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池地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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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窨子梁唐墓群

窨子梁唐墓群位于盐池县城西北30多公里的窨子梁南坡上。这个地方现在属于花马池镇硝池子村管辖。

山梁很高,茂密的沙蒿柴把整座山梁包裹得严严实实。北坡延缓下去是王家场,曾经是王姓人家的居住地。沙窝很大,又是风口,历史上沙化十分严重,沙丘把农户隔离得东一家、西一家,蜿蜒的沙路淤积着厚厚的沙土,从东家延伸到西家,农户就在这蜿蜒的沙路上互相来往。而今,沙丘都被沙蒿柴覆盖,但孤零零的房舍几乎没人居住。

窨子梁的南坡下是冯家油坊,这个地名被冯姓人家开的油坊取替了。站在窨子梁上,南望远山,一抹青黛,辽阔而明净,空旷的原野让人顿觉“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李白的诗句真是古意悠远啊。古人把旅馆叫逆旅,人们入住旅馆,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所以苏轼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是对李白诗句最好的诠释。

站在这山梁上,天地真如逆旅,人们入住在偌大的旅馆里,翻云覆雨的过往历史都涌到了脚下。向西望去,乔家梁连着窨子梁,乔姓人家是什么年代居住到那座山梁上的呢?

东坡下是原苏步井乡政府所在地。苏步井,由苏步的饮羊井而变成了地名。这片土地原属于鄂前旗王爷征收地租和草头税的地方,1936年红军西征时解放,属陕甘宁边区苏维埃政府领导。新中国成立后属于盐池县二区(今高沙窝镇)管辖,1958年公社化后,属高沙窝人民公社管辖。1976年公社体制调整时,从高沙窝公社分出,单独成立苏步井公社。1984年改为苏步井乡。2003年体制调整,撤销苏步井乡,合并到高沙窝镇。2004年因盐池县城西滩扬黄灌区吊庄移民,苏步井村民迁移吊庄,为了便于管理,又将原苏步井乡管辖的所有行政村划归花马池镇管辖。存在了27年的一处乡级政权机关驻地,如今人去楼空。

这是一片神奇而古老的土地。硝池子遗址证明了大约4000年前人类就在这里活动,尖尖山石窟留下了北魏人活动的遗迹,窨子梁唐墓群又留下了唐代人的尸骨。

窨子梁上没有窨子,所谓的窨子就是掩埋唐人尸骨的石窟,人们把这石窟叫作窨子,因此这座山梁就被命名为窨子梁。

窨子梁上的石窟是“深挖洞”年代被村民们发现的。当时搞备战,村里要打地道,村民们说窨子梁上有窨子洞,把它拾掇开不就成地道了吗。挖了两座发现是墓葬,就不敢挖了,又做了回填。1984年盐池县文管所配合宁夏回族自治区博物馆考古队进行发掘,发掘持续到1985年,在已发现的两座墓葬周围又发现了四座,都是依山开凿的平底墓道石室墓,石质为石膏岩。墓门小,大开间,平顶,壁面留下了竖凿、横凿、斜凿的痕迹。六座石窟按照由西向东的顺序依次编号。在六号墓发掘出雕刻胡旋舞图案的墓门,为国宝级文物。

胡旋舞,《旧唐书》中有记载,来自西域康国,舞者一般为两人,身着艳丽的舞服,脚穿长筒靴,双手握帛带,各以圆毯为舞台,左右腾挪,急转如风,终不离毯。窨子梁石墓门上的图案与史书记载完全相同。由此证明石墓掩埋的唐人来自西域。这又由三号墓出土的墓志铭文所证实。墓志铭文19行21字,楷书,朱砂描红,但字迹漫漶,很难辨识。根据能够辨识出的文字来看,三号墓主为大夏月氏人,姓何。《新唐书·西域传》载:“康国者,君姓温,本月氏人。始居祁连山北昭武城,为突厥所破。稍南依葱岭,即其地。枝庶分王,曰安、曰曹、曰石、曰米、曰何、曰火寻、曰戊地、曰史,世谓九姓,皆曰昭武。”由此可知,三号墓主人是少数民族,为昭武九姓之一的何姓。

志文上还有“祖乙未唐上柱国”字样,由此判断三号墓主人勋级很高,为上柱国。

志文还有“终于鲁国州”字样。鲁州,即鲁、丽、塞、含、依、契六州之一。中亚粟特人降附唐朝,朝廷就把他们安置在今内蒙古鄂尔多斯市乌审旗、鄂托克旗至宁夏灵武一带,安置区分为以上六个州,即六胡州。三号墓主终于鲁州,而埋在属于盐池县地界的窨子梁上,说明今盐池这一带当时在鲁州范围内。

不久六胡州一带就不安宁了,突厥默啜率领大军对这一带不断骚扰,到了武则天长安四年(694年),裁并六胡州为匡、长两州。又过了13年,即唐中宗神龙三年(707年),唐朝以六胡州置兰池都护府,六胡州为县。兰池都护府在哪?无可考证。又过了六年,即唐玄宗开元元年(713年),唐朝又在六胡州之地置东皋兰、燕山、烛龙、燕然、鸡鹿、鸡田等州安置突厥人。东皋兰州在今中宁县鸣沙镇一带,燕山州、烛龙中在今盐池县惠安堡镇一带,燕然州、鸡鹿州、鸡田州在当时的灵州一带。那么盐池境内的鲁州应该在燕然、鸡鹿、鸡田三州某一州范围内。可以想见,唐朝时,包括今盐池县西北部一带的六胡州是多么不安宁呀。

风烟卷地而过,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一个地方的新旧变迁永无止境。

三号墓主的官职不得而知,志文载其父“坐沾先位,雅誉早闻”,朝廷授予“阴阴都尉”,“都尉”前两字漫漶不可考。至于他本人的官职,全部被墓志铭上残缺的文字隐蔽了。这位从西域而来,在鲁州生活过的人就这样作为天地逆旅中的过客匆匆而去,连姓名、官职的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但窨子梁不是因为这位过客而出名的,窨子梁的出名在于胡旋舞墓门。劳动人民创造文化艺术,其价值昭彰天地。

窨子梁,你去过吗?到盐池,这是一处不能不去的地方。