们至少能从一开始就排除他们。”
布莱克扬起眉毛表示不解。
“长官，火机填充液和一整盒的打火机都是要花钱买的。如果只是劣酒和旧报纸什么的……”
布莱克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了。”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摊开双手。
雷德把电子屏关了，转身面向他。警司布莱克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先是随意地站在她旁边，一起逐件地检查证物。然后再回到他的位子上，准备发号施令。分明是上级对下级的做派。
“十七起，”布莱克说，“十七起纵火案都是同一种标志性的手法，都发生在待开发的废弃建筑里。每个案子都没有投保，所以也不存在谁能从中获利的问题。而且案件分别在全城各地，无规律可循。”
“现在轮到这儿了，”雷德补充道，“第十八起，就在我们门口。”
布莱克紧紧地盯着雷德。“你办得了这个案子吗，卡桑？”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真的，长官，我们现在手头上已经有很多案子了。再加上安娜·哈格里夫斯还在休假，皮特·梅特卡夫去了集训。”
布莱克体恤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再说了，最终这不过又是一起无聊的纵火案罢了，”雷德接着说道，“下一次他很可能又会回到北岸作案。可以说，这刚发生的小风波到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布莱克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说完便沉默了好一阵子，继而不慌不忙道：“但重点是，卡桑，要是我们能破这案子，就有机会在市里给我们警局树立点儿威信了。”
“在少了两个人的情况下？还是说你能提供什么别的人手啊，长官？”
“人手？这倒没有，对不住了。我手头没人能顶上哈格里夫斯和梅特卡夫的位置。而且就像你刚刚说的，这只是一起纵火案。不过……”
“怎么？”
“昨天老婆在玩惠斯特牌的时候刚好我闲着没事，在一旁算起这个月的加班配额来，发现我们有多余的加班时间2。”
“我觉得这能用到更好的事情上，长官。”
布莱克少有地呵呵笑了，“比尔·安德鲁斯谈起你的时候，可真没说错啊，卡桑。”
“怎么说？”
“他说你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回轮到雷德笑了。“不是我挑三拣四不识好歹，长官。只不过现在的第一要务，不应该是找一个很可能已经离开了我们辖区的纵火犯。”
“假设他没有离开辖区呢，卡桑？我没记错的话，他们让我们去上的那个分析课程里头说过，连环纵火犯都喜欢返回犯罪现场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除了在案发时欣赏大火燃烧，还会在事后回来看剩下的残骸，收集点儿本地新闻的剪报什么的。在现在这个时代，他们估计会回现场用手机拍几张照片作留念吧。”
“那你大概跟我上的不是同一班分析课程了，长官。即便是同一班，我上的课教的都是谋杀案，所以也有可能……”
可恨的是，布莱克太擅长利用自己的权位优势了。
“这样吧，卡桑。要不就办好它，要不就放手别管。我会给你们组额外授权两周的加班时间。在第一周抓住这个家伙的话，那第二周你爱干啥干啥。”
“加两个星期的班就为一个纵火犯？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长官，可警长不会批准的。”
“卡桑，谁说这只是一宗纵火案？也许犯人当时并不知道，但我们都很清楚他点火的时候屋子里是有人的。”布莱克端详起自己的指甲来，“照我看来这可是谋杀未遂。为了这原因加班可就没人会有异议了，即使是塞德里克也不会。”
“比尔·安德鲁斯对您的评价也很到位，长官。”雷德咧嘴笑了。
但她脸上的笑容很快便消失在布莱克接下来的话里。“我希望这次你会让泰勒和哈里斯来带领这次调查，这活儿跟他们接地气的路子太搭了。”
雷德咬着舌头。既然说不出好听的话你还不如闭嘴呢……
布莱克毫不自知地继续说着：“我得承认我曾经怀疑过他们的能力，不过他们怎么就每回都能克敌制胜呢？我真觉得这次调查很适合用他们的野路子。我明白你作为总督察，不得不摆出强硬的样子，卡桑，所以你从不表现出来。但我敢说你肯定很为他们感到骄傲的。”
1 伦敦市的一个区，位于泰晤士河南岸。
2 为查案等职责所需而在下班时间守夜、站岗及追击歹徒等行动所用时间为加班时间，英国警察的加班时间薪资比一般上班时间高1.5—2倍。如果要求加班的通知短于5天，警察可领两倍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