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追兵
卡洛城内，奥德萨雷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理着由殿光骑士团成员收集回来的禁书残页。
“终究是禁书，虽然被盗走的部分都已经被找回，但犯人的目的还是未知。他把这些残页丢了，可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身旁负责打杂的助手看出了奥德萨雷的担忧，出于好心，也是想让他放松下来。安慰道：
“犯人的事情就算放手也没事吧，毕竟伊恩大人已经去追人了，你应该很放心才对。”
“你说的也是，抱歉，我一认真起来就容易想太多。居然丢失的部分都找回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的话，我也该放心的。”
此时此刻，伊恩已经顺着留下的痕迹来到了，当时渊和林辰来过的存放交通工具的大仓库。
伊恩发现了仓库大门上留下的粉末状的痕迹，这些痕迹就像浸湿的沙砾一样黏着在大门上。
这些痕迹让伊恩的追查变得更加轻松，因为犯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留下的这些痕迹，并且之后还会继续留下痕迹。
这些书不但可以被定位找回，书上的每一页都附着特别研制的追踪粉末，只要有人有翻动身上就会沾上，只要用特定的探测魔法就能让粉末现形。
不过犯人的具体方位伊恩还无法确定。
在这片沙漠中行动，风吹草动很容易就能把地上的痕迹掩盖，依靠粉末留下的痕迹也只能推断出犯人离开这里时的大概方向。
伊恩感叹道：“要是换成别人，恐怕花上几天也找不到犯人的确切踪迹。虽然麻烦，只能把沙漠内外离这里半径几百公里的范围内都搜索一遍了。”
如此大范围的搜索，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可能轻松完成的任务，但伊恩可以做到瞬间完成。
伊恩所掌握的光魔法除了释放出的魔法速度极快，战斗时很难反应外。光魔法也能让伊恩自己的速度接近光速。
只见伊恩身披金光，全身上下金色雷电缠绕，迸发出金色光辉，头发与衣角被散发出的气场吹起。
而当他动身时，脚下的沙子被突如其来的爆发震飞，地面的痕迹宛如刚刚有一颗炸弹在地表爆炸。
起步的瞬间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看到其留在地面的一道轨迹。
伊恩的移动伴随着高速移动所附带的仿佛撕裂空间的尖锐风声，以及那短暂残留在空中的金色轨迹。
从天上看，他的行动就像小孩胡乱用着颜料在纸上一通乱画最后彻底将白纸染色。
刹那间，伊恩就完成了这夸张的范围搜索，只有铁山村有少量的粉末痕迹。
伊恩也是在完成范围搜索时第一时间来到了铁山村。
“只在附近的郊外发现了少量痕迹，看样子犯人身上附着的粉末已经没了，不过掌握了具体范围已经够了。”
时间上，此时是林辰和渊刚进入“登峰”的时间。
追查的人是伊恩，渊之前所准备的任何拖延手段都变得毫无意义。
伊恩进入铁山村，介于不想引发太大的骚动的原因，没法像之前一样光速探索。
即使是在限制自己的情况下，伊恩的速度依旧快的惊人，只见一道金色身影穿梭于铁山村的各条街道，小巷。好似一颗流星，走过的路划过醒目的轨迹。
从开始到停下来，时间过去了十五秒。而伊恩之所以停下脚步则是找到了“突破口”。
伊恩站在了一个男人的身后，这个男人与伊恩只有一次短暂的相遇，但此时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伊恩要找的关键情报。
男人转过身，伊恩也是象征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哟，又见面了，我记得你叫做……”
男人听到身后的问候，眉头一紧，片刻后，故作镇定的回头。
“黑犬，法迩。说实话，这个时候遇到你，对我而言无疑是糟糕透了。”
一阵阵微风吹过，平常温和的清风此时打在法迩身上让他感觉像是一根根针扎进皮肤。
法迩心里明白现在自己进入了十分窘迫的境地。
虽然自己留在这里的任务便是尽可能的拖延追兵，争取时间。
但是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那个”伊恩，被称为“光”的最速人类。不过也只有他能这么快就追上来。
伊恩追问：“会在这里遇见，看样子我要找的就是你的雇主了。说出你知道的情报，还是说要动手？”
法迩见状立刻摊手表示自己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并且连忙开始解释：
“我知道了，来的人是你也没有办法了，我的雇主确实是你要找的人。现在他人正在……”
法迩此时突然放慢了语速，见伊恩的注意力被自己的小举动吸引，法迩的两个袖口突然弹出两张扑克。
法迩用指尖夹住扑克正准备将其当做两把利刃掷出时，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伊恩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法迩已经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杀气弥漫在自己身后。
感觉有只冰冷的手正在用修长的指甲轻轻地在脖子上留下泛红的划痕。
当法迩反应过来时，伊恩早已把银色长剑架在法迩的脖颈。
“我有想过自己和他的差距，这种偷袭也一定会失败。但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将军了，当初他到底放了多少水啊！”
伊恩再一次的提问把法迩从脑海中拉回现实。
“只会耍这种小把戏，你要是再不说我可要真动手了。”
短短眨眼间的交手就展现出两人之间鸿沟般的差距，没有办法，法迩只能如实交出情报。
“一个叫渊的男人，雇佣了我们，现在他和另一个人正在这里最高的山里并且还在向山顶前进。就只知道这些了。”
“另一个人是谁？”
“他自称是优。”
听到这个名字，伊恩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面目表情突然僵了一下。
法迩也察觉到自己的回答好像让伊恩有点震惊。
但很快伊恩又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现在的问题。
现在首要目的是先抓回犯人审讯，至于为什么自己团的成员和犯人有什么关系，等抓到人问题就解决。
伊恩望了望法迩所说的最高的山，然后整个人立刻就消失的不见踪影。
伊恩走了，法迩立刻就联系上渊说明情况，并且表示这次是干不下去了。因为有伊恩的介入，再继续下去免不了与其敌对。
与此同时，林辰和渊在山里一路势如破竹，不断打败其他选手，总人数不断锐减，两人也是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山顶的最后一层。
而来到这一层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也就是说最后只有一个人能登上山顶。
面对这种情况，渊其实在开始之前就有所预料，于是提前准备了能在空气中留下痕迹的魔力粉尘。
这样即使淘汰的其中一人也能无视迷雾找到向上的台阶。
最后计划林辰假装被打败，渊成功登上山顶。
可正当两人准备按照计划行动时，渊突然感受到胸口一阵绞痛。跪在地上，眼中布满血丝，手手臂和脸上的血管突出，清晰可见。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是跟随在渊身上，与其签订契约的恶魔。
“为什么？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我会把自己的灵魂，身体，我的一切都给你。但那都是在我取得所有魔女的力量之后。”
在渊内心的房间里，他大声质问着从签订契约开始就一直留在自己身体里的恶魔。
“就算是恶魔，契约也是必须准守的。给我滚出来！回答我！”
似乎是听烦了叫唤，恶魔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恶魔看着渊的身体，黑色从脚开始，正在一步步向上蔓延。过不了多久，渊的身体就会彻底被黑暗覆盖，也就意味着恶魔的接管。
“反正结局已定，告诉你真相也可以。从一开始，契约就不存在。”
听到这个真相的渊，嘴上不停的打颤，脸上的表情彻底定住，满眼都写着不相信。
恶魔见状继续解释道：“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啊。契约成立的条件是要有双方的名字，恶魔的名字一般都会印在上面。不过你被我利用了罢了。那份契约上根本没有我的名字。”
一切的源头还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那时的渊还是老师的助手。
老师名叫维娜，有一头暗淡的灰白头发，频繁熬夜带来的黑眼圈，皮肤变差。加上一副圆框眼镜，让自己三十岁的年纪显得老态。是王国有名的学者，渊则负责协助老师工作。
两人一起生活在城外，有一栋维娜用于研究和日常生活的房子。
一日，渊像往常一样协助维娜的研究，但是这次渊时不时心不在焉的反常引起了维娜的注意。
“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你一直都很认真的。”
渊低着头，支支吾吾不说话。片刻后，似乎是结束了心里斗争，渊攥紧拳头说：“老师，这样的研究还是结束吧。”
维娜不理解自己这个平日里认真的学生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渊继续说道：“现在进行的研究，内容是王国禁止的。如果被发现不知道有什么后果。而且我也不明白继续调查当初事件的意义。”
维娜听完，只是反复摸着渊的头发，带着打趣意味笑道：“作为学者怎么能没点勇气呢？你这小鬼，跟着我根本就没学到啊！要说意义，可能是我的执着吧。”
如果没有意外，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渊也有可能像维娜一样的学者。
直到一年冬天，变故发生了，命运的齿轮并没有向理想的方向转动。
这一天维娜像往常一样外出，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匆忙回来了。
维娜每天外出都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装成王国里经过此地的旅客。其目的也是为了调查王国的动作。
虽然自己对外一直在做其他研究来为自己找掩体。但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而这一次已经藏不住了，王国的隐密部队开始抹除行动了。
“欢迎回来，炉子好温暖啊！老师也来试试吧。”
渊同往常一样问候，但这一次维娜没有回应。只是走到渊的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你赶紧往房子的后面跑，向那个方向一直跑不要回头。”
接着维娜拿出一张地图让渊带在身上，地图上标好了附近森林里的一所小屋，只要朝着房子后面跑就能找到。
渊也一样，其实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到来，可当它真的来临之时又不愿相信。
“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放心吧，我会没事的。你一定不要停下来。”
维娜紧握渊的肩膀，试图让他下定决心。看他虽有些不舍但毅然决然的眼神，维娜才放下手。看着他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听着渊离开时步伐声渐行渐远，维娜才放下心来，在屋里收拾着一切。
门被推开，六道身影窜入屋里。
他们身上穿着用特殊材料制作的黑色蟒袍需要时可以适应周围环境做到透明隐身。脸上缠绕着同样材质的布条，同样用于让头部透明隐身和隐藏面容。
“终究是来了，隐密部队。脚踩在雪地里都没有声音。”
维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视着眼前众人。哪怕可能下一秒自己就有可能被抹杀，也依旧面不改色。
“纸包不住火。维娜小姐，别以为你的那些动作能永远蒙蔽我们。不过你也挺有胆量的，面对马上就会杀了你的人还能这么淡定。”
“不用你说，还以为你们隐密部队的都不爱说话呢，不动手吗？”
站在最前面领头的人示意身旁的副手，片刻后副手就收集了所有禁止的资料。
维娜见状也是瞬间看透了眼前的这帮人。
“说是禁止，不让人探究，结果你们还想留下这些禁止的资料吗？”
“毕竟这些东西确实有它存在的价值。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领头人开始解释一切，原来维娜当初所在小队调查的事件是一次王国的实验，而实验对象就是维娜所研究的东西。一种气态生命体，命名为魔女。
“因为是第一次实验，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那个村子恰好遭殃。”
维娜她们所在的小队调查不出东西也是因为隐密部队先行一步清理了现场。
为了防止事件真相的传出。所以有了维娜小队的解散，事件地点封锁，以及因为事件结果未定，禁止无关人员调查避免造成未知危险出现的规定。
其实王国的研究者们早发现了维娜的所作所为，只是想看看她这个自由学者能不能给他们做出点贡献。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把你这个知情人给抹除。差不多了，动手吧。”
领头的人一声令下，站在最后面的其余四人快速包围了维娜。
同一时刻，四把刀朝着维娜的胸膛刺去，维娜瞬间被四个方向的刀刃刺穿。
鲜血马上染红了整片衣服，口中也不断地涌出鲜血，但维娜还残存着一丝意识。垂着身体，艰难站立在众人面前。
领头的人不由赞叹：“没想到一个弱学者有这般毅力，了不起。”
“那当然啦，毕竟我还要拉你们一起陪葬！”
说罢，屋子里用来烤火的炉子开始砰砰作响。
原来在渊走后，维娜就在炉子了准备了只要持续高温加热就会爆炸的矿石。
众人意识到危险，领头的人第一时间示意所有人离开房子。
下一秒，炉子瞬间爆炸，瞬间迸发出的火焰吞没了房子内部。爆炸的冲击力也瞬间摧毁了房子的内部结构。
瞬间的爆炸声在维娜耳中没有激烈和震撼。她只是把它当做宣告自己生命结束的钟声，平静又庄重。
自己的一切都这火焰中，瞬间消逝。
爆炸结束后，待浓烟散去，原本的房子就只剩下一片烧焦的废墟。
“都还活着吗？”
领头的人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试问其他人的状况。这时，其他五人也瞬身出现。
“那当然啦！”
“烦死了！衣服都烂了，这衣服可是很贵的！”
“可笑的女人。”
“可以回去了吗？”
“……”
领头人确认了所有人的情况并无大碍，只是当时近距离的四人的衣服严重受损失去性能。
接着，他把其他人召集到自己身边
“任务还没结束，还有一个人。”
领头人指着地上留着的雪脚印，所有人也都明白了接下来的任务。
此时的森林里，渊还在不断地奔跑，平时自己也只在屋子里活动，从来没跑过这么远的路。
可能是维娜最后的嘱托，让他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一直奔跑。刺骨的寒风，随风飘落在皮肤上的雪花，此时都变得不再寒冷。
“水魔法，凌雨”
此时，无数雨点在渊的身后凝聚并朝他飞来，这些雨点就像是钢针，从背后贯穿渊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渊不慎摔倒在地，全身被贯穿无数小孔，止不住的鲜血染红了一片白雪。
不断挣扎的双眼，走马灯在渊的眼前闪现，一幕幕的画面在不断播放。
那一天，流浪在房屋下阴影的渊只是和阳光下的一名女人看了一眼。那女人就像是突然灵感来了，把渊带到了她自己的房子。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你很孤独吧？我也是。所有说，以后请多关照。”
即使是现在，渊也觉得维娜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的相遇，莫名其妙的开始一起生活。
虽然自己一直想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展开。但这之后的时间，真的很开心。
仿佛是走马灯激发了渊的意志，即使手脚都被贯穿无法动弹。自己也要用自己的下巴艰难前行，要活下去。
“真的跟那女人一样，生命力都这么顽强，结局也注定一样。”
追上来的六人，其中一人踩住渊的一条腿，拿起刀准备最后一击。
“不管是谁都行，救救我。不管是什么代价都行，只要能活下去。”
生命即将结束的一刻，渊发出最后的求救。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已经再无力气大声呼喊。只能低声祈祷，企图渴望奇迹的降临。
“马上要死了就疯了吗？不会有人来救你，那只是你这小鬼的幻想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只有渊能听到的声音回应了他。
“我可以救你，让你活下去。活多久都行，就是……”
“随便什么条件都行，快点。”
还没等不明来源的声音说完，渊就答应了对方。
此时，一缕黑雾通过七窍进入渊的体内。渊突然翻身躲过了刺下的刀刃，同时起身夺过刀刃瞬间一斩就将对方开膛。
“什么情况！你是什么人？”
领头的人见对方垂着头不回应，同时也注意到刚才对方身上的伤全都消失了，便拔刀示意所有人一起上。
五人同时从各个方向袭来将渊包围，但也摆脱不了跟第一个同伴相同的命运。
渊在所有人同时接近自己时，起跳躲过攻击的同时，倒立着挥刀，将包围自己的五人一同斩首。
现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那缕黑雾也从渊的身体里出来，在他面前化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给我力量！你可以做到的吧，刚才瞬间就把所有人都杀了。”
黑影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先开口，着实有点意外。不过这种欲望强烈的家伙，正好合适。
黑影掏出了一张羊皮纸，表示只要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自己就会帮他。并且只要愿意，自己也能让人不再衰老。
渊没有丝毫犹豫，签下了改变他命运的名字。
一百年后。
“世界已经更新换代，你所说的复仇还没开始吗？”
“我的复仇不是在现在，老师因为研究事件的真相被杀了。老师的资料都没了，我花了百年时间从头开始就是为了延续老师的研究。我要夺取魔女的力量，再利用王国隐藏的时光钟，回到过去，用这股那些人研究的力量杀光他们。”
时间回到现在。恶魔看渊似乎从过去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便继续解释。
“你应该想起来了吧？当时你被欲望吞没，被我用没有恶魔名字的契约给利用了。”
只有有恶魔的名字的契约双方才是对等的，如果没有恶魔的名字就等同于把自己卖给恶魔。
“当初没有直接动手也是我想让你再继续成长，这样我也能有一具更好的身体。感谢我吧，签了不对等的契约我还愿意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