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妖言惑众
雍州、兖州、燕州和京城的衙门正堂。
高挂的一面铜锣几乎同时全部响起，随后铜锣之上出现一行行文字。
守护铜锣的吏员赶紧拿起笔，一字不差的记下。
越写越心惊，更不敢有任何恍惚，待铜锣表面的法纹散去。
这才收起笔，捧起抄好的文书送到主官面前。
雍州布政使陈谦，快速的浏览文书的内容，心中却是浮想联翩，口中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发生蝗灾？大周国朝八百多年，从未有过蝗灾的记录。”
尽管内心震惊无比，但仍不敢怠慢，一边吩咐吏员前去城中张贴文书，一边派出传令官前往辖下的几个县府传达朝廷政令！
这一天，北部各州，各个府衙快速的运转起来，在城中倒出张贴官文告示。
同时，派人前往各个村庄宣传朝廷政令。
雍州城门前，一位书生义愤填膺的怒气道：“荒唐，简直荒诞无稽！我大周朝立国八百余年，从未发生过蝗灾。这位邱御史简直就是危言耸听，哗众取宠……”
当书生感觉到大家的目光全部看向他时，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加兴奋的道：“邱御史妖言惑众，大家可千万不要信啊。”
……
兖州城门口，好不容易进趟城的寇家村村民寇二狗，看到城门口围着一大群人。
也好心的围了上去，尽管他目不识丁，但目明耳聪。
果然听到有人在解释道：“兖州要发生蝗灾了，官府劝大家抢割夏粮。”
寇二狗满头小问号，赶紧问了问身边的老丈，后者向他解释道：“蝗灾就是蚂蚱太多造成的灾难。唉，但怎么可能会发生蝗灾呢？闻所未闻！”
寇二狗一下子傻了，他怎么想不通小小的蚂蚱怎么会形成灾祸。
心想城中人不好惹还是赶紧回去吧。
他此次进城就是为了买点米粮，本打算只买两升的他，狠了狠心把手中所有的银钱全部买成了大米和小麦。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心意官府若无把握根本不会张贴这样的告示。
回到了村里赶紧向村长汇报了下城中的所见所闻。
刚进村长家的小院，就看到二叔、三叔、王婶等等全部坐在院中，正在激烈的商讨着。
“村长，我还是不赞同提前收割夏粮，现在麦苗还未完全发黄。现在收割会损失很大啊！”
“是啊，村长。官府有没说必须要提前收割，只是说鼓励而已。这说明官府心中也没底啊。再说那位叫邱啥的御史，一听就不靠谱。你想啊御史御史，肯定是想死啊。”
村长并未打断，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毕竟这事他没有经历过啊，看到二狗进来，问道：“二狗子，你不是进城了吗？说说你的想法。”
“我，我……”原本已经想好了怎么说的寇二狗。感受到大家的目光突然发慌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在城中听说很多人都不相信，说那位邱什么峰的御史妖言惑众，都是骗人的，说他良心被狗吃了。但我……我觉得官府不会平白无故的发布这样的告示。虽然现在收割会损失很多粮食，但蝗灾真的大发生，若真的一丁点都不剩。我们村子下半年可该怎么过啊。”
“二狗子，你是想收割。”王大婶怒气冲冲，大有兴师问罪的意味。
二狗子不知忽然那里来的勇气，想了想道：“村长，不管大家愿不愿意，反正我家的那几亩麦子下午就去收割。”
“嗯”村长想了想道：“既然大家各有各的看法，那就个顾个滴，想收的就收，不想收的就不收。”
……
像寇家村这样的讨论，在三州和京城都在激烈的讨论。
由于都没有经过蝗灾，虽然引起了一定的恐慌，但在官府模棱两可的话语中。
反而讨论后大多觉得不应该抢收，像寇二狗这样抱着收获一点是一点的，总比一粒都收不了的村民，只是少数。
……
京城，淮安府，长公主赵酥檀带着公主仪仗，和宫中侍卫卑女，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
只不过围观的人发现，今日长公主的随从，都是一身灰色的粗布短衫。
侍卫手中的长枪和佩刀也都变成了一把把的镰刀。
大家想起今日在城门口看到的布告，智商在线的全部猜测到可能是要去皇庄收割夏粮。
有的一笑而之，不以为意，有的认为长公主此举必有深意，也有的认为长公主可能是为了作秀。
但京城很少有今日这样的热闹，因此一些好凑热闹的人也跟随着长公主的车队前往南门。
看到有人加入后，并未遭到驱除，在好奇心驱使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像一个巨大的雪球越滚越大。
马车中一身朴素打扮的赵酥檀，更显得清新脱俗，反而多了一种邻家姐姐的味道。
和之前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相比，这样的打扮更容易让人觉得可以亲近。
看到车外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对邱云峰的说法也就更加确信了几分。
但这仍然不是他最疯狂的计划，今日的作秀只是开胃菜。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竟然会鬼使神差的相信邱云峰的鬼话。
想起那个下午邱云峰智珠在握，滔滔不绝的谈论着各种谋划，各种对策，以及行动的目的和会可能导致的意外事件。
她突然觉得好像要比刚见他之时，又好看了几分。
之前的他倒不是觉得很丑，而是觉得很普通，普通到看一眼之后就提不起兴趣。
皇庄离京城只有二十余里，车队倒时，皇庄所有的村民已经站在路口迎接。
赵酥檀并未多说废话，只是淡淡的开口：“开镰！”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侍卫婢女连同村中的所有村民，快速的挥动镰刀。
一片片还泛青的小麦倒下……
凑热闹有的心疼，有的惋惜，也有人悄悄离去……
这一刻对他们造成的冲击，觉得要比告示更大。
赵酥檀静立在田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嘴角时而不时的泛起一丝涟漪，还会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